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歸語不驚人死不休。
眾人都愣在當場。
“我要包三座青鸞樓。”
看大掌櫃沒反應,沈念歸以為是自已沒說清。
便又加上了數量。
“三…三座?”
大掌櫃沒繃住,猶豫著重複了一遍。
然後伸出三根手指。
似乎是在向沈念歸確認一樣。
“等下,我還有個問題。”
沈念歸併沒有感覺自已要做的事有多離譜。
神色如常地向大掌櫃提問。
“每一座城池的青鸞樓,都是建在最高處吧?”
“沒錯。”
大掌櫃雖然詫異一會兒,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從容。
“那就對了,不知這單生意對大掌櫃來說,可還稱得上親切?”
沈念歸頷首,輕輕撥了一下被風吹動的髮絲。
“自然夠親切,可以給姑娘來個原價優惠。”
大掌櫃是生意人。
她不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真的能包下三座青鸞樓。
這可不是小數目。
聽到這個答覆,沈念歸心中有了數。
什麼原價優惠。
大掌櫃這是不願意做這筆生意。
她從袖子裡偷偷拿出蒼鸞哨戴手上。
想試試另一個法子。
“不知大掌櫃平日愛喝什麼茶。”沈念歸忽然岔開話題。
兩隻手端起桌上的茶壺,親自給大掌櫃斟了滿滿一杯。
甚至茶水都快溢位了杯沿。
“可喜歡碧螺春?”沈念歸接著問。
“姑娘,茶滿欺人。”
大掌櫃盯著茶盞,臉色有些不好看。
“以茶代酒。”
沈念歸說完,也給自已倒了滿滿一杯。
端起茶盞。
像喝酒似的跟大掌櫃杯子輕磕一下。
後一飲而盡。
大掌櫃看著沈念歸的動作。
終於注意到她手上,多出來的東西。
大掌櫃神色變了又變。
臉上情緒讓人說不清又道不明。
“生意人多個朋友多條路,既然是沈氏商會的少東家,就算免費把樓借與姑娘又何妨?”
大掌櫃表情恢復正常,看著沈念歸的眼睛笑著說道。
沈念歸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見沈耀聽到這個訊息,樂的人設差點都崩了。
從前他一直想和青鸞樓合作掙錢,但青鸞樓東家從未出過面。
大掌櫃又下令不跟沈家做生意。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大掌櫃。
想到這,沈耀有些激動地開了口:“大掌櫃,那咱們聊聊具體的……”
“你是誰?”
大掌櫃冷聲打斷沈耀的話。
沈耀張了張嘴,尬在原地。
沈念歸沒管他。
繼續自顧自跟大掌櫃聊天。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大掌櫃也得賺銀子吃飯是不。”
“心意記在心間,大掌櫃願意做這筆生意,我就很知足了。”
大掌櫃聽到這兒,點點頭正要說話:“那就……”
“那就按照您之前說的原價優惠,然後再添一成作為給夥計們的小費。”沈念歸搶先說道。
“一成優惠可以的…啊??”
大掌櫃懷疑自已聽錯了。
再添一成作為小費???
好小眾的詞。
有點懵。
“好,成交!”
沈念歸趁熱打鐵促成交易。
揹著人偷偷衝大掌櫃眨了眨眼睛。
然後她像是才看見邊上的沈耀一樣,衝大掌櫃抱歉地笑了一下。
說道:“這是我們湖洲分號管事的。”
她嘆了口氣。
繼續說:“哎,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才這點生意就給嚇住了。”
“哈哈…哈哈哈。”
大掌櫃接收到沈念歸的訊號,乾笑兩聲。
沈念歸從後面輕推了沈耀一把:“還愣著幹什麼?快去付錢。
沈耀被推了一個趔趄。
苦著臉說:“還是我付?”
“不然我付?”沈念歸挑眉。
又補充道:“還是說你不想幹了?也行……”
“我付,我付,這就付。”
沈耀跟著夥計,一步一挪地往櫃檯走。
待沈耀走遠。
沈念歸屏退眾人,留出空間和大掌櫃單獨講話。
“奴婢鳶若見過郡主。”
鳶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身上沒了那種大掌櫃的氣勢。
“你竟是鳶若姑姑。”
沈念歸把她扶起,臉上帶著些許驚訝:“怪不得看著熟悉。”
“南梁的青鸞樓都是當年王妃給您留的嫁妝,王妃身故,身邊人都被側妃趕盡殺絕。”
鳶若低著頭說完,用帕子抹了抹眼淚。
無錯書吧在沈念歸記憶裡。
青鸞樓作為南梁數量最多、勢力最大的酒樓。
前世卻在短短一年內關門過半。
而被迫關門的酒樓中。
無一人生還。
當時紀南秋任職江南知州。
青鸞樓大掌櫃被追殺時,正好在紀南秋的衙門報了官。
沈念歸這才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
她這次來湖洲的另一個目的。
就是提前找到這個人。
不過前世她也只是聽說,沒有真的見過這個大掌櫃。
也並不知道,大掌櫃就是小時候母妃的貼身婢女鳶若。
所以沈念歸剛才,也只是想把蒼鸞哨拿出來試試。
看對方會不會恰巧認得上面雕著的蒼鸞鳥。
“奴婢當初費了好大力氣才從王府僥倖逃出。”
鳶若擦乾眼淚,繼續說道:“但奴婢又怕青鸞樓暴露您的身份,便一直與沈家保持著距離,這麼多年都沒敢見您。”
“姑姑不必自責,念兒現在過得很好。”沈念歸安撫地拍拍鳶若後背,輕聲說道。
“這麼多年苦了郡主。”鳶若滿眼疼惜。
她一輩子沒有成親。
說句大不敬的話,她是把沈念歸當成自已親女兒的。
“姑姑,我有一事想問,不知姑姑可願如實相告。”
沈念歸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個人的身份。
“郡主是想問,當年王妃為何將你送來西塘嗎?”
鳶若長嘆一口氣,神色落寞。
她停頓片刻,接著說:“王爺身故後,王妃受刺激產下死胎,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正巧側妃又誕下世子,她怕護不住您。”
“我知曉母妃是有苦衷的,想問的不是這個。”
沈念歸語氣頓了頓。
又道:“我想問的是,我同父同母的胞弟…榮王世子赫連羿。”
鳶若手一鬆。
帕子掉在地上。
她抬起頭,有些震驚地看著沈念歸。
鳶若愣了好半晌,沈念歸也不著急,就靜靜等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鳶若才磕磕絆絆地開口:“郡主怎麼知道…世子是王妃所生。”
問完這句話,她忽然像是渾身精氣神被抽乾了一樣,似乎不願意再回想起那些事情。
“做了一場夢。”
沈念歸微抬下巴。
輕輕閉了閉眼。
語氣中滿是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惆悵。
鳶若猶豫著說:“世子…其實是被調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