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佔盡地理優勢。
在各種遮蔽物的掩蓋下,也流著冷汗抖著手解決了好幾個來追殺她的人。
剛開始從慈雲觀跑出來的時候,完全沒想那麼多。
那會,她看到躺在地上被腐蝕性液體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動物們,她別說頭腦發熱,她腦漿子都在沸騰。
端了一把狙就出來了。
還好這麼久的慈雲山不是白爬的。
掩藏身形在山上穿來走去非常自如,不說如履平地吧,怎麼也是賓至如歸。
本來以為自已想要幹掉幾個敵人,是哈巴狗吃月亮不知道天高地厚。
卻沒想到自已也不是老和尚的木魚,天生捱打的貨,好歹也還有點反抗之力。
這一次的成就感,在以後的很多個時刻都成為她繼續站起來活下去的信心本源。
不過今天這樣一出來戰鬥倒也讓她知道了,慈雲山為什麼能這麼多年在現代化的社會里留存至今。
先不說這些變異生物們的戰鬥力,它們有一種在外敵面前出奇默契的團結和耐力。
她暫時膚淺地把這些默契的配合,認為是因為它們聽得懂人話。
她感覺這些動物絕對是有人專門訓練過的。
它們太多方面都太擬人了。
它們表現出來的耐力和智慧實在是可怕。
植物們在化學戰鬥上沒有任何優勢,它們不能躲避,但是動物們可以。
變異動物們在第一時間發現這些液體對它們的傷害之後就一鬨而散。
長腿兔子們迅速找到了能暫時抵擋這個液體腐蝕速度的洞窟,動物們全部都藏了起來。
就連不服就乾的平頭哥大軍也暫時藏了起來。
臭鼬們把自已的臭腺全部貢獻完之後也暫時躲了起來,醞釀迷人的下一次芳香。
在敵人以為它們被嚇跑了,小心翼翼往慈雲山上走的時候,它們的耐心簡直讓人心驚,不能一舉擊殺的時候,就算有人端著槍在它們身邊露著後脖頸子路過,它們都能隱蔽呼吸完全不動。
李希無數次在它們面前路過,它們也能完全不理。
它們很清楚自已的目的,只要能殺死自已的敵人,過程它們都可以忍受,哪怕身上被腐蝕的劇痛讓它們難以忍受。
它們把自已的身形隱藏在各個隱蔽的角落,變異植物們前所未有的反應快,幾乎是變異動物們跑著跑著就不見了,枝條藤蔓在它們逃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遮蔽它們的身影。
天陰陰的,光線本來就不好。
植物們的枝條和樹葉一蓋上,再加上天上的冰雹噼裡啪啦地下,遮蓋它們的呼吸聲。
整座慈雲山就像是空山一座。
捕獵者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人越走越少的時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已經晚了。
來的時候幾百人,走著走著人就越來越少。
臭鼬們的芳香氣體又一波出來的時候,又倒下好多個。
餘榷到的時候,除了四隻飛在上面的大鳥上面還站著十幾個,下面帶來的兵剩下不到五十人。
餘榷一身的血,倒沒有什麼致命傷。
看上去嚇人,腳步依舊穩健。
圍著他周身的透明罩子也依舊穩健。
只是他沒想到來一趟慈雲山,付出的代價這麼大。
他帶來的人,在十幾個喪屍堆裡衝殺都不可能死這麼多。
現在他黑著一張臭臉半上不下的,那個男人現在已經被他的精神力控制搞得動彈不了了,殺不死他,只能硬控他一時半會。
用精神力製造的幻覺會讓人看到自已最害怕的場景,但是這樣的幻覺在強者的生死之際很容易激發其本能,人類的本能一出來,幻覺就控不住了。
他把那男人打傷,然後用幻境困住他。
看著那男人一臉絕望的樣子被控在精神力的幻覺裡,他嫌棄地罵了聲晦氣趕緊來變異動物這邊看情況,最好能把山上另外那個放冷槍的女人找出來殺掉。
卻沒想到,一路上變異動物的屍體沒看到,自已人的屍體倒是隨處可見。
可以在男人醒來之前找到女人,但是自已的人再不撤退,可能回去的路上就只有自已加還在鳥上面的那幾條友。
末世爆發之後他也不是第一次帶著自已的團隊在生死之間來回橫跳,但是橫跳地這麼慘的還是第一次。
他現在要是回去,咽不下這口氣。
但是不回去繼續找那個女人,自已倒是能活著,但是自已帶出來的人基本上就是一個全軍覆沒。
餘榷眼底陰鷙無比,全身散發駭人的氣息。
在硫酸刺鼻的氣味裡瞬息之間下了決定。
李希放緩了呼吸,被一隻平頭哥嚴嚴實實捂住嘴躲在一個巨石的後面。
眼前被藤蔓擋地密密麻麻,只能從葉片之間綠色狹小的縫隙裡面看見那個散發恐怖氣息的男人站了半天,最後抬手集結剩下的人離開。
人長得怪好看的,就是太兇了。
那男人比周從也還兇。
一張臉妖妖豔豔的,黑袍子往下面滴著血,看上去就是手裡好多條命的人。
男人走了之後平頭哥捂著她嘴巴的手也沒放開,直到山上的鳥叫又重新響起來,捂著自已嘴的爪子才放開。
李希壓著胸口大口地喘氣,一回頭差點被嚇死。
身後的平頭哥,不對應該叫平頭哥們,軟軟倒下一大片。
舌頭都露在外面,翻著白眼。
我靠,不能它們捂她的嘴,她沒憋死,它們噶了?
