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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夫人?

蕭卿月臉色屬實算不上好看,大殿裡一時寂靜無聲,氣氛倏地變得極為沉重。

為一個罪人求情,這天策上將當真以為自已立了戰功就可以為所欲為?

在場的人逐漸回過味兒來,白瑾然這是在變相威脅皇上。

畢竟立了大功,還有正一品官職這一籌碼加註,皇上便很難拒絕。

蕭卿月頭暈腦脹,手抓著扶手穩住身形,墨黑的瞳仁裡映著白瑾然匍匐在地,恭敬又疏離的身影。

他鐵青著臉沉默了許久,才穩住聲線:“天策上將的請求駁回,可另求賞賜。”

蕭卿月心中期望她快換個請求吧,除了離開,就算讓他就這麼放了梁淵也可以。

換一個吧,換一個吧……

他在心中默唸,望著白瑾然的眸底深處滿是哀求。

“皇上,臣別無他求。”她的聲音宛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聽在他耳裡絕情極了。

白瑾然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師兄赴死,那可是從小就護她寵她的兄長啊。

為師兄求情是一方面,想要離開是另一方面。

南夷王和葉肅都會得到他們的報應,落霞派的仇已報。

南夷國和北淵國合為一體,在蕭卿月的統治下,相信百姓會安居樂業,不為衣食住行所發愁。

白瑾然想要的都有了,便不想再留下摻和朝堂上的彎彎繞繞。

一切已成定數,她從哪兒來就該回哪兒去。

六年前未能替父親守孝,替同門送行,她願用餘生陪著他們來彌補。

不嫁娶,不生子,隱居山林,平庸過此生。

這……便是白瑾然最想要的。

白瑾然想清楚後,心中的念頭愈發堅定,語氣也帶著決定之後的決絕,未得到蕭卿月的回應,聲音拔高,再次重複道:“臣請求以吾一身軍功和身上官職換取師兄一命。”

她直起腰,垂眸看著地面,面上冷銳如利劍,重重朝地上磕了一個頭,說:“還望皇上成全。”

她磕在地上的那一聲沉悶的“咚”,仿若拿著錘子敲在蕭卿月心口,沉痛順著脊髓骨縫散佈全身,密密麻麻。

蕭卿月慢慢攥緊了拳頭,骨節用力泛白,他和白瑾然都未鬆口,氣氛僵持。

眾人大氣不敢出,皆低著頭,打心眼兒裡佩服白瑾然。

果真巾幗不讓鬚眉,反正他們是不敢和皇上正面剛。

此時,一直沉默的顧辭突然開口打破了寂靜:“天策上將,此事事關重大,皇上或許還需仔細考慮,你不妨等一等。”

看戲看夠了的宋雲程也應和道:“顧將軍說得不錯,天策上將倒不用著急,皇上總要和各位商討幾天才能給你答覆。”

白瑾然直起身,眉頭微蹙,張嘴想說什麼,被蕭卿月打斷。

“既如此,此事之後再議。”蕭卿月迫不及待道:“退朝!”

不等王德明喊完“退朝”兩字,蕭卿月就已起身離去。

白瑾然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其他人相繼往外走。

洪峰等人站在她身後,想說什麼又躊躇不前,蕭輕塵對著他們揮揮手,使了一個眼神,讓他們離去。

很快,大殿之上只剩下她和他兩人。

白瑾然心有不甘,卻也無法,咬咬牙,冷著臉站起來。

蕭輕塵搖搖頭,對她的執著無法理解。

“梁淵是你的師兄,若你求情,皇上不見得會拒絕。可他無法接受的是你辭職離京的打算。”

他嘆口氣,身為過來人,見他們如此互相折磨,實在看不下去。

“你這……又是何必呢?”

白瑾然轉身往外走,目不斜視,說:“我不信他。”

無論如何,她入宮那三年,蕭卿月確確實實是要對梁淵趕盡殺絕的。

一直沒說話的顧辭聽言,如今也被她的冷漠所激怒,蕭卿月這些年的付出,她或許不知道,他卻看在眼裡。

他不願多管閒事,卻也不想看著蕭卿月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你對梁淵都能如此寬容,為何偏偏對他這麼苛刻?”顧辭聲音沉寒,隱含怒意:“你明知道他在意的不是梁淵死活,而是你是否會留下來。但你偏偏既要梁淵活,又要離開,不就相當於拿著刀子往他身上砍嗎?”

白瑾然此時走到了大殿門口,停下了腳步,扭頭朝他看去時面帶冷嘲。

“他想要,我就要給嗎?他要我留下,我就得留下嗎?我用我掙來的功勞和官職相抵,還有錯了不成?顧將軍與其為萬人之上的皇上打抱不平,不如儘早和阿笙取消了婚約,放彼此自由。”

顧辭頓時臉色就比墨水還黑,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天下安定之後,林宛笙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他解除婚約,只不過他一直想盡辦法拖著。

宋雲程噗嗤一聲笑出來,不在意顧辭剜人般的眼神,以一定頻率顫抖的肩膀昭示著他憋笑何等辛苦。

顧辭不輕不重踹了他一腳,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轉回蕭卿月和白瑾然的話題。

“你在怨他那三年對你的不管不顧?你可知葉傾辭當時背靠葉肅那座大山,獨寵後宮,絲毫不給他人活路。若那時蕭卿月表現出對你的在意,葉傾辭便不會放過你。”

“所以呢?”白瑾然掃過去一眼,平靜反問,此時他們不約而同皆只有一個想法,她的清冷涼薄彷彿是來自骨子裡的。

她看著他們嘴唇微動,卻忽然又十分覺得乏力,何必說那麼多?

白瑾然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重新邁步踏出了金鑾殿。

外面天光正好,溫度適宜,她的心情卻並不美妙。

先不說,落霞派因為蕭卿月的緣故才遭此大難,就算這也不是他看到的,他當初也在盡力挽救,但白瑾然無法說服自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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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三年而言,蕭卿月再有苦難言,再如何擅自為她著想,那三年的冷落和傷害卻是她實打實經歷過的。

他又憑什麼認為,這是對她好呢?

又憑什麼認為,她會被葉傾辭殺害呢?

白瑾然吐出一口氣,苦笑一聲,耳邊彷彿再次響起剛才顧辭的質問。

為什麼偏偏對他那麼苛刻呢?

分明沒有天大的仇恨……

連她自已都說不清楚原因。

“夫人?”一聲帶著哽咽的女聲突然出現,白瑾然瞬時僵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