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觀的罩子一下來,李希心裡就安全許多。
希望老道長說的這罩子多厲害多厲害不是吹牛。
外面陰沉沉的天帶著刺人的寒氣颳起北風。
寒風穿梭過婆娑的樹葉,帶著一陣陣淒厲的風聲。
配合著壓低的雲層,一看就是要有事的天。
難怪電視劇裡面那麼多的氛圍渲染,這風一刮,天一沉,說世界第三次世界大戰現在要開始她都信。
風在外面呼呼的刮,罩子裡面的慈雲觀卻一絲風聲都聽不見。
慈雲觀所有的防禦都開啟了,冰雹落在籠罩慈雲觀上面的透明罩子上一直在發出“嗤嗤”的聲音,激得透明的罩子外面不時閃過高壓電流過的光芒。
慈雲觀的護主模式也已經開啟,地庫除了李希,誰都進不去。
三清祖師爺的像也時不時傳來機械的“咔噠”聲。
是隨時準備朝敵人開炮的聲音。
這算是慈雲觀的說明手冊裡面寫的最高階別的防禦手段了。
李希帶著崽子們在正殿裡,崽子們像是被家長們都告誡過,不吵不鬧乖得很,在正殿裡面亦步亦趨地跟著金絲猴和大黃蛇,連她給水果都很有秩序。
雖然沒有排隊,但是都乖乖地坐在大廳裡面。
不安分的獅子老虎還有狼幼崽們在慈雲觀的廣場上聞來聞去。
也沒吵沒鬧,不小心撞到她的腿,還會往她腿上蹭著撒嬌。
真好,要是幼崽們都這麼聽話,世界上起碼少十個被氣死的幼兒園老師。
交代大黃蛇和金絲猴帶著幼崽們只能在正殿和廣場活動,她一個人蹲在房間的監控前面目不轉睛地盯山下的動靜。
慈雲山上所有的攝像頭全部開啟,密密麻麻地在大螢幕上差點看花眼。
變異植物們把枝葉伸展開罩住變異動物們躲藏的地方,晃眼一看還真的什麼都發現不了。
慈雲山上的烏鴉們現在就是眼睛,它們或遠或近地盤旋在慈雲山的周圍,像是飛進了雲層裡再俯衝下來,監視著一觸即發的戰場。
距離周從也跟她說的半個小時,還有七分鐘。
李希盯著螢幕上的時間一點一點地變化,這樣的倒計時實在磨人。
整個房間裡面像是充滿了她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臌脹著她的耳膜,像是重重的鼓點一下比一下重地敲在她的心臟上面。
心臟反顫的跳動聲也一次比一次大。
慌張的感覺實在是能磨死人。
還有六分鐘。
五分鐘。
四分鐘。
就在李希盯著螢幕上的時間滾動,在心裡默唸還有三分鐘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連透明罩子都沒辦法隔絕的尖利鳥叫,隨後一片銀色的光澤驟然出現在慈雲山的上空。
那是一群泛著銀色光澤的白毛巨鳥,就那樣出現在慈雲山的上空,像是破雲而來的天兵,巨鳥背上的人像是小小的黑點,也是危險的黑點。
敵人來了。
周從也此時正冷冷地看著慈雲山腳下停著的那隻最大的鳥,和鳥前面的人。
慈雲山上的氣氛在這群巨鳥出現的瞬間就變得緊張無比。
對面這個黑袍子的男人帶著周從也都不能無視的強大壓迫感騎著巨鳥降落在他面前。
“我叫餘榷,不如我們先友好地溝通一下?”
雖然是兩張同樣的冷臉,但是很明顯對面這個餘榷要比周從也活潑一點。
“你們想攻下慈雲山?”
