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自找的,老東西。
陸氤氳用力摁下去,肥膩脖子的皮肉被扎破,汩汩冒血。
陸老夫人再也不敢橫了,臉色青白:“你你你,你……”
話未說完,便嚇得暈厥。
陸侯驚呼,淚水狂飆:“母親!你你你,你瘋了!”
陸恬心一緊,但卻又巴不得陸氤氳下死手,謀害祖母,大逆不道,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她。
“錢,馬,備好,別讓我說第二遍。”陸氤氳長話短說。
本公主不奉陪了,若不是趕著找狗帝后復仇,你們,可沒這麼走運。
陸侯心繫母親,自然不敢拖延,立馬照辦,但陸恬卻不想放陸氤氳遠走高飛。
她拉住陸侯小聲說道:“爹爹,何不報官?放她走遺禍無窮,我就不信她當真敢殺祖母。”
賤人,別搞假把式,要殺你便殺罷。陸恬恨不得催促陸氤氳動手。
“胡鬧,若是宣揚出去,那我侯府豈不是要淪為笑柄?更何況此女已經瘋魔,若真對你祖母……唉,為父只有這一個母親,容不得僥倖!”
對陸侯來說名聲是他的命,母親是他的天,自然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見陸侯乖乖聽話,陸恬暗罵慫包,對丫鬟耳語幾句,吩咐從小門離開。
東方既白,陸氤氳挾持五花大綁的陸老夫人,駕車而去,剛出侯府大門,便被一群護衛堵住。是國公府的人。
鄭夫人目眥盡裂,恨不得一口吞掉陸氤氳:“賤人,把我兒子害成這樣,還想逃?”
鄭墨染尚在侯府醫治,她如何這般神速就趕來?
陸氤氳看向目光平靜的陸恬,這才明白是她搞鬼。
陸侯滿心滿肺都是老母親的安危,哀求道:“鄭夫人,家母尚在車上,切莫——”
鄭夫人根本不理會,恨恨說道:“我兒子是皇后之弟,國公嫡子,今科狀元,豈是你家那老不死的能比的。”
鄭夫人愛子如命,顧不上旁人死活,再加上她原本就是潑婦,說話自然不中聽。
賤婦,竟然罵本侯母親老不死。
陸侯怒髮衝冠,但自稱理虧,不便發作,只得擠出微笑,好生商榷:“待她放下家母,任由鄭夫人發落。”
鄭夫人粗魯地推開陸侯,張牙舞爪看向弓箭手。
“今日我就要她死,放箭。”
“聖旨到…… ”
劍拔弩張之際,從遠方傳來的三個字有力地制止了一切的騷動。
大內總管韓公公捧著聖旨下轎,眾人同跪。
“寧北王向陛下求了一道聖旨,要娶侯府嫡女為王妃,陸侯,恭喜啊。”
直到韓公公將聖旨讀完,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寧北王是何等身份,手握重兵,就連當今聖上都要看他臉色行事,據說當初先帝是要把玉璽傳給他的,怎料他無心皇位竟給了自已的胞弟。這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得?如何會選一個失貞之人做王妃?
不可能!寧北王已經年過二十五,卻連一個側妃都沒納,傳聞有疾無法人道,方才這般歲數未娶,怎麼如今有了娶妻的打算?而且還是陸氤氳!陸恬萬不敢相信。
早知他有娶妻的打算,那我也不會盯著鄭墨染呀,比之寧北王,他又算什麼東西。陸恬看向陸氤氳,料定她此刻必然是眉飛色舞。
陸氤氳只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慕容決啊慕容決,你有病吧?可知求娶的是誰?當初你來西涼向本宮求親,本宮見你貌美,色迷心竅,也就應了,不曾想,婚期將至,你竟然說自已染上了惡疾,不敢耽誤本宮,由此退了婚。如今這陰差陽錯,又讓咱倆碰上,可真是陰魂不散。
陸侯顫顫巍巍看著聖旨。
“公公,這……會不會搞錯了?”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失貞之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這寧北王是不瞭解行情還是飢不擇食?
