“不愧是本王的王妃,個性超然。”慕容決登時豎起大拇指,齜牙咧嘴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子。
陸氤氳內心一百萬個草泥馬。我是你想娶就娶,想不娶就不娶的嗎?兜兜轉轉又狹路相逢,這回要輪到你顏面掃地。
寧北王還是掛著笑容:“不過,抗旨不尊,理論上要滿門抄斬的哦。”
嗯,滿門抄斬?聽起來好怕怕。
“你覺得我會在意他們死活?”
陸氤氳無情地看著正瑟瑟發抖的侯府等人。
寧北王搖搖頭,不怒反笑:“阿氤啊,你這性子還是這麼犟,和從前一樣。”
從前?陸氤氳好像並未和這爛人見過面。
慕容決眉開眼笑跳上車,一腳踢開陸家老太,駕車離開。
馬車飛馳,在城郊的一棵桐樹下駐足。
紫色的桐花落了一地,青青草地溼漉漉的,早晨的露水還未全然散去。
“你放心,雖然時間倉促,但禮儀排場本王一樣不缺,並不草率。”
寧北王跳下馬車。他伸出手,陸氤氳視而不見,雙手抱胸。
“一天時間,就算是大街上買個丫頭,只怕也不沒這麼兒戲。”
畢竟用著人家的身體,自然要為原主出頭,更何況,本來也就看慕容訣不爽,自然要千方百計損這爛人。
“本王準備了九年,不是一天。”
慕容訣欲言又止,眼中的深情倒有幾分真切。
九年?九年前正是他來西涼求親的時候。
看來他當年就對原主有心思,那為何當時要千里迢迢來西涼招惹我?
八成是因為彼時原主尚有婚約,因而沒有下手的機會,這才找我打發。陸氤氳有了判斷,對慕容決更是反感至極。
幸虧後來悔婚,不然我豈不是他掛羊頭賣狗肉的幌子?
慕容決饒有興味地看著陸氤氳的表情變化,強忍笑意。
“阿氤,有件小事我該告訴你。”
咱倆很熟嗎?沒空關心你的大事小事屁事。陸氤氳心想。
“陛下和本王多有不合。”
陸氤氳只覺好笑:“滿朝文武,平頭百姓,誰人不知。廢話休說。”
畢竟差點當上皇帝的是他慕容決,當今聖上雖然坐上皇位,內心自然覺得不甚安穩踏實,說不準哪天他心思有變,想收回自已的東西,因而兄弟二人貌合神離,更何況他手下還有大幾十萬的兵馬。說謀朝篡位就能謀朝篡位,換誰誰不怕?
慕容訣又道:“還有一件小事,本王決定先發制人。”
陸氤氳壓低聲音:“你要造反?”
造反倆字重若千鈞,等同於洪水猛獸。
“誒,對。我家王妃果然冰雪聰明。”
卻被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如同兒戲。
“滿門抄斬的事,光天化日對一個不熟的人講,是不是有點找死?”
慕容決擺擺手,依然是一副鬆弛懶散樣:“夫妻一體嘛,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在搞什麼名堂?謀逆啊,不是今晚去哪裡下館子。
“早知今日,那把椅子,你當年為何又假惺惺相讓?”
