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直接坐下來,葉傾辭眸子泛著淡淡的涼薄。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近日的確比較嗜睡,還經常感到疲累,就連這胃口也變差了不少。”貴妃淡淡笑著,說得風輕雲淡,卻在眾人心中掀起暗潮激湧。
難道貴妃她……有喜了?
葉傾辭臉色一變,眯著眼看向貴妃的小腹,語氣聽不出喜怒:“貴妃還得及時找太醫瞧瞧才好。”
若她真的有了身孕……
葉傾辭眼裡掠過一絲狠戾,她卻不允許其他女人生下皇上的長子……
貴妃看著葉傾辭笑得意味深長:“臣妾明白。”
葉傾辭穩了下心神,看著白瑾然道:“瑾夫人為太后娘娘抄寫百遍佛經,這段日子辛苦了。”
被青禾扯了扯袖子,白瑾然回神,忽略掉周圍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恭敬回道:“皇后娘娘的賞賜,臣妾自然要盡心盡力完成。”
說完,殿裡瞬間變得靜默無聲,貴妃眸光微閃,支著頭看她,笑容變得玩味,模樣慵懶又透著不自知的嫵媚。
瑾夫人直接挑明其中緣由,其一是為告訴其他人,她並未在背地裡使些投機取巧的手段爭寵;這其二嘛……
也不知道這瑾夫人是話不過腦,還是膽子大到敢得罪皇后娘娘。
她這話多少聽著都有幾分暗諷抱怨的意思。
畢竟誰的賞賜會是抄寫百遍佛經呢?明擺著是皇后她明賞暗罰,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將皇上送了過去。
這話細想下來自然另有一番含義,但白瑾然的表情偏偏恭敬地很,態度也挑不出錯處。
貴妃沒忍住,“嗤”地笑了一聲,在靜謐的大殿裡尤為突兀,這下其他嬪妃大氣不敢出。
葉傾辭冷冷看了她一眼,臉色更黑,看向下方白瑾然的眸子中凝聚著冷冷的寒,白瑾然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好幾息沒說話。
氣氛愈發壓抑緊窒,半晌才道:“你倒是懂事。”
白瑾然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淡:“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葉傾辭深深看著她,突然對眾人說:“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散了吧!”
等位分高的人走完,白瑾然才起身朝外走。
無錯書吧回青玄宮的路上,青禾看著她清冷挺直的背影,輕輕嘆息,白瑾然是學武的,自然耳力過人,聽見後開玩笑:“我後腦勺長得就這麼讓你不滿意?”
青禾笑了:“夫人!”
她遲疑著開口:“夫人,您剛才……不應該那樣說。”
白瑾然看她,神色淡漠:“有何不可?她的賞,我接了,不就應該那樣說?”
青禾欲言又止,夫人明知道她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白瑾然在前面走著,她在後面跟著,沒再提起剛才的事。
青禾盯著她的背影,這次沒嘆氣,卻出了神。
那日太后宮裡,對於皇后娘娘的針對和諷刺,憤怒如洪水般淹沒了夫人,卻能很快清醒,然後順從地接受一切。
她以為夫人一遍不落地抄寫完,這件事就已結束,卻沒想到夫人會在今日說出那番話,無疑得罪了皇后娘娘。
夫人看著冷淡,對任何事的慾望都很淡,即使身處浮浮沉沉的後宮,卻對恩寵,錢財,權力統統不上心,彷彿只要活著就好。
但有時候,夫人又是很倔的,看似妥協的背後往往是不易察覺的反抗,明知道堅持的結果只會是又一次妥協,卻還是倔強地那麼做。
夫人她在堅持什麼呢?