周從也明顯沒那麼好說話,男人之間的較量,在一開始氣勢上就輸了的話,後面比較難支稜起來。
作為刺頭,他不管在哪裡都沒怕過。
“對呀,不是很明顯了嗎。”
餘榷漂亮的丹鳳眼笑起來斜著往鬢邊飛,整個人像是動漫裡典型不好惹的眯眯眼。
配著寸頭,又娘又man妖豔得很。
“我帶著基地最強大的戰士們,帶著基地最強大的武器來到這裡,總不能是來串門子的吧。”
周從也抬頭看了看天上銀光遍佈的光,聽著身後慈雲山一聲比一聲長的鳥叫也笑了起來。
他宣佈,從今天開始,他要討厭所有的眯眯眼。
“那不好意思,今天你們殺不死我們,那就要被我們殺死。”
兩個同樣漂亮的男人站在一起其實還是挺養眼的,特別是李希像是直播切換視角一樣能同屏看到兩個人的反應,彷彿自已置身電視臺節目的切換臺。
如果這兩個男人不打起來的話,她心情大概更好一點。
這兩個男人一開始幹架,各自的小弟們也開始動起來了。
顯然對方已經觀察慈雲山很久了,巨鳥上的敵人還沒落地,先往慈雲山上丟了一堆的炮。
炸得整個慈雲山轟隆轟隆的。
他們優先搞空襲。
空襲他們才有絕對的優勢。
慈雲山上的變異動物們也不是吃素的。
空軍它們沒有那麼大隻的,但不是沒有。
烏鴉們是出征的首發軍,和黑色的巨鳥比起來,單隻的烏鴉非常渺小,但是很多隻烏鴉,就不渺小了。
“嘎嘎”叫著的烏鴉聚成一團黑霧,朝銀色大鳥撲去。
母狼帶著狼群一直在地上等著,旁邊就是整裝待發的平頭哥。
再遠點是呲著牙恨不得現在就飛上天的獅子和老虎,還有和自已的族群們站在一起兇狠盯著天上的動物們。
臭鼬們的尾巴晃著,迫不及待要放臭氣彈。
只要烏鴉能把人從天上搞下來,絕對不能活著從慈雲山走出去。
贏面好像也不是沒有。
而且這樣看,其實贏面還挺大的。
特別是天上的大鳥開始像紙飛機一樣往下掉的時候。
要是按照這樣的流程,那這次的襲擊應該也會像之前那群人來慈雲山搗亂一樣被快速解決。
掉下來的白色大鳥很快就被母狼帶頭的平頭哥大軍撕扯著解決掉。
連帶著鳥背上的人也都沒來得及開槍,已經死在急不可待的變異動物們的嘴裡。
這時候,整個慈雲山上才開始真正見血。
外面的戰場,遠不像有限的監控裡那麼樂觀。
隨著白毛巨鳥一起掉下來的還有數不清的黑色烏鴉。
紅眼睛的領頭烏鴉發出陣陣哀鳴。
在這樣寒冷又陰沉的天裡更顯得哀傷。
周從也和餘榷聞到血腥味的時候,都是一震。
一個覺得果然如此,一個覺得竟然如此。
人類痛苦的嘶吼傳進餘榷的耳朵,原本還想出個先手拖著戰局的餘榷眼睛紅了。
下手也狠起來。
兩人都是從兵營裡出來鐵血澆築的男人,在殘酷的末世裡面角逐住一條生路,在對待敵人這方面,下死手的不用說的統一默契。
這兩個人像是兩個完全不需要考慮自已痛不痛的瘋子。
拳拳到肉又不顧自已死活的瘋子。
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臉上掛著青紫嘴角掛著血,卻越打越開心。
男人心裡最爽的幹架,大概就是這樣赤手空拳用盡力氣的酣暢淋漓。
身上的衣服不重要,身上的傷痛不重要,只要你還能站起來,我就不會倒下。
像是身上都掛彩之後才想起自已身上還有沒有使用過的異能。
拳拳相碰之後短暫分開身位,餘榷咧著帶血的一口白牙笑起來,“這慈雲山上還有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你一樣這麼會打,雖然是個女人,但是你知道的,在末世裡面,男女的界限不在人類存活的考慮範圍裡。”
周從也全身的疼痛讓他現在興奮極了,滴血的拳頭都在顫抖。
他把額角垂下來的頭髮捋到後腦去,並不答話,這些人,大概還不知道慈雲山是個什麼地方。
那群動物們,比人類的佔地意識要強得多。
攻入它們的領地,那就是不死不休。
只要那矮子按照自已交代的躲好,至少可以活下來。
