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調侃他的李博士，忽然有些精神不濟，枕著椅背揉了揉太陽穴。

陳逸飛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親近的機會。

站起身來立在李博士身後，用雙手的中指和無名指，輕輕按住她的太陽穴。

感受著指肚上微微跳動的血管，陳逸飛微閉著眼睛，幾分鐘後，他率先開口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說出來就好，不用什麼都自已努力。”

這是李博士難得的放鬆時刻，如果能夠打聽出她的最終想法，陳逸飛當然不會錯過。

“林將軍應該已經和你說過我的情況，如果你有興趣，可以隨時到我的思想中瞭解情況，那裡隨時對你開放。”

李博士這話說得讓他浮想聯翩，但也用這曖昧的語氣迴避了問題。

他隨即暗想：也就是說，你願意開放隱私，卻要隱藏自已的最終目的嗎？

“你對那位不可說的存在，有什麼想法嗎？”

這是絕對隱秘的話題，只有和暗影及李博士獨處時，才能進行的話題。

“它是盲目的，不會將任何存在視作敵人，你只要知道這些就可以”。

“如果你在行動中不得已需要到界縫的另一邊，記得避開就行，它很可怕，但絕對沒有惡意。”

陳逸飛聽懂了，但有些不甘心，繼續問：

“我查閱過相關資料，有很多精神疾病患者，都聲稱見到了絕不會被人類理解的存在，是真的嗎？”

李博士笑了，笑得很開心，回答：

“你想要這樣嗎？把自已短暫變瘋掉，然後與那位存在交流？”

“我可不敢，我只敢從你這裡得到更多資訊。眼下我還是專注拿回林珊的意識碎片吧。”

哄女人對於陳逸飛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偶爾的示弱反而可以激發對方的保護欲。

但顯然這一招對李博士不管用，只聽李博士說：

“你能力提升的事情，需要林珊，我自然會全力幫你。剛才要把研究所的人全部送到海面上，就是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你也要做好準備。”

“已經四年了，想要在研究上更進一步，非得去掉對界縫的約束。這個誘惑岸田博士不可能經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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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飛緊跟著問：

“釋放了界縫的拘束，你希望我做什麼？”

李博士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他最好還是先知道比較好。

“你要趕緊進入感知級第四階段，到時候你要為我冒次險，帶我的意識主體去界縫內部看看。我要找一個友善的、能夠為我所用的外界存在。”

陳逸飛按壓的手指停了下來，問：

“你能夠確定哪個是友善的？”

李博士笑而不語，站起身來摘掉眼鏡，從辦公桌下拖出一張行軍床鋪好，之後便開始脫外套，那估計是要睡覺了。

“還有4個小時，我要睡一會，出去時把燈關一下。”

軍綠色毛毯蓋在身上，李博士的呼吸立刻變得悠長。

而陳逸飛在室外輕輕地關閉金屬門後，轉過身來看向站在陰影裡的暗影：

“說吧。”

暗影在這裡並不意外。界縫束縛裝置就要開啟了，以暗影的身份，怎麼說都會有所行動。

暗影的要求很直接：

“我會毀掉拘束裝置，你負責關閉界縫。”

陳逸飛道：

“研究怎麼辦？”

“去他的研究，我明確告訴你，只有領域級別的力量，才能留下這樣的界縫。”

陳逸飛並未感覺意外，只是說道：

“那關閉界縫，不是會惹怒這位領域級的存在嗎？”

暗影進一步解釋：

“那個拘束裝置是在拘束界縫，但造成的負面結果，是把本應消失的界縫留在了海底。”

陳逸飛一挑眉，用暗影慣用的姿態問：

“然後呢？”

暗影道：“我帶你看一段過去吧。”

隨後上前抓住陳逸飛的手腕，兩人意識瞬間融合。

一片從未有過的紅色天空出現在陳逸飛的視野中。

那是一段景象。

正確的說，應該是暗影把陳逸飛拉到了一段記憶中。

紅色的天空如同沸騰的熔爐，色彩斑斕卻又透露出不祥的氣息。

一張張遮天蔽日的雲團，形態各異，有的如翻湧的波濤，有的似猙獰的巨獸。

雲團中的巨獸在空中游走、碰撞，釋放出陣陣壓抑的雷鳴聲。

在這動盪不安的天幕下，一隻渾身反射著各類光彩的巨鳥橫空出世，它的羽毛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每一次振翅都彷彿能撕裂虛空。

它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肉痕跡，那是它強大力量的象徵，也是它無情掠食的證明。

每當它的羽翼掠過天際，便有成千上萬的怪物如同隕石般墜落，無法抵擋那股毀滅性的力量。

就在這時，地面的景象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一座山峰彷彿響應著某種未知的召喚，突然從平地拔起，但又在轉瞬之間垮塌。

然而，這並非終結，垮塌的山峰竟奇異地重組，化成一條巨大的觸手。

觸手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緊緊勒住了巨鳥的脖子，限制住了它的行動。

另一條同樣大小的觸手，則更加詭異地直接探向巨鳥的額頭，輕巧地摘取了那裡一個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器官。

天空和地面此時已遍佈大大小小的界縫，怪物們在其中穿梭追逐，上演著一場場生死較量。

力量強大的怪物抓住弱小的，無情地將它們身上那些奇特的器官吸收掉。

失敗的怪物們，在絕望與憤怒中拋下狂亂的肉體，無序地攻擊著身邊的一切，不管同類還是對手都成了它們發洩的物件。

陳逸飛目睹這一切，心中迅速明悟：

這些怪物們相互爭奪的器官，實際上是一種聯絡和承載意識空間的關鍵所在。

這些器官並非都是由血肉構成，有的透明如鑽石，閃耀著迷人的光芒，顯然代表著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態。

這時，一群群鑽石般的生物，在這由血肉構成的海洋中顯得格格不入，它們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撕咬攻擊者，幾乎沒有什麼怪物能夠抵擋它們的鋒芒。

然而，這些生物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們額頭上那發光的奇怪器官。

一旦這個器官被摘取，它們就會立刻陷入瘋狂，失去理智，開始無差別地攻擊同類和周圍的一切。

這不是戰場，而是一個爭奪獨立個體意識空間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