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起。
人群開始騷亂。
有人驚恐地尖叫著,有人四處逃竄尋找安全的地方。
紀南秋聽見爆炸聲回頭。
只見馬車殘骸四散,門梁崩塌,一片狼藉。
他心急如焚,拔腿狂奔,不安和慌亂如同寒冰,直透骨髓。
抵達之際,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碎肉和鮮血。
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
紀南秋只覺得涼意從腳底升起,剎那把周身血液都凍住了。
他一口氣沒喘上來,視野開始發暗,耳邊嗡嗡作響,發僵的腿半晌才挪動一步。
在絕望之際,一抹微弱的銀光在血汙中閃過。
紀南秋想到了那隻狐狸銀簪。
他心念一動,像溺水之人終於抓到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踉蹌前行,在廢墟中艱難地搜尋著。
時間彷彿凝固,每一息都是煎熬。
在混亂之中,他終於找到了被聽風和一個小姑娘,牢牢護在身下的沈念歸。
“念念...醒醒念念......”
紀南秋的聲音顫抖而急切,他小心翼翼地將小姑娘從沈念歸身上移開。
小姑娘已經斷氣了。
與此同時,青鸞樓內喧囂四起,人群湧動。
鳶若的心情與紀南秋如出一轍,焦慮與不安交織在心頭。
當她終於確認沈念歸併無大礙時,那顆懸著的心才漸漸回落。
除了小姑娘,沒有人注意到窨井蓋下發生的事情。
也沒有人知道火藥為什麼會出現在馬車上。
當人們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已經太晚了。
有人大著膽子去檢視窨井蓋,但那裡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景象。
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影或線索。
窨井蓋下,早已人去井空。
......
沈念歸在昏迷中被輕輕安置回屋內,醒來就對上一雙幽深冰冷的眼睛。
是紀南秋。
他那雙眼睛,此刻像兩口深潭,折不出一絲光。
“那個小姑娘......”
沈念歸剛開口,聲音還帶著幾分虛弱,紀南秋卻猛地低頭,用唇堵住了她未說完的話。
他的呼吸熾熱而急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像是在確定她的存在。
沈念歸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懵,本能地想要推開紀南秋環在她腰間的手。
卻沒想到這舉動像是惹惱了他。
無錯書吧紀南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用下巴抬起沈念歸的臉,細細密密的吻從唇邊蔓延至頸窩,再至耳後。
兇悍又不容拒絕。
“你也......”
沈念歸呼吸變得急促,聲音細碎而微弱,她想要說什麼,卻又被紀南秋的動作打斷。
“我記得。”
紀南秋動作驟停。
他的臉深深埋在沈念歸的頸窩裡,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屋內一陣寂靜。
彷彿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只剩下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誰都沒有動作。
就在沈念歸以為紀南秋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
她突然感覺頸窩一陣溼熱。
然後,聽見窩在她懷中的男人有些囁嚅的聲音:“我都記得。”
……
青鸞樓那邊發生事故的時候,沈醉正好跟著刀疤男兩個人到了青鸞樓附近。
那二人逃出去後,先是到了布莊。
發現布莊沒有人,便又等了一段時間,打聽到沈氏布莊的人都在青鸞樓,這才又折了回來。
沈醉本來是想悄悄跟著他倆找大魚。
沒想到,他還沒等到魚,便聽見青鸞樓一聲巨響。
正當他準備回去檢視情況時。
意外地發現沈耀正趁著混亂之際,帶著一名工匠模樣的人,從青鸞樓翻牆而出。
沈醉耐住性子,迅速躲回到暗處。
他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然後向刀疤男所在的方向扔出一塊石頭。
刀疤男聽到聲響後,立刻警覺地回頭張望。
正好看到沈耀從牆上翻下來。
刀疤男瞬間雙眼放光,興奮不已,毫不猶豫地迎上前去。
“你們怎麼在這兒。”
沈耀被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耀哥,咱去鬧事的賬還沒結呢。”
刀疤男一臉諂媚地笑著,討好地看著沈耀。
“我讓你們把她嚇走,她走了嗎?”
沈耀冷哼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顯然並不想給錢。
“那我的可以先結了吧?今天我可差點給她弄死。”
沈耀邊上那個工匠,見勢不妙,擔心他會賴賬,連忙出聲說道。
“那她死了嗎?我就問你她死了嗎!”
沈耀突然提高了音量,大聲喊道。
他最近的精神狀態非常美麗。
沈念歸跟他說的話,在他心裡埋下了種子。
他這幾日,雖說查清了沈念歸在騙他,可心裡還是因為那些話犯嘀咕,並陷入了極度的不安和自我懷疑。
與此同時,父親的來信更讓他感到壓力倍增。
信中提到,李密對父親施壓,讓私鹽這邊務必馬上開工。
他想問父親,為什麼偏偏讓他來做這麼危險的事。
明明沈承早就被他弄到河裡淹死了。
他現在明明是沈家唯一的兒子。
為什麼不能認祖歸宗?
可又怕真的問了,父親連表面功夫也不願意跟他做。
徹底將他厭棄。
於是沈耀便把這些憤怒、怨恨,全都加在了沈念歸的身上。
都是因為她。
她怎麼還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