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見小添?為什麼?\"韓夜風有點訝異,他沒想到這時候蘇沫會想起高邑添來。
自已難得允諾了給她一個補償,按照蘇沫的風格,她肯定不會放過這種送上門的肥肉的。
“怎麼?你擔心我透過他打聽你們靈族的秘密嗎?\"蘇沫這懟天懟地的本性又跑出來了。
韓夜風這個人啊,防禦性已經植入他的骨髓裡了。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還有他通天的戰力,他不僅沒變成那種藐視眾生的狂妄之輩,反而事事謹慎,思慮太深。
蘇沫深深吸了口氣,補償嘛換個還不簡單?
“那換個好了,你讓我做個專訪。是要能對公眾釋出的那種哦。”
“不做,你死了這條心吧。”蘇沫懷疑不做專訪這個設定是不是植入了韓夜風的大腦,不然怎麼每次都回絕得這麼果決。
“我不死心。”蘇沫自信地笑了下,“我要是這麼容易放棄,我就不可能約得到高邑添的採訪。”
韓夜風不置可否,蘇沫的死纏爛打他就算沒領略過,也能腦補出來。
“其實你別想那麼複雜,我答應過高邑添,採訪稿和採訪影片釋出之前要先經過他審稿和同意。我之前已經把初稿發到他郵箱了,誰知道我這麼背,他就消失了。”
無錯書吧“我現在聯絡不上他,應該說我猜其他人也聯絡不上他吧。大少爺,我也是要食人間煙火的,高邑添這一期我是做過預告和預熱的,而且反響還不錯,可以的話這一期我還是想上的。\"
蘇沫說的是實情,就算她知道韓夜風帶走了高邑添,她也還是當作不知道一般,按照流程先去聯絡高邑添的助理凌未。不出她所料,凌未只是客套地表示遺憾,高邑添休假去了,滿世界尋找新靈感,自已也沒辦法聯絡。
什麼休假找靈感,不就是韓夜風把人給藏起來了,外人根本接觸不到。
\"說起來,我也算是你們的受害者,至少至少也算個利益受損者。我這期要是真上不了就開了大天窗了。\"
蘇沫這戲還沒演過癮,韓夜風就直接給堵回去了。
\"你直接釋出吧,不用經過小添。\"
蘇沫的食指在桌上輕輕點了兩下,韓大少爺這話說的,就像他是她老闆一樣。
\"哦。也行吧,反正有什麼問題你也不會賴賬,我答應高邑添的事也算是盡力做到了。\"用林曉曉的話形容,蘇沫一直活得很接地氣。
蘇沫有自已的理想和堅持,尤其是涉及底線的東西。但把她和那種楞頭青聯想在一起可就錯了,她知進退,意氣一直沒有熄滅,但意氣用事卻很少。主要目的能達到、核心問題能解決,她不會過於糾纏細節。
保採訪的最低目標既然已經達到,蘇沫就敢無甚顧慮地爭取再往上摸一摸。
她一邊收拾著略顯凌亂的桌面,一邊琢磨著怎麼和韓夜風說。
\"我不是貪心哈,我就是跟你探討探討。\"蘇沫見韓夜風不作聲,就順著往下說。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想去見高邑添嗎?除了剛剛說的,其實我還想彌補一些遺憾。我採訪高邑添的時候只知道他是個很個性的天才建築師,但那天我知道他也是靈族、見到你們的那場戰鬥之後,我就覺得那篇採訪有很多調整和往深做的空間。\"
\"甚至說,我想到可以給高邑添做個系列專訪,畢竟一期的內容是有限的,這我之前一直想做但沒有找到合適的物件。\"
蘇沫語速一開始還不快,一邊思考打磨一邊說,到最後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她收拾好凌亂的桌面,又繞到桌子的另一邊,看著韓夜風,觀察著他的反應。
蘇沫和韓夜風之間,再一次隔了一張桌子。只是,不同於韓夜風在暮山別墅的古典原木大長桌,這一次他們之間隔著一張蘇沫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奶白色辦公桌。
韓夜風穿過蘇沫,看向她身後的繁華夜景。繁華鬧市人醉夜,蘇沫和韓夜風都辜負了這等良辰美景。
\"你在強迫你的受訪者。\"韓夜風收回視線,一盆冷水要撲滅蘇沫的熱血。
\"而且,我想這些對高邑添來說,都不是他想要的。\"
強迫?如果韓夜風用的是一廂情願蘇沫都覺得沒什麼,可是他怎麼能控訴她強迫呢?