自已的口氣有腐蝕性??
檢視了一下,平頭哥們兒只是昏厥過去。
像是耗盡了精力,就連呼吸都是有氣無力的。
“行了,你快點出來吧,這群平頭哥為了幫遮蔽那個男人的搜查,精神力都快耗光了。”周從也也是一身的血,白著臉出現她眼前。
“搜查?”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精神力的搜查?”
所以,這群平頭哥剛剛是在保護自已順帶保護她。
周從也坐地上喘了口氣,聽到她的話,想到自已剛剛在前面九死一生,這人在變異動物的保護下懵懂無知,他就有點生氣。
但是想到這人之前是普通人,毫無異能,現在有了點異能,但也是屁用沒有。
這口氣半上不下發不出來,卡胸口一口老血吐出來,把李希嚇了一跳。
“你要死了?”
周從也心裡髒話罵了無數次,乾脆往後一躺,眼睛一閉眼不見為淨,“你快點鍛鍊你的精神力吧,不然這群變異動物和你說話嘴巴都說出血,你還以為它們吃多了莧菜,完全不知道人家說什麼,活的都能被你氣死。”
聽得懂人話的也快要被你氣死了。
李希吶吶撇了撇嘴,好像精神力是說來就來,說練就會的一樣。
但是,他倒是驗證了自已一直在思索的一個問題,精神力足夠強大才能聽懂這些變異動物說話。
在末世裡面,要想和它們為伍,順利溝通實在是很重要。
自已精神力的鍛鍊確實要提上日程。
“對了,你趕快去找藥,那些腐蝕性的液體裡面含有濃度很高的硫酸,那些被腐蝕到的動物,你再不救,你的動物大軍就快沒了。”
李希瞳孔一震,竟然是濃硫酸。
下意識拿出消毒面具給自已和周從也戴上。
轉身就往慈雲觀跑。
她能想到腐蝕的那些液體會有硫酸,卻沒想到是濃硫酸。
她來到戰場的時候,動物們已經都躲起來了,她對這個化學彈的腐蝕情況沒有多具體的認知。
如果是濃硫酸,這場戰鬥,傷亡將是她想象不到的大。
自已的空間裡面沒有太多治療硫酸腐蝕的藥,但是慈雲觀的地庫裡面應該有。
硫酸的腐蝕,是最難好的。
就算治好,留下的疤痕也去不掉。
現在沒有以前的醫療條件,能活下來就很不錯了。
投放硫酸彈的地方几乎都集中在慈雲山的西面,天上的大鳥掉下來比較集中,於是戰場也比較集中。
東面是周從也和那男人死戰的地方,沒有被硫酸汙染。
李希關閉了慈雲山的電網帶,撤掉了慈雲觀的罩子,讓周從也去溝通把受傷的變異生物挪到慈雲觀裡面去。
等變異動物們把受傷的同伴們搬上慈雲觀的時候,李希才從地庫裡面的藥物庫存裡找到針對性的治療藥。
濃硫酸這樣的化學攻擊,在末世不常見,倒也不是沒有。
她上輩子在末世第三年的時候,人類稍微有了點聚眾的規模,這時候才稍微有了點化學武器可以用,這樣的化學攻擊其實對變異動植物來說是最有用的一種。
只是那時候濃硫酸的量太少了。
即使是攻擊方的人類也經常有誤傷的,濃硫酸這種東西不小心就是嚴重腐蝕,她對這些藥物還算熟悉。
她幾乎把所有能治的藥都拿了出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身上被硫酸傷到的動物,幾乎全部死掉了。
動物們不願意放棄自已的同伴,即使知道它們已經死掉了,卻還是把屍體搬了過來。
周從也攔著不讓它們往上搬,她拿了藥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周從也和動物們就在對峙。