對他的事陸氤氳倒不關心,純屬搞不明白這裡頭的邏輯。
“當年倒也不知今日會是這般想法嘛。”慕容決笑道,“更何況,父皇病逝時大軍壓境,朝廷無帥可用,本王若不頂在前線,只怕社稷堪憂。”
陸氤氳想起來了,不知為何,那年一向不和的西涼和北渡聯合起來攻打南齊,三足鼎立且相安無事的局面被打破,但最後的結果是這倆家戰敗,折了不少金銀,便是如今也要年年上貢,可謂是自取其辱。
無錯書吧慕容訣又輕描淡寫地說:“本王要一統天下,屆時西涼,北渡將不復存焉。”
好大的口氣。雖然這兩家如今積弱,但幅員遼闊,想吞掉怕也不易。
此人竟然如此窮兵黷武。慕容決的形象在陸氤氳眼裡再次減分。
“西涼會是第一個。”
陸氤氳不由暗爽:狗皇帝,看來你們死期將至。
不過她旋即想到自已的子民要受戰亂之苦,心中又大大不忍。但仇恨充斥她的內心,現如今顧不上憂國憂民,當務之急只是為自已報仇雪恨。
畢竟天下大義,和個人恥辱相比算個屁。
慕容訣自說自話:“本王要以江山為聘,讓你做那萬人之上。”
“我對皇后之位不感興趣。”
陸氤氳勒緊韁繩,作勢要走。
慕容訣跳上馬車,與她並肩而坐:“也沒說要讓你做皇后啊。”
“那你講這些廢話作甚。”
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陸氤氳不禁尷尬。爛人,在這裡大放厥詞竟然是為了拿我取樂。
慕容訣道:“說這些無關痛癢的廢話,只是想聽你親口說,願不願做本王的王妃。”
陸氤氳不假思索:“求之不得。”
固然看眼前的男人不爽,但他的狼子野心卻和自已的復仇大計剛好有了重合,選他做戰友,也未嘗不是一個好出路。
回到閨房,陸氤氳將聖旨當成廢紙一般往後一丟。從前見他貌美,允了婚事,今日又圖他權勢,接了聖旨,真是越想越好笑。
當初他退婚,說是自已命不久矣,不敢耽誤本宮,如今看來,人高馬大,神采奕奕,可沒有半分短命鬼的氣質,真是滿嘴胡言。
寧北王派來的死士胭脂端著嫁衣候在一旁,見狀露出了酒窩,甜美地笑了。她心想:王妃終於可以穿嫁衣了。
這胭脂空有死士之名,卻是稚氣未脫的小姑娘,聲音也奶聲奶氣,只怕還不到十五歲。陸氤氳心想這哪裡是保護自已安危,分明是讓她帶孩子。
“放下吧,胭脂。”
又不是真心嫁他,衣服合不合身又有什麼緊要。陸氤氳倒是對慕容決給的一本小冊子感興趣,翻閱起來,上頭記錄著陸家各種不為人知的事,慕容決擔心她被為難,給了這本冊子,以備不時之需。
“哦,好的。”
胭脂露出小虎牙,乖巧地放下,立在一旁心無旁騖吃花生糖。
雖然陸氤氳貴為公主,但一直行走江湖,卻沒有公主的嬌氣,更沒有主僕意識,揮揮手,讓胭脂坐:“別站著了,遇到危險你搭把手就好,不需要拿我當主子。”
搭把手也是扯淡,她本來就會武功,說不定這小胭脂到時候還要喊自已救命。
“哦,好的。”
胭脂倒也聽話,乖乖坐下,陸氤氳將她圓圓的腦袋薅過來,同自已一起看看八卦,二人看到狗血荒誕處咯咯笑出聲來。
外面敲門聲響,陸氤氳充耳不聞,津津有味地品讀陸家的秘史。
陸侯站在門外說話:“皇上與寧北王的權力之爭終將有個結論,若寧北王敗,侯府必被株連九族,若他成,帝王之尊容不得汙點,你失貞之事,也會讓陸家萬劫不復。”
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他難道不知?更何況洞房花燭之時,這事也自有分曉,陸氤氳本來就是處子之身。
不對,她怎會和這個爛人行房事!但他長相還算體面,其實……也不無不可。
“本侯的耐心已經快要用盡,再不開門——”
胭脂得到陸氤氳眼神示意,上前開門。
陸氤氳沒有起身相迎,只是拿餘光去看陸侯。
“所以你還是要我死?”
l陸侯捏了捏手中的毒藥瓶,來意不言而喻。
“殺我等同於和寧北王叫板,不用等日後,明天侯府就能全員辦喪。”
“你以為本侯會那麼蠢嗎?”
陸侯成竹在胸,覺得自已的妙計天衣無縫。
“是鄭夫人挾恨報復,殺害的你。至於婚事那邊,讓你姐姐代嫁,聖旨上說了陸家嫡女,恬兒已然有了嫡女的身份,算不得抗旨。”
陸侯把玩毒藥瓶,繼續說道:“一人身死,解救全家,你也算死得其所。”
“陸家所有人的命可值我半根手指?”
l陸氤氳上前攥住了陸侯的手腕,毒藥瓶跌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