\"那麼,我和你探討兩個問題。\"蘇沫把椅子搬過來坐下,她以為韓夜風會很霸總似的打斷她,並給這個事情直接下結論。
但這些韓夜風都沒有,他今晚好像很有興致。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韓夜風看了一眼手機螢幕,直接一劃拉,掛了。隨後他又看向蘇沫,示意繼續。
\"第一,你覺得高邑添當初為什麼會答應接受我的專訪?\"蘇沫緩緩地豎起右手食指。
\"第二,你覺得我去見高邑添對你來說有什麼風險嗎?\"右手中指尋聲跟上,說完蘇沫收起兩根手指,托住下巴,繼續她的陳詞。
\"你知道高邑添前後拒絕過我多少次嗎?我一年前就向他發出了邀請,到後面我還擔心他助理都嫌我煩了,不把我的邀請遞給高邑添了,我還花了不少心思和凌未搞好關係。\"
\"我一直以為,高邑添一年之後終於扭轉態度,答應我的專訪,是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但這兩天我靜下來想,高邑添就算有被我感動到也不會動搖他的決策。就比如你,你對這個事情就是天然的抗拒和反感,你可能寧願收購我這不盈利的小工作室都不肯答應給我做專訪。\"
蘇沫的分析不無道理。高邑添和韓夜風在這方面的態度是相近的,除了必要的商業活動,其他時候都希望遠離聚光燈。
這可能也和靈族一直在人類社會隱秘地生活著有關。越不被注意到,越安全。
\"他是什麼時候答應你的?\"在蘇沫說了這麼一大段之後,韓夜風總算有點回應了,蘇沫稍微緩了下。
\"兩個月前。\"蘇沫開始扒拉收拾好的資料,\"準確地說,半年前我朋友的母親在偶然的情況下,在國外一個私密拍賣會上拍到了當年羅佩城大地震的原始膠捲,我在裡面發現了高邑添一夜成名的孤兒院照片,我馬上發給他助理。\"
說到這兒,蘇沫把列印出來的照片遞給韓夜風。韓夜風仔細端詳著,眼神暗了一下。這細微的變化還是被正坐在韓夜風對面的蘇沫捕捉到了。
\"這張照片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故事?為什麼你和高邑添看到照片之後都有點神色不對 ?\"
韓夜風放下照片,再抬頭時已經恢復到平常的神色。
\"沒什麼,當年大地震的時候我也在羅佩,小添可能也是回想起當時的慘烈狀況吧。\"
\"不過他收到照片也還是沒給我任何回應,直到兩個月後他的助理突然主動聯絡我,說如果我還有專訪的想法和意願,他可以答應。\"
韓夜風一直在聽蘇沫回憶她和高邑添的細節。雷鳴遠的話浮上心頭,高邑添的靈力反噬不僅沒有好轉,而且愈演愈烈,如果這次的異常是由外部因素或者外部勢力介入而引發的,那麼從高邑添反常的地方查起也許能找到破局之處。
\"從我得知高邑添失蹤的時候,我就在想。\"蘇沫重回正題,\"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深深觸發了高邑添,才讓他從抗拒突然轉向主動接受專訪。而且到最後他也還在搖擺,還嘗試和我推遲採訪。\"
\"去暮山,可能是他潛意識裡,想向你求證。\"
\"或者是\",蘇沫稍作停頓,因為她要說出口的兩個字對韓夜風來說也是有重量的,\"求救。\"
\"所以你到現在還認為,他還和以前你認識的那個高邑添一樣,只需要躲在他建築的世界裡表達,而不需要開口吶喊嗎?\"
蘇沫再次和韓夜風對視,從韓夜風的眼神裡她知道自已已經得到了對方的認可。
就在這時,韓夜風的手機再度響起,韓夜風看了一眼螢幕,快步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喂,老師。\"
\"是的,我現在在外面,不在公司。\"
\"好的,我馬上回去。\"
蘇沫望向窗邊挺拔的身影,看來今晚的談話只能到此為止了。
匆匆結束通話,韓夜風回頭看見站在大門邊的蘇沫。
\"謝謝你的晚飯,我有事先走。\"
蘇沫點點頭,伸手拉開門,又是一陣帶有暖意的風從她身邊撫過。
大門緩緩關上,飄來韓夜風的聲音:\"採訪先別發,我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