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4年前便有了，不過我國發現的比較晚，這中間還有另一番曲折，有幾位科學家因為研究界縫獻出了生命，其中便有我的摯友。包括我本人主動請纓牽頭指揮，其中也是有一點私心的。”

陳逸飛能夠感覺到，林將軍把談話範圍控制在了國內，只有涉及到李博士或者不能讓自已知道的訊息時，才以毫不掩飾的言辭繞開。從某種程度來說，陳逸飛反倒認為這是一種信任。

剩下的問題是，林將軍有限度地透露了資訊，還將內容與李博士進行了繫結，這背後究竟有怎麼樣的博弈？既然存在明顯的資訊差，陳逸飛乾脆用對方一樣的做法問：“這與我，還有李博士之間有什麼問題嗎？”

林將軍道：“我們看重李博士的學識，也認同人是有私心的，所以李博士想做什麼，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我們願意提供方便，但要是背後做些事情卻又瞞著我們，這就會讓人產生疑慮，特別是當前局勢更加緊張的情況下。”

陳逸飛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你是擔心她的私心可能會與國家的目標發生衝突？甚至可能影響到我們全體？”

林將軍點頭，目光如炬：“正是如此。在這種關鍵時刻，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看到陳逸飛的臉色嚴峻起來，林將軍再次調整語調，以公事公辦的語氣申明瞭自已的立場：“小陳，目前你、我、林珊和這些組員們，都是為了避免災難發生才走到一起，即便是個人有不同想法甚至是私心，也應該將這一點作為總目標和大前提，我說的你認同嗎？”

“是的。”

“那假如有人將私利放在這個總目標之上呢？我是說假如發生了，你會怎麼做？”

“那她至少應該說明原由，同時要徵得相關人員的同意，並且不能損害這個總目標，”陳逸飛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從另一個角度表明了立場。

林將軍顯然並不認可陳逸飛的說法，但他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認知的過程需要經過鐵與血的洗禮，才會發生一些大的逆轉和提升。就比如剛才說的，對你做過身份和心理認同的測試，結果並不樂觀，就如你現在的回答一樣，你想聽嗎？”

陳逸飛沒說話，‘不樂觀’應該是極為糟糕的說話，林將軍從來都是務實的，能讓他妥協著說話的人，估計除了上級下達的命令外，也就是陳逸飛了。

“你的力量還有增強的可能，如果你選擇保護人民，之後你將面臨眾多生死抉擇的時刻，一年、兩年也許沒什麼，但時間的拉長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總有一天，當你的力量發展遠超現在時，你所面臨的最有可能的結果是——虛無地看待所有事情。”

陳逸飛知道林將軍這麼說的分量，但他畢竟還不到30歲，對他來說那還是太久遠的事情，因此迴避了這個問題，回答：“畢竟還不到那一天，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既然已經意識到了，現在就加以防範，也並不算晚啊。”

林將軍很欣慰地點頭：“方案我已經想好了，這是一個相對漫長的計劃，我只希望你能夠明白，在戰鬥中出現犧牲會是正常現象。以後我、林珊還有小組所有的成員都犧牲了，仍然會有人執行這個計劃。那麼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今天的約定，約定之後你會一直參與這個計劃，修復出現偏差的內心。”

聞言，陳逸飛趕忙擺手：“別別別，你能別說這種話嗎？這以後我怎麼敢和你們走在一起？”他現在是真的不高興了，但仍然堅持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其實心中想的是：一定要面臨這樣的結果，那乾脆獨自行動算了。

於是陳逸飛轉移話題問：“李博士做的那些事情，你們和她談過嗎？”

林將軍點頭：“她給出的回答是：透過研究，找出松果體變異程度和你類似的人類或者動物，而這些資料在國內還是空白，只有她以前主持過的實驗室才有相關資料。她不希望別人捷足先登或者篡改資料，畢竟那個國家對我國的關係並不友好。”

這個理由無法說服陳逸飛，自然也不能說服林將軍。不過陳逸飛終於還是把握住了什麼：今天的談話不尋常，李博士的特別研究有遮掩的意思，還間接動用了秘密渠道；連對我的幕後調查和評估都攤牌了，這隻能說明即將有大的難關要過，提前給我做心理建設，也就是說要進行最壞的打算了。

果然，林將軍說道：“下面這些話，我已經明確與李博士談過了，我再和你說一遍。”

“她雙相情感障礙有特殊性，與同類精神疾病有更高的紊亂人格。為她做精神鑑定的專家團認為，她還可能有多重人格，只是這些人格都處於統一的協調之中。也就是說，她每天都在與自已的思想溝通著，這需要極大的毅力，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陳逸飛搖搖頭。

“能夠常年堅持做到這一點，說明李博士有一個持之以恆且必須要達到的人生目標，這並不是科學家追求真理，因為追求真理的過程是抽象的，並且偏重唯心的過程。但這不足以解釋李博士這種情況，所以，這個目標必須很精確，很清晰。”

陳逸飛眉頭皺得更深了，問道：“那個目標她說了嗎？”

林將軍直視著陳逸飛的雙眼，像是要看到他的心裡去，良久後才回答道：“她說了，是為了達成——終極。”

陳逸飛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聲音有點乾澀地重複了一遍：“終極！”

林將軍此時已經有些審問的感覺了，很難想象一個普通人竟然能夠有如此氣勢，那種一眼能夠看到陳逸飛心底的視線，真的是頭次領教。

林將軍顯然從陳逸飛的反應中看出了什麼，也重複著：“沒錯，終極。你聽說過？誰說過，那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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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飛終於回過味來，明白了，這不是一次談話，而是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