那頭犟種牛就是對峙的頭號,它紅著眼睛撅了撅蹄子,下一秒就要衝周從也衝過去。
李希到的時候,犟種牛和周從也已經對上了。
動物們嘴裡叼著動物們,硫酸的刺鼻氣味漫天,它們上來的一路都是血。
很多動物都已經硬了。
“它們已經死掉了,不能埋,要馬上燒掉。”
李希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這些動物聽不聽得懂她的話。
兔子們拖著自已的同伴,老虎咬著幾隻身體已經發硬的鹿跟在後面,還有很多。
平時是天敵的彼此,不管死掉的是不是自已的同類,還活著的都咬著動物們的屍體沒被硫酸碰到的地方,想讓這兩個兩腳獸給它們治療。
只是想它們活下來。
它們聽懂了周從也和它們說的要救同伴,卻不願意相信周從也說的它們已經死掉了。
犟著要讓他們治。
“哞!!!”
野牛不愧是犟種,它是完全不聽。
蠻橫地要站在最前面開道。
想撞開周從也,把身後同伴們的屍體挪到慈雲觀裡面去。
橫七豎八的動物們的屍體密密麻麻躺在慈雲山的半山腰上,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全是血腥味和硫酸刺鼻的味道。
“嚶嚶”
熊貓崽子恢復成小小一隻,胖墩墩的身體挪到野牛前面,兩隻動物頭碰頭,溝通了半天。
良久之後,野牛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嚎,往後退了幾步。
野牛的哀嚎一出,整個慈雲山上陸陸續續響起不同動物的哀嚎聲。
哀傷的叫聲幾乎要穿破雲霄。
聽得她心頭一跳。
動物比人類還要重視同伴,拋棄同伴出賣同伴這種事情,在動物之間很少出現。
大自然裡面的物競天擇不說,人類,永遠是世界上最殘忍的物種。
硫酸具有揮發性,會透過呼吸吸入氣體的硫酸,使呼吸道受到刺激,引起呼吸道黏膜充血水腫,導致疼痛、幹癢等症狀,嚴重還會引發呼吸困難。
幼崽們的抵抗力還沒那麼強大,很容易受傷。
金絲猴把哀嚎的幼崽們全部趕到沒有被硫酸彈汙染過的東邊去了。
周從也恢復了一點,站在廣場的中間戴著防毒面具一個一個翻看受傷動物們的狀況。
死去的動物用特殊的防雨布包了,大黃蛇尾巴隔著好幾層防雨布捲到山腳下去用火燒掉。
還有救的,熊貓崽子和幼崽們抓著延長到廣場上的水管用清水給它們一直衝傷口。
衝好傷口之後李希再給它們上藥。
山腳下動物哀嚎再次響起,死去的動物們火化的濃煙升起來的時候,她才知道這次的襲擊對慈雲山的變異動物來說有多滅頂之災。
慈雲山上的動物幾乎被這次的硫酸彈殺死了一大半。
長腿兔子只剩下一隻大的和十幾只幼崽,本來就紅眼睛的兔子直接抑鬱,一動不動地待在半山腰上。
這樣的動物還有很多,要麼站在同伴火化的地方久久不願離開,要麼和自已族群的幼崽們待一起嗷嗷叫,邊叫邊哭。
同時還嗷嗷叫的,還有很多受傷的動物們。
其中受傷最重但還沒死的,就是那頭母狼。
“嗷嗚”
小狼們的叫聲遠遠地傳過來,它們在擔心自已的母親。
“它的傷很重,”周從也帶著隔絕手套仔細給母狼檢視了傷勢,“外面的面板幾乎已經完全被腐蝕掉了,甚至內臟也被傷到了,我不知道它還能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