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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自戕

白瑾然抬頭看去,眼眸中終於浮現出層層漣漪。

是青禾……

青禾眼眶紅了一圈,見到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心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

白瑾然扯出一抹淺笑,喊她:“青禾,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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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哭出聲,跑過來將她抱住。

白瑾然頓了一下,抬手拍拍她的後背,張嘴想問:“你……”怎麼在這兒?

突然又想到她是蕭卿月的人,除了他,沒有別人會讓她過來了。

不過,能再次見到青禾,白瑾然心情總算好了不少。

青禾鬆開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哽咽道:“皇上說你回來了,我就抱著試試的態度來看看。”

青禾拉著白瑾然來到不遠處的一片隱蔽之地,地上鋪了一層落花落葉,她們坐在兩個圓凳上。

青禾已經穩定了情緒,看著她披肩戴甲,威武霸氣的樣子和記憶中的瑾夫人相差甚遠。

青禾倏地笑出聲,笑聲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白瑾然不明所以:“笑什麼?”

青禾說:“夫……不,應該稱您為將軍了。”

白瑾然:“青禾,你叫我瑾然就好。”

青禾面色動容,心裡說不出的複雜,夫人變了又沒變,她還是那個唯一一個不把自已當做下人的人。

“嗯,”她說:“你現在很好,我為你高興。”

白瑾然愣了一瞬,接著又聽她說:

“曾經在青玄宮的時候,瑾然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就連現在我都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卻能讓身邊的任何人都感到舒服。”

“直到兩三年前,我聽人說邊疆憑空冒出了一個女將軍,後來才知那個人就是你。你做了這天下女子一直不能做且不敢做的事。”

“瑾然,你的事蹟會被載入史冊,被世人銘記。”青禾頗為驕傲道。

白瑾然卻不管自已是否能青史留名,她只問道:“你呢?對你有影響嗎?”

青禾臉上洋溢著笑容和憧憬:“當然有。我打算到年齡之後就出宮,賺錢養活自已,總不能一直耗在皇宮裡。”

白瑾然笑容更深,伸手抱住她,輕聲道:“這就足夠了。”

青禾呆愣住,聽她的話,突然鼻頭一酸,不知為何,心裡痠軟一片,眼睫有些溼潤。

這樣的感動,她依舊說不出原因來。

青禾說:“瑾然,其實你當初已經發現我是皇上派在你身邊的人了吧?”

白瑾然眼睛看向別處,幾秒後又轉回來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青禾嘆息:“怪不得那段日子你突然對我有種莫名的敵意。其實我是皇上派來保護你的,他知道你自幼在沒有勾心鬥角的環境下長大,怕他一時不察被人鑽了空子,便將我安排在你身邊。”

白瑾然乾淨透徹的眸子盯著她,有些驚訝,這點她倒是從來都想到過。

“我會武功,皇上讓我在關鍵時刻護著你,即使是失去生命。”青禾說得輕鬆,突然笑了笑:“我沒想到你的武功比我還高,哪裡需要我保護?”

“你的衣食住行都要被皇上親自過目之後才行,他很怕你出什麼意外。”

白瑾然眼睫顫了顫,呼吸都開始顫抖。

“前皇后視人命為芻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青禾畢竟跟在蕭卿月身邊那麼多年,這裡面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真正愛得只有權力和利益,不惜裝作對皇上一往情深的模樣,而皇上便將計就計,寵她捧她縱容她,慢慢在她身邊安插眼線,只等後面將她和葉家一起剷除。”

卻沒想到白瑾然中途死遁出宮,蕭卿月失控,便不想再裝下去了,提前和葉傾辭撕破了臉皮。

這才有了之後葉傾辭和葉肅串通謀反,把持朝政,控制京都。

她恐怕是想將蕭卿月殺掉之後,扶個傀儡上去也好,自已當女帝也好,這個天下就都是她說了算。

葉傾辭的野心怎可用大來形容?

和青禾分開之後,白瑾然緩步離開皇宮,京都裡還未建好她的府邸,她只能暫時住在朝廷安排的皇家客棧裡。

那裡專門接納一些大臣官員和皇親貴族。

白瑾然回去換了一身衣裳,拿著令牌又出了門。

騎馬來到刑部,或許是蕭卿月早就打好了招呼,她順利見到了梁淵。

再次看到他,見他素衣整潔,髮髻整齊,只是面容有些憔悴外,沒有被虐待的痕跡時,白瑾然方才鬆口氣。

走進牢裡,梁淵靠著牆坐在稻草上,右手像是握著什麼東西,閉目養神。

察覺到人來,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她時,有些怔愣,隨後站起來,眼神略顯慌亂地移開少許,卻又忍不住重新落在她身上。

右手背在身後,握得更緊。

梁淵彎唇笑了,面容柔和,好像他們並不是深處地牢,也沒有立場相對,不死不休,他溫潤如玉一如當年。

白瑾然不禁恍神,好似又看到了少時,師兄練劍歸來,父親因為什麼事而數落她,她哽著脖子不服氣。

父親走後,梁淵笑著摸她的頭,細聲安慰。

“師兄,”她開口才覺這個稱呼喊得多麼酸澀,輕輕吸了吸鼻子,說:“我一定會讓你活著出去的。之後就回到落霞派,什麼都不想,遠離這裡,好不好?”

梁淵嘴角的笑容有些牽強,神色極快地閃過一絲落寞,他沒回答,很想抬手揉揉她的頭髮,卻又怕引起她的厭惡。

“阿然,你不怨我嗎?”

白瑾然捏緊了身側的布料,垂眸躲開他的視線,一時沒說話。

她不願向他說謊。

白瑾然不是聖母,也不是沒有脾氣,她和梁淵曾經有多親近,被欺騙時就有多痛心。

怨他,卻又不想他過得不好,更不想他死亡。

梁淵見她沉默,很快地苦笑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自然道:“你能願意來見我,我很高興。阿然,回去吧!”

探視時間有限,白瑾然見時間差不多了,便點頭,走之前鄭重道:“師兄,等我。”

在她轉身後,梁淵眼裡是化不開的溫柔,專注地看著她的背影,像是要刻在腦海深處,目光眷戀不捨。

右手握緊又鬆開,裡面的東西映入眼簾,是他今年未送出去的幾顆本該鑲嵌到劍穗上的紅瑪瑙珠子。

白瑾然給看守的獄卒打點了些銀兩,說:“勞煩各位對他……”

話還未說完,不遠處她剛從中出來的那間牢房裡突然響起一道壓抑的悶哼,隨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白瑾然心臟猛的跳了一下,還保持著給錢的姿勢,眼睛卻睜得很大,眸心劇烈收縮。

獄卒前去檢視情況。

白瑾然臉上血色盡褪,手上仿若沒了力氣,銀兩嘩啦啦掉在地上。

身後傳來獄卒大驚失色的喊聲。

“快來人,這人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