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十二

“你們兩個人也不用大驚小怪的,我一個男人這點小傷不算要緊。

若是今後我母親問起來,我也會一力承擔.”

碧曇和彤染兩個人眼淚汪汪的樣子,顯然是自責了很久,可是現在他真的是不怎麼想看著她倆哭哭啼啼的樣子,反而會莫名的想起阿雪,她那個倔強又疏離的樣子,倒是讓自己覺得心裡踏實很多。

“是.”

碧曇彤染這才算是將自己哽咽的聲音給收了回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擔心,不過咱們到大乾還有要事,不要因為這個變故就耽誤了那麼長時間。

到時候誤了大事,才是要為你們是問!”

沈逢礿揉了揉額角,這會兒確實燒的有些難受,畢竟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事兒就得熬上一陣子。

“還有多遠到雪州?”

“秉公子,也就今天傍晚.”

沈逢礿點了點頭。

自己在雪州也暗插了一個眼線,比著安州那邊的福源綢緞莊大了不少。

這雪州聽著名字很是清冷,可是卻與雪沒有多少關係。

不過就是因為此處遍生梨樹,一到了梨花盛開的季節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猶如飄雪一般。

詩人有頌雪,雲:“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雪花和梨花竟然真的是“異曲同工”之妙,純白無瑕,飄散零落,妙不可言,美不勝收。

於是這裡也就有了雪州的稱號,也有人覺得雪州太過清冷,改名為梨州,不過這“梨”字同“離”字,稍有些悲涼,叫雪州也頗有意境,於是就稱為了雪州。

而現在這個季節,梨花開過,散盡雪影,拋卻淡香,此時正是綠葉滿枝,雛果掛梢,似乎有隱隱的果香從遠處飄來,都能將這船艙填滿。

“碧曇,阿雪姑娘是從什麼地方下船的?”

“這……”從窗戶望向外面,有星星點點的漁火在江面上隱現,再看遠處,在黃昏的晦暗與餘暉之間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岸邊的漁村,還有梨樹棵棵,相映成景。

“應該是還沒有出安州地界,大約……”彤染趕緊把地圖拿出來鋪在桌面上,碧曇看了看又想了一下,指了指地圖,道:“應該是這裡.”

確實是還沒有出安州地界,但是也已經到了邊界的地方,大約是在竹城這個地方。

她選擇這裡下船,是不是還要調查的採花大盜的案子?早就應該知道,這個女人的樣子就是不好惹的,眼神堅毅,舉止利落,是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人。

而此時的刀山雪正在一個破廟裡歇腳,眼前是她剛剛點燃的篝火,火光閃耀,有些溫暖,能把她下身溼透的衣服給烤乾,但是煙氣也大,燻得她滿眼淚痕。

眨巴眨巴眼睛,刀山雪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這個時候就想到了自己的容貌,她現在是個女人……手指在下巴下面劃過,已經沒有了原來刺手的胡茬,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她很久沒有做女人了,這些日子就算是當了一個女人,可是她也已經沒有做女人的感覺。

這張臉,她在荒島的水窪裡曾經映照出來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今後,她還是要做刀三血,那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刀三血,至於這張女人的臉孔,還是永遠的藏在假面皮之後吧。

她也曾問過自己什麼時候這樣的日子才是個頭兒?大概等到凌霄山莊的舊案被平反的時候,她就可以隱退了。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結局,是迴歸刀山雪,還是……一想到這事,自己就有些莫名的心慌了一下,唯有此事是她的軟肋。

開弓沒有回頭箭,刀三血,你這是幹什麼呢!她把自己的臉上抹了幾把灰。

然後開啟沈逢礿送的包袱,不由得淺淺一笑。

兩身衣服,男女各一套,還有一串銅錢,散碎銀兩若干。

到還真的考慮的非常周全,可是她現在的樣子穿一身男裝也沒有什麼用,臉上沒有鬍子,沒有刀疤,怎麼看也不太像是一個男人。

把包袱重新整理好,刀山雪枕著它,就準備睡一會兒。

忽然就聽外面有腳步聲,顯然不是一個人。

刀山雪立馬坐起身來,有時下意識的去摸兵刃,但是這個時候才想來自己的刀刃在船隻沉沒的時候已經沒有了。

而且自己點的篝火已經藏不住了,她怎麼躲著都沒有用,那就一探究竟吧。

“這……竟然已經有人了……”抬頭就看到了對面來的是兩個叫花子,破破爛爛的一身,還有手上端著缺了口的粗瓷碗。

“無妨,遮風擋雨,二位請進吧.”

“多謝多謝.”

這兩位一抱拳,刀山雪再看看那腳下的步子,已經看出來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了。

“這位姑娘獨自一人在這荒郊野嶺的,也真是膽大啊.”

“從家裡逃婚出來,自然是哪裡僻靜選在哪裡了.”

“哎呦,這可不敢到處跑啊,聽說安州林山那邊有一個採花大盜,都從家裡搶姑娘出來呢.”

其中一個乞丐年紀稍大,蓬頭垢面,鬍子拉碴,拄著一根竹製柺棍。

刀山雪稍稍打量了一下,那竹製的柺杖倒是連一根毛茬兒都沒有,顯然這人並非表面上的粗糙。

“這是真的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刀山雪眨了眨眼睛,故作心虛害怕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啊,我們就是從安州那邊一路討飯過來的,安州那邊都鬧得沸沸揚揚了.”

另一個也是乞丐模樣,不過他說話的時候嘴唇用力,連帶著這眼睛跟著翻白眼,刀山雪這才看到了他是個被毀了容的。

不過這個人看著年紀小很多,沒有老乞丐的老態龍鍾,這臉上很是扭曲,那臉皮皺巴的厲害,似乎這五官都是黏在了一起。

大晚上的她也看不準是不是易容了的。

幸好這些年她在衙門口是見識過各種人物的,要不然保準能被嚇著。

刀山雪就地蹲了下來,就這麼縮在牆角的那一堆柴火旁,雙手抱著肩膀,呆愣愣的不再說話。

她當男人許久了,現在忽然恢復了女子的身份有些不適應,可是總能想著那些女子的作為,比如沈逢礿身邊的碧曇和彤染,站立行走,言辭舉止,她認真的回想了起來,不再多言。

兩個乞丐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相互之間不再多說話。

“這位姑娘,借火用用,熱點吃食.”

刀山雪點了一下頭,再也不做聲了。

兩個乞丐從懷裡掏出來幾個餅子,在火上烤了烤,然後兩個人分食了一下。

“小姑娘,不是我這個糟老頭子話多,你不要跟家裡賭氣啊,外面的這些地方比家裡那可是更加險惡喲.”

“哎呀,老乞丐你就不要多嘴了,你看這個小姑娘都已經知道害怕了.”

兩個乞丐這會兒吃著東西也不閒著嘴,念念叨叨的,倒是有些苦口婆心的善意。

“可是不想被賣去給五六十歲的人做小妾這才偷跑了出來了幾天,真的有采花大盜嗎?長什麼樣子?”

刀山雪怯生生的看了兩個乞丐一眼,咬著嘴唇,小聲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