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蕭卿月此時的不同尋常和她有關。
那樣令人難堪的場面,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正思索間,王公公已經派人將飯菜擺滿了一桌。
白瑾然收回思緒,心中無奈嘆口氣,只能(吃過飯再找機會了。
坐下,看著眼前的飯菜,再一次感嘆當皇帝就是好!
雖說她在宮中的飲食不算差,但和蕭卿月還是不能比的。
誘人香氣一個勁兒的鑽進她鼻子裡,白瑾然波瀾不驚的眸子微亮。
蕭卿月坐下,見她站著不動,撩起眼皮看過去:“要朕請你?”
也不是不行……
白瑾然心裡腹誹,卻沒開口,坐下後拿起筷子就開吃。
喜怒不定,狗皇帝指不定精神有問題。
蕭卿月看著她的臉,勾了唇角:“辱罵天子,可是重罪。”
白瑾然詫異抬頭:“……”
長春宮
宮女捧著茶杯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跪在地上,茶杯微微舉過頭頂,一動不動地候著。
“皇上去瑾夫人那裡了?”葉傾辭眯著眼問紅璃。
紅璃是她從丞相府帶過來的貼身侍女,再信任不過。
“回皇后娘娘,皇上正在瑾夫人那裡用晚膳。”紅璃恭敬道。
葉傾辭神色微涼,三年都是後宮裡的透明,今日怎麼突然轉了性?
看來這瑾夫人也不像表面那樣與世無爭,裝得倒是清高。
只是見了一面,就將皇上勾引了去,狐媚子!
她掩去眼底的怨毒,伸手想端起茶杯,還未碰上去,就冷嘶一聲,反手將杯子推翻。
厲聲呵斥:“賤人!想燙死本宮嗎?”
宮女的雙手被茶水澆紅了一片,整個人匍匐在地上,渾身顫抖,心裡既震驚又絕望。
哀求道:“皇后娘娘恕罪,給奴婢十個膽子也不敢啊。奴婢可以確定,這茶是溫的……”
況且她剛才還親手將茶杯推翻,是不是滾燙娘娘最為清楚……
葉傾辭居高臨下看著她,語氣危險:“你覺得本宮在誣陷你?”
宮女抖成了篩子:“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紅璃上前一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怒聲道:“笨手笨腳,要你有何用?來人!拖出去杖斃!”
宮女跌坐在地上,反應過來自已今日時運不濟,必死無疑。
“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饒恕奴婢一命吧……”
無論宮女如何扯著嗓子哭喊,葉傾辭表情始終淡淡,只覺她的哭鬧聲著實煩心。
“將她的嘴給本宮封上,吵得本宮心神不寧。”
很快,被拖下去的宮女再也沒發出聲音。
葉傾辭看著自已毫髮無損的指尖,對紅璃說:“紅璃,本宮被燙傷了呢。”
紅璃立馬意會:“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看著紅璃離開,葉傾辭面露滿意,她今日就要瑾夫人看看清楚,對皇上來說,到底是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重要還是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師姐重要。
青玄宮
晚膳用到一半,王公公突然敲了敲門,輕聲喊道:“皇上。”
蕭卿月:“何事?”
“皇后娘娘剛叫了御醫。”
房間內一時沉默,白瑾然抬眼看向蕭卿月。
果不其然,蕭卿月放下未動多少的碗筷,起身對她說:“愛妃慢用,朕就先走了。”
白瑾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恍覺眼前這個人離記憶中的那個少年越來越遠了,心情突然低落下來。
“陛下。”她在蕭卿月的身影將要消失之時忽然開口。
蕭卿月腳已經踏出房門,聽見聲音回頭,站在明暗分界線中的他,瞧不大清表情,只覺那張人神共憤的麵皮更加深刻立體。
“怎麼?”他聲音很淡。
白瑾然說:“我……臣妾有事要和你說。”隨後補充:“一句話的時間。”
蕭卿月卻連這麼一丁點兒的時間都不願留給她,轉身之際只留下一句:“朕有事,改日吧。”
白瑾然胸口堵了又堵,只能看著他欣長的身影淹沒在黑暗裡。
她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怔然。
青禾進來安慰她:“夫人,你也別太難過,皇上還會再來看你的。這次雖沒留下,但還有下次。”
青禾憂心忡忡,見夫人坐著發呆,心疼地紅了眼眶。
白瑾然遺憾道:“可以了那未曾謀面的點心。”
用完膳後,下人一般會照例為皇上擺上精心準備的點心。
可惜沒吃到。
青禾剛要脫口的寬慰就這麼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兒。
“……”
不過,白瑾然卻想起青禾剛剛提起的“皇帝留宿”,只覺荒謬。
一直以來,蕭卿月和她見面的次數很少,倒是從來沒有在青玄宮留過宿,自然也不會讓她侍寢。
蕭卿月心悅葉傾辭,又怎麼可能讓其他女人先於皇后生下他的孩子?
這樣也好,若要真的同床共枕,她還不樂意呢。
白瑾然被困在這裡三年,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既然蕭卿月不愛她,當初又為何要讓她留下?
想了這麼久都沒弄明白的問題,等她離開皇宮,這件事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等回到落霞派,她就可以和父親,師兄和師姐們團聚,到那時,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就當自已從沒遇見過蕭卿月。
長春宮
葉傾辭卸去繁複的頭飾,一頭及腰長髮柔順地披在肩頭,褪去脂粉,在昏黃的燭光下平白添了幾分憔悴。
太醫為她把脈良久,眉頭卻越皺越緊,額頭冷汗連連。
“太醫,如何?本宮得了什麼病?”
可憐太醫一把年紀,仔細琢磨皇后娘娘話裡的意思,最後憋出一句:“娘娘,除了這手上的,呃……燙傷,您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就連這“燙傷”,也只是象徵性的包了層紗布。
葉傾辭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自已的額頭,好整以暇看著他。
太醫立即會意,低頭道:“若是頭疼難忍,許是娘娘舊疾再犯……”
話未說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尖利的“皇上駕到”。
無錯書吧葉傾辭面上又驚又喜,皇上他果然來了。
她扶著紅璃的手站起來,走出一步,回首看著太醫道:“太醫要與皇上如實稟告才是。”
“微臣知曉。”太醫擦了擦臉上的汗。
葉傾辭剛走至門口,蕭卿月就已急匆匆推門而入。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蕭卿月等她行完禮才體貼地將葉傾辭扶起來,牽著手坐到軟榻上。
看著太醫,語氣擔憂:“皇后身體如何?”
太醫瞥了葉傾辭一眼,垂首道:“娘娘手指略有燙傷,已敷過藥。另外,娘娘許是舊疾再犯,所有才會感到頭疼。微臣稍後會為娘娘開一些增補氣血的藥。”
蕭卿月聞言看向葉傾辭:“皇后又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