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晚飯還是隻吃了一點。
從天台回到宿舍雙手雙腳冰冷,身體發寒顫。
於是扯了兩床被子,沉沉睡去。
“快走!”,朦朧的影子似曾相識。
“我在哪?”,陳澤迷迷糊糊問道。
“快走呀!”,傳來縹緲的聲音。
“奧,好。”,陳澤把手裡的鑰匙插進電動車鑰匙孔,扭動。
“怎麼電動車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快走!”,聲音在催。
“知道了,知道了,別催了!”,陳澤將油門扭到底。
“嗡!”
“老宋頭的電動車什麼時候這麼猛了?奇怪。”
陳澤騎著車在城市中游蕩。
就像是天矇矇亮的空無一人的街道,幾片樹葉和垃圾袋飄起,晨霧很涼。
“我該去哪?”
“為什麼城裡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你想看到人?”
“是呀?”
“你是誰?”,陳澤問道。
陳澤看見樓房間隙裡竄出一大堆人。
“喪屍?”
“窩草,喪屍!”
陳澤趕忙把腳蹬收起,油門扭到死。
“我們突圍了嗎?這是大學城之外?”
“我的同伴呢?”
“吳寬?”
“吳寬!”
“吳大腦袋!”
“老宋頭!”
“張棟樑!”
陳澤在安靜的街道上喊著,身後是無盡的屍潮。
但無人回應。
“不行,我得回大學去看看!”
陳澤穿過兩座橋。
“對,走高架!”
陳澤看著岔路,決定走高架。
十分鐘後,又直接從高架下來。
“咦,今天這麼快的嗎?”,陳澤納悶道。
“算了,趕緊去宿舍!”
兩分鐘路程到了宿舍樓下。
陳澤看見7棟土木學院宿舍樓的大門依然被木門守住。
沒熄火,沒拔鑰匙,下車拍門。
“砰砰砰,開門!寬子!”
“開門呀!”陳澤邊拍門邊喊道。
“你咋回來了?”,吳寬從門縫裡說話。
“不是叫你快走了嗎?”,吳寬疑惑道。
陳澤瞬間懵了:“快走,走去哪裡?”
“剛才是你叫我‘快走’?”
吳寬納悶了:“不是你要引喪屍去體育館的嗎?”
“體育館?”
“我們決定了嗎?”
“是呀,是呀!你快走。”
吳寬嫌棄道:“才過去兩分鐘你就回來幹什麼?”
陳澤還是一臉懵。
張棟樑此時出來說話了:“澤哥,快走!”
“你們怎麼一個個都叫我快走?”
“不是,是喪屍回來了?”
“喪屍?”
“對呀,宋老師他和你一起去引開喪屍,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陳澤又納悶了:“啊,老宋頭?我不知道呀,我一直一個人呀?”
“你看後面,後面,宋老師回來了!”,張棟樑吼道。
只見屍變了的老宋頭帶著一大群喪屍從宿舍樓之間追了過來。
“窩草!老宋頭他?”
“快走呀,澤哥!”
陳澤不管這麼多,翻身上車,腳踏一蹬,一溜煙飛出兩裡地。
“現在我該去哪?”
“我和老宋頭去引開喪屍?”
“他們為什麼不開門?”
“為什麼叫我快走?”
陳澤看見前面高高的白色訊號塔。
“對了,體育館!”
“去體育館!”
陳澤停下車,從後視鏡裡看到喪屍還沒追過來。
按響喇叭。
幾秒之後,喪屍從拐角出來。
陳澤重新啟動,右手扭油門,左手按喇叭。
“嘟嘟嘟,嘟嘟嘟比~”
轉頭來到體育館。
“咦,體育館前面的空地上不是圍了幾千只喪屍嗎?”
“怎麼一隻都看不見了”
陳澤轉頭四望。
“後面的喪屍怎麼也不見了?”
“不管了,先去開門。”
“把喪屍全關進體育館去,大家就安全了!”
陳澤沒拔鑰匙,熄火停車,快步兩蹬,上到體育館正門。
推開大門,一陣光照得陳澤睜不開眼。
一陣西紅柿炒蛋的香味撲鼻而來。
“醒了呀,來吃飯吧!”,陳澤沒敢睜開眼睛,聽見了熟悉的女聲。
“好暖,我在哪裡?”,陳澤面板上溫溫熱熱的。
“小太陽!”,陳澤睜開眼睛,驚訝道。
“是呀,你不是怕冷。我們就專程給你買的。”
陳澤把手掌伸過去,烤好了一面,慢慢翻轉,烤另一面。
而後兩隻手合攏,對著小太陽烤。
“快吃飯吧!”
陳澤的雙眼早已含淚:“媽媽,爸爸!”
陳澤伸出雙手擁抱二老。
“誒,乖,兒子。”
“快來吃飯吧!”
“好!”陳澤擦乾眼角的淚,擤幹鼻涕。
雙手在大腿側邊蹭乾淨後,拿起筷子。
風捲殘雲地消滅了一大桌菜。
“終於是,總算是,吃飽了!”,陳澤撫摸著鼓起來的肚皮想道。
陳澤轉過椅子,對著小太陽烤起了火。
爸爸剔牙。
媽媽在收拾碗筷,拿到廚房洗。
又拿出一塊熱毛巾,擦乾淨了桌板。
從廚房傳來水龍頭開開關關的流水聲。
洗完,媽媽在圍裙上抹了兩下溼手,坐在椅子上織著毛衣。
陳澤雙手烤透了,從指縫中透出小太陽的金光。
背對著父母,一字一句說道:“你們能說說你們到底是誰嗎?”
爸爸沒有停下剔牙,媽媽沒有停下織毛衣。
媽媽說:“澤兒,我們是你的父母呀?”
陳澤苦笑地說道:“其實這一桌菜,本來是十個人過年才吃得到的。”
媽媽沒有停下織毛衣的雙手,說道:“那還不是心疼你嗎?”
陳澤繼續問道:“其實小太陽,你們房間裡就有一臺的,沒必要買新的。”
爸爸剔著牙說道:“是嘛,那是買給你睡覺用的。”
“兒子長大了,該分房間睡了。”
陳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這頓飽飯實在是感謝你們。”
媽媽說道:“說什麼謝嘛,這是當父母應該做的,是吧,孩他爸。”
爸爸回應道:“那是,當然了,哈哈哈。”
陳澤站起身來鞠了一躬說道:“謝謝你們,但你要知道的是”
“其實,我是孤兒。”
“我從來就沒見過我的父母。”
“那桌菜是十個孤兒過年才有的”
“孤兒院的冬天也從來不會為了我們買小太陽取暖器。”
媽媽織著毛衣的雙手停下來,爸爸剔著牙的手也愣住了。
“你......”
陳澤沒等他們說完:“你們的臉,正好是孤兒院裡院長和保姆的臉。”
“他們也是我最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