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娘娘和側妃同時有孕，後來才知側妃根本就是假孕。”
鳶若說到這兒，氣憤地哼了一聲才繼續往下說。
“娘娘生產不順，她趁亂讓人用死胎與世子掉包，待五年後得知真相時，娘娘已是時日無多。”
沈念歸雙手垂在身側。
攥得骨節發白。
雖然前世紀南秋猜到世子身份時，有跟她透露過一些。
可親耳聽到真相。
還是感覺渾身氣血翻湧。
“娘娘想把世子和您一起送走，但側妃把世子看的太緊了，也不知道世子現在……”
鳶若話沒說完。
眼底發紅，低聲啜泣著。
“他會沒事的。”
沈念歸這五個字像是在安慰鳶若。
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已。
前世她死的太早了，只知道弟弟認賊做母，根本沒有後來的訊息。
不過沒訊息也算是好事。
最起碼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她用力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裡。
用疼痛強迫自已保持冷靜。
“您被送走時世子五歲，他很聰明，私下又揹著側妃和娘娘親近，或許他能察覺出什麼。”
鳶若皺著眉輕聲道。
“我倒希望他糊塗些。”沈念歸長長嘆出一口氣，“比起聰明，母妃一定更希望他快樂。”
鳶若有些心疼的看著沈念歸，又有些想掉眼淚。
在她印象裡。
郡主小時候最是明媚恣意，現在身上卻一點都不見兒時影子。
都說沒孃的孩子像根草。
這是得一個人在夜裡無助地哭過多少回，默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
“姑娘，沈耀過來了。”
鳶若剛想抱著沈念歸痛哭一場，就見聽風過來通報。
只好擦擦眼淚在一旁重新坐好。
沈念歸向鳶若微微頷首。
“不知沈大姑娘想用哪裡的青鸞樓？我先讓人過去佈置。”
鳶若嘴角扯出一個笑。
又恢復了那副大掌櫃的做派。
“長洲、新河，還有這兒。”
沈念歸用手點點桌子。
繼續說：“佈置就不用了，讓人拆了吧。”
沈耀急眼了：“什麼？？？”
剛花一萬兩包下來的青鸞樓你要拆了？
敗家也不是這麼敗的吧！
“付完錢你就回去練練怎麼讀賬本，這裡有你什麼事？”
沈念歸被沈耀的驚呼聲嚇了一跳，不耐煩地賞了他一記白眼。
聽風沒等沈耀反應過來，就給邊上護衛使了個眼色。
一人架起一隻胳膊。
把他給“請”出去了。
“郡…姑娘，你說咱們怎麼拆，從門拆起如何？”
鳶若見閒雜人等走了，便探著腦袋，略帶點兒興奮地問沈念歸。
“哈哈…哈…倒也不至於。”
沈念歸把自已懷疑有水患的事，和鳶若大致說了。
而她包下青鸞樓，也是想試試讓更多百姓能暫時躲避進來。
所以得把一些華而不實的內飾拆了，才容納更多人。
“這個交給我，姑娘放心，三日內保證給您改造完成。”
鳶若聽完後，大包大攬的應了此事。
天色漸暗。
雨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沈念歸只好又冒著雨回了住處。
次日。
沈耀本以為今日還要受沈念歸的折磨，便磨蹭著故意起晚了些。
可待他聽到沈念歸沒叫他，而是自已去了布莊的時候。
心裡又有些不平衡。
待沈耀懷裡揣著賬本，臭屁且矯情地跟來布莊時。
沈念歸正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通往後院的側門前。
像是在等他。
“少東家，這兒風大，要不您還是……”
“咔嚓”
沈耀話沒說完。
沈念歸手裡的茶杯又又又一次。
在他鞋邊裂開了。
沈耀：“......”
我就是犯賤！
他進來時看見沈念歸守著通往後院的入口，心裡還真的有點慌。
後院雖已收拾乾淨。
但他畢竟做了虧心事，心底還是發虛的。
“沈大掌櫃，你可知錯。”
沈念歸突然起身。
橫眉豎目。
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我……”
沈耀猶豫著。
臉色鐵青。
半天說不出來話。
他一直在心裡琢磨，難道是哪兒露了餡？
“沈大掌櫃怎麼做的生意，夏日炎熱，竟還收些羊毛來做衣裳，你穿嗎？”
沈念歸等了他一會兒。
然後走到擺放布匹的案子上。
從最下面捏了一團沒打掃乾淨的羊毛，扔到沈耀身上。
沈耀聽到是這事，偷偷鬆了一口氣。
“啊…羊毛不僅可以做衣裳，還能做成濾布，用來過濾一些茶渣、米水什麼的。”
沈耀回答完，暗中拍了拍胸口。
無錯書吧“那是不是…還可以過濾海水？”沈念歸突然轉身看著沈耀問道。
“那當然可…當然不清楚了，少東家過濾海水做什麼？”
沈耀剛從緊張中鬆懈下來，反應不及差點就說漏了嘴。
“那當然…當然是太閒了，想打死賣鹽的，自已弄點兒鹽吃。”
沈念歸學著沈耀剛才的口誤，不斷在他緊繃神經的邊緣橫跳。
“哈哈…少東家可真會開玩笑。”
沈耀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好看極了。
“我可沒有開玩笑。”
沈念歸一本正經地看著沈耀。
“我都研究好了，要不教教你？”
她繞著沈耀慢悠悠地來回踱步。
沒等沈耀出聲。
又自顧自開始說。
“做鹽呢，肯定需要大量勞工，沒事兒，咱們窮的只剩錢了，不行就用錢砸。”
沈念歸說完之後長長地“嗯”了一聲。
還點點頭。
似乎覺得自已說的很有道理。
“這第一步，得先用東西過濾海水。你說巧不巧，這有現成的羊毛，沈大掌櫃都給咱們想好了。”
沈念歸突然停住步子。
她湊近沈耀，低聲道：“你說是吧，大掌櫃？”
“啊…應該是吧。”
沈耀覺得這女人有點不正常。
“然後…就得把過濾後的海水用炭火熬幹，結成晶體，再加淨水蒸煮……”
“嘖…不對，我總感覺有什麼沒考慮到。”
“沈大掌櫃，憑你多年經商的直覺，可否幫我瞧瞧…問題出在哪？”
沈念歸皺著眉搖搖頭，好似真的被難住了。
“我也不知……”
沈耀也搖搖頭想說不知道。
可他那不知道還沒說完，就又被打斷了。
“沈大掌櫃若是不知道，亦或打量著蒙我，那我便給你請個最好的夫子，待學成歸來再任掌櫃一職也無妨。”
沈念歸扶額。
像是有些惋惜。
“那…可能是蒸煮用的炭火太貴了吧，成本太高。”沈耀咬著牙小聲說。
“不愧是沈大掌櫃，一針見血。”
沈念歸竟然給他鼓起了掌。
沈耀乾笑兩聲，沒接話。
“不過…是我閒的要做鹽，做我一個人的，又不拿去賣，怎麼就跟成本扯上關係了？”沈念歸故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