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然和蕭卿月甩開身後窮追不捨的人。
蕭卿月早已將她的眼罩摘下來綁在了她受傷的手上。
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他又是氣悶又是無奈,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她卻寧願傷害自已也不願示弱。
“師姐,你心真狠!”蕭卿月似是埋怨又似感嘆地說了一句。
白瑾然毒性被濾除了大半,她恢復了力氣,但又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顯得幾分憔悴。
她聽到蕭卿月的話,扯了扯唇角,略微諷刺道:“是嗎?與你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瑾然將他和梁淵罵在了一起。
蕭卿月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她的眼神變了變,眼瞼微垂,神色悲傷。
其實在找到她之前,他和梁淵先進行了一場談話,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也是在這場談話中,蕭卿月得知,原來白瑾然從頭到尾喜歡的那個人是自已,而不是梁淵。
是他太笨,一直誤會了她的心意,竟還因為嫉妒傷害了她。
蕭卿月悔不當初!
是他太混蛋,辜負踐踏了白瑾然最為純粹的情。
蕭卿月想到三年前,她一身傷闖入皇宮找他,滿心希望卻因為他的那些話而堙滅,一定很難過吧!
她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這個認知比殺了他還令人難受。
仿若萬千蟲蟻啃食著心臟,蕭卿月的神經震痛,他揉了揉發燙的眼角,嘴裡宛如含了一顆苦果。
“師姐,對不起,”高高在上的皇帝低下頭顱,鄭重而又卑微地道歉:“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歡的那個人是我。我以為……”
白瑾然冷聲打斷他的話:“這重要嗎?”
蕭卿月倏地噤了聲,眼眶登時紅了一圈,錯愕又無措地看著她。
沉默半晌,輕輕呢喃地問道:“不……重要嗎?”
白瑾然沒有再看他,面色平靜如微風,語氣疏離卻異常肯定:“已經不重要了。”
全都不重要了,兒女私情與國家大事比起來微不足道,尚且經過這些事,在她心裡,它甚至連一粒塵埃都比不上。
塵世男女逃不過情情愛愛,白瑾然淪陷過,犯傻過,也勇敢過,最後的結果皆不盡人意。
被傷害一次,她尚且不信邪可以重新開始,但若是兩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白瑾然不會再傻乎乎地嘗試第三次。
人生那麼長,又何必拘泥於男女之間淺薄而又脆弱的情感呢?
所以,白瑾然抬眸對上蕭卿月掠過水光的眼眸,平靜無波地近乎殘忍。
“以後就當陌路人吧。”
蕭卿月聞言瞳孔地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雪,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白瑾然不想再過多糾纏,繞開他就打算就此離開。
蕭卿月有預感,如果這次再讓她如願離開後,他就再難見到她了,那就真成了陌路。
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恐慌將他瞬間淹沒,蕭卿月顧不上其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恨不得鑲進她的骨頭。
白瑾然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蕭卿月立馬鬆了力道,生怕在她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厭惡。
蕭卿月喉嚨滾了一下,在她開口之前,啞聲詢問:
“若我將皇后之位送給你,你願不願意?”
蕭卿月小心翼翼觀察著白瑾然的表情,心裡祈禱,希望她對這些名利還有點兒在意,希望她對他至少還有所求。
皇后之位是他最大的籌碼,希望能換她的一次回眸。
白瑾然突然笑了,清冷漂亮的臉蛋笑起來甚是驚豔,有種仙人不染塵世的脫俗。
蕭卿月看見她燦爛的笑容,卻心中止不住的發沉,他感受不到這抹笑意裡的任何愉悅,可以說只有尖銳的諷刺。
白瑾然淡淡道:“誰稀罕呢?”
蕭卿月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灰頭土臉,滿目瘡痍。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能留住她。
白瑾然最在乎的人已經不在了,無慾無求的她還有什麼能讓她回心轉意,留在蕭卿月身邊呢?
蕭卿月絞盡腦汁,拼命妄想找到一絲能夠挽留她的人和事。
“那林宛笙呢?”
白瑾然腳步猛然頓住,轉過頭看向他,瞳仁染著憤怒。
“你什麼意思?”
蕭卿月知道她誤會了,慌張道:“沒,我沒對她做什麼。這次我和顧辭兵分兩路,他將林宛笙帶了出來。”
“還有南夷國跟著你的那四個人。”
白瑾然知曉他們沒事之後,這才鬆口氣,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洪峰他們竟還願意跟著她。
蕭卿月見她有所鬆動,心中一喜,此時倒無比感謝顧辭的未婚妻是林宛笙。
“林宛笙畢竟是顧將軍的未來夫人,如今被找了回來,自然不可能再跟著你……”
蕭卿月本意是想勸白瑾然也留下,卻沒想到白瑾然聞言只說:“如此甚好,跟著我只會危險重重,回到北淵國至少還有林家和顧家的庇護。”
“她如今已經是醫術高超的大夫,懷有一技之長,到哪兒都會受人尊敬。”
無論之後林宛笙是否會嫁進顧家,她都會憑藉自已的能力養活自已。
白瑾然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次醉酒林宛笙說得一堆胡話。
什麼古代現代,什麼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等等。
當時白瑾然或許是覺得她在酒後胡言,但之後卻總下意識將她看做“外界人”看待。
從而不免多了一些憐惜。
若林宛笙所說是真的,那她如今也有了活在這個世界的價值和能力。
或許有時候會感到孤獨吧,但能讓她永遠銘記另一個世界美好的孤獨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卿月不免慌了神,立即又說:“師姐,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白瑾然握緊了拳頭,面容肅冷:“落霞派的仇,我自已會報!”
“你一個人怎麼報仇?南夷王和葉肅哪一個是那麼容易死的?師姐,殺害師父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白瑾然眯起眼,腦子裡閃過許多個念頭,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已經權衡利弊起來。
無錯書吧明知蕭卿月說得不無道理,但她卻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相信他。
“難不成再被你關進皇宮嗎?”她話出諷刺。
蕭卿月瞬時嘴唇蒼白了幾分。
“不是。再也不會了。”他堅定道。
白瑾然對他的承諾沒什麼反應,清凌凌的眸子靜靜看著他。
很明顯,她不再相信他。
蕭卿月心痛的同時又覺得自已活該如此。
黑沉沉的眸子垂下來,思索片刻,嘴角繃緊,白淨俊美的眉眼耷拉著,像只失魂落魄的喪家犬。
忽然,他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右手併攏倏地點在手腕處的穴道,隨著他沿著手臂向上滑動的手指,周圍氣流湧動,青筋暴起。
他動作太快,白瑾然看清之後已經來不及,大驚失色。
“蕭卿月,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