“侯爺是覺得陛下搞錯了,還是寧北王搞錯了?”韓公公笑道。
陸侯不敢言語,只是埋頭擦汗。
陸氤氳卻捧腹大笑:“現下這陣仗,寧北王只能同我冥婚了。”
韓公公反應過來,瞧了瞧鄭夫人的人馬。
“鄭夫人,寧北王誰也得罪不起,雜家勸你還是回府稍作歇息吧。”
韓公公早年間受過寧北王恩惠,雖說是聖上的心腹,但私心一直對寧北方感恩戴德,自然對未來的王妃尊敬有加。
無錯書吧鄭夫人卻不聽勸:“今日就算賠上身家性命,我也要她死。放箭!”
護衛畏畏縮縮不敢開弓。夫人啊,你不想活,咱們可不想找死。
鄭夫人大怒:“怎麼,慕容訣難不成比皇后還大?”
她說這話是萬般心虛的,她那閨女……不提也罷。總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慕容訣冰冷的聲音從鄭夫人後脖頸傳來:“本王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
l兵甲聲傳來。赤色袍服自帶王者氣概的男人從列陣中信步走出。
l眾人一同下跪,齊呼:“參見寧北王,寧北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慕容訣的臉色並不威嚴,反而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春風一般和煦,看起來別提多溫潤如玉,慈眉善目。
“哪裡,本王比之皇后大大不如,你們有何可拜?”
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不像個威風凜凜的將帥,反像個懶散閒人。這是陸氤氳第二次見這個男人,上一次,還是九年前,自已還是西涼的安邦公主。當時他也不過十六歲罷了,翩翩少年郎,如今樣子沒大變,硬朗之外又多了幾分深邃,眼神卻不似當年清澈,閒適中藏著諸多故事。
鄭夫人臉色鐵青,糾結半天才敢開口:“寧北王,臣婦是有苦衷的。”
慕容訣依然溫柔一笑:“夫人何須驚慌,苦衷留著對閻王說如何?”
用最平和的語調說最冷血的話,此人真是個笑裡藏刀的貨色。陸氤氳心頭一緊,幸虧當初沒嫁給他。
慕容訣目不斜視看著陸氤氳,眉眼中似有千言萬語,竟然帶著小跑來到了馬車跟前,不像個王爺,倒似個小廝。
他撐開扇子,給陸氤氳扇風:“王妃,你說留個全屍好,還是人頭落地比較正式?”
一番迷惑操作讓陸氤氳有些慌亂,總覺得他包藏著禍心,卻又感受不到惡意。
陸氤氳也不怯場:“這是要當街殺人?”
慕容訣乖巧搖頭:“哪裡,鄭夫人半生操持,也該享福了,本王心善,送她去下面過過好日子。”
陸氤氳被逗樂:“她的嘴我瞧著不適,長個一百下吧。”
陸氤氳倒不是給自已出氣,而是為原主報仇。你不是大嘴巴子愛說嗎?弄得整個京城都道陸氤氳被人破了身子。那就把你嘴撕得再大一點。
“慕容決,當真以為你隻手遮天了?我女兒是當朝——”
沒等鄭夫人說完,就被人拖了下去。
一百巴掌當場交付,鄭夫人滿口鮮血,狼狽離開,臨走學乖了,不忘謝恩。
這王爺的派頭,竟然堪比皇帝。陸氤氳瞄了一眼慕容訣,他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已。
真賤。
陸氤氳忍不住罵出了聲,一想到當初他退婚讓自已顏面盡掃,就想當街給這爛人一巴掌。話說回來,若按部就班嫁給了他,早些離開那些人,自已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然而此事只能說是一口惡氣,算不上仇怨,日後算也罷。
慕容訣見陸氤氳嘴唇焦裂,示意手下將水囊遞過來,贈給陸氤氳。
“阿氤,你好生靜養,今晚本王命你的死士胭脂,將嫁衣送來,按說半月後才大婚,但夜長夢多,只怕又有小丑作死掃興,明日便來迎娶如何?”
陸氤氳沒有伸手接水囊,只是輕蔑一笑。
“你怎知我答應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