青禾想不通,但她願意相信她。
回到青玄宮,皇上,皇后以及各宮的賞賜都送了過來。
青禾叫人過來清點,有的存放在庫房,有的放到別處。
白瑾然掃了一眼,目光落在其中一處時頓了頓。
青禾察覺到她的視線,說:“夫人,這是皇上賞賜的。”
蕭卿月送來的東西大多是首飾,整齊放在文盤上。
吸引白瑾然的卻是一匹顏色鮮豔的布料,宮裡只有皇后能穿正紅色,眼前這布料雖不是正紅,卻是與其相近的豔紅色。
白瑾然垂著眉眼,黑鴉般的眼睫輕微抖動,抬手摸上布料,柔軟順滑。
豔紅襯得她面板更加白皙,手指修長雪蒼。
上面安放著一支金簪,沒有繁複的鏤刻,只墜有一朵梅花,層層花瓣,栩栩如生。
簡約大氣,是她喜歡的風格。
“咦,這簪子怎麼放在布料上?”青禾奇怪道:“許是被下人不小心碰掉了。”
她雙手捧起簪子想放回去,隨文盤一起放到梳妝室。
白瑾然突然道:“給我吧。”
青禾頓住,以為她想戴上,便笑道:“也好,這簪子很是適合夫人。奴婢瞧著這布料也好看極了,改日拿到尚衣局。”
白瑾然想了想,出宮後,她就用不上這些東西了,如今更不必麻煩。
“算了,都放到庫房吧!”
青禾愣了愣,隨後聽她的,將東西全關在了庫房。
……
長春宮
葉傾辭回到主殿,就徹底黑了臉色,一怒之下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蕩在地,駭人的“噼裡啪啦”聲讓屋內外的下人皆是身體一顫。
“賤人!都是賤人!”葉傾辭氣得口不擇言,眼神更是充滿了戾氣,“不過一晚侍寢,就讓她敢如此出言不遜,她算什麼東西!”
輕靈大著膽子遞過去一杯茶,勸道:“皇后娘娘,不過一個夫人,您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若是氣壞了身子,豈不是著了她的道?更何況三年都未得寵,日後還能爬到您頭上?”
葉傾辭冷靜少許,接過她的茶,喝了一口:“她幾次三番與本宮作對,本宮怎能不氣?”
紅璃道:“一次侍寢罷了,想來皇上對她的興趣只是暫時的,這段時日一過,對付她的法子多的是。”
葉傾辭覺得她說得有道理,逐漸平靜下來。
“說到底,就算本宮這個時候對付她,皇上也會護著本宮,而不是她。”
紅璃道:“皇后娘娘說的是。”
輕靈低頭間,掩蓋了眼底的一抹幽光。
“輕靈,讓人過來收拾一下。”紅璃吩咐道。
“是,奴婢這就去。”
紅璃看著輕靈離開後,才對葉傾辭道:“娘娘,淑妃既然與瑾夫人不對付,我們何不借她的手……”
葉傾辭若有所思,隨後道:“淑妃那裡可有我們的人?”
“回娘娘,有。”
“那就按照你說得去做。”葉傾辭想到什麼,眼神冰冷,說:“讓人去請太醫給貴妃瞧瞧,就怕她真的有了身孕。”
紅璃點頭答應:“奴婢這就去辦。”
雲煙宮,貴妃所居之處
“娘娘,皇后娘娘派了太醫過來。”雪瑤看著半躺在美人榻上吃著葡萄的女人道。
貴妃輕呵一聲:“她倒是著急,真怕本宮有了皇嗣。”
女人一身嫩綠色宮裝,是煙雲蝴蝶裙,布料華貴精美,刺繡栩栩如生,動作間仿若真有蝴蝶在其上翩翩起舞,襯得她面容嬌豔,鬢影衣香。
“把人請進來吧。”她懶洋洋道。
不一會兒,便有太醫進來為貴妃把脈。
“太醫,本宮的身體如何?”貴妃唇畔含笑問道。
太醫沉思片刻,才起身回答:“娘娘的身體並無大礙,若是身體疲累,胃口不佳,許是天氣寒冷,腸胃受到刺激,也與娘娘心有愁緒,七情失常有關。”
不知哪句話戳到了貴妃的痛點,她臉色稍冷,再開口便是趕人:“本宮心情好得很,太醫回去和皇后娘娘覆命吧。”
雪瑤見貴妃已然開始不悅,便立馬將太醫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