對於變異生物,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餘榷他們確實還沒來得及研究。
但是他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
這次的戰爭註定是血和命的糾纏。
白色巨鳥被烏鴉們糾纏下來一批的時候,天上還有好多隻大鳥。
下來的大鳥和背上端著武器的人,他們剛踏上慈雲山的土地就被伸長了枝條的藤蔓絆倒,繳械。
剩下的赤手空拳和異能對這群還沒開始殺就已經紅了眼的變異動物來說,都不算什麼事。
母狼一嘴的血,平頭哥們興奮地毛都炸起來了。
更別說老虎獅子這種在變異之前就吃人的猛獸。
巨大的鹿一頂,把人能串成肉串子。
整個戰場上都是臭鼬的臭氣,很多人還沒從這樣刺鼻的氣味裡面清醒過來,就已經沒了。
赤手空拳的人類在發狂的猛獸面前,從來都不是什麼威脅。
但是人類的狠心和智慧會使用工具,這對猛獸們來說,才是災禍。
從高空投擲下來的腐蝕性液體的彈藥迅速腐蝕掉為母狼遮擋的藤蔓網,落在母狼身上的時候,一聲淒厲的狼叫迅速回蕩在慈雲山上。
化學藥品的腐蝕對變異動物們來說是滅頂之災。
“嗷嗚”
“嗷嗚”
慈雲觀正殿裡的小狼,在聽到母狼的叫聲,漆黑溜圓的眼睛裡含著淚,爪子不安地刨著腳下的地磚。
“嗷嗚”
剛準備去廚房給自已熱個飯吃的李希聽到母狼的叫聲,心頭猛地一跳。
出事了。
外面的小狼們一聲叫的比一聲急。
李希跑回監控室的時候,眼前的一幕簡直讓她心跳都差不多停了。
白色的巨鳥載著背上的人飛低了,背上全副武裝的人還在不停地往慈雲山的動物身上投擲腐蝕彈。
慈雲山上一片被腐蝕性液體毀掉的空地上東倒西歪地躺著動物們,其中就有那隻母狼。
那隻母狼現在毛都沒有了,紅色的肉暴露在外面,它痛苦地呻吟,不停有變異植物想伸出自已的枝條去保護它,卻被不停砸下來的液體腐蝕掉。
植物們被腐蝕得連葉子都在顫抖。
如果現在開啟鐳射的護山大陣,還在戰鬥的動物們一定會被波及。
她看向空中,只要把空中飛著的人打下來。
她會用狙。
上輩子她沒有覺醒任何異能的時候,在基地裡面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幫助她的人。
有人教她用過狙擊槍,當時她練習狙擊槍是為了殺掉變異生物保護人。
但是現在,她拿起槍,是為了殺了人保護變異生物。
慈雲山上的變異植物們都在躲避這場滅頂之災,強性的腐蝕液體讓它們把枝條都一縮再縮。
摻著硫磺的腐蝕性液體滲進土壤裡,淺表層的根系已經被腐蝕掉。
植物的痛是無聲的,它們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葉片的震動,是它們唯一能傳達自已疼痛的方式。
土壤的酸化還會破壞土地的生態,滲入地下的水裡。
人類的敵人,永遠會是人類本身。
當李希的狙擊槍開第一槍的時候,周從也剛從餘榷的精神控制裡面掙脫出來。
幾聲子彈破風的槍響,普通人可能聽不見,但是對於異能者來說不難。
周從也咬了咬牙,心下一沉。
他以為拖著餘榷,剩下的敵人慈雲山上的變異生物們應該能解決掉。
卻沒想到慈雲山上的情勢已經壞到需要她出門打槍。
餘榷倒是精神一震。
抬頭一看,天上的巨鳥竟然只剩下五隻了。
那個女人,看來也不止是一個只會藏起來的廢物。
這樣的人,最好是自已的人,要麼就是死人。
基地的爭鬥一向都是圍繞著物資和底盤,人是最後考慮的事情。
招安招不好就是禍事。
慈雲山上的動物們身上都帶著傷,她空間裡面沒有治療硫酸腐蝕的藥,她現在也沒空去地庫裡面找。
現在趕走敵人是最要緊的。
她儘量穩住自已的心態把槍藥瞄準天上的人,他們帶了很多腐蝕性的彈藥來。
在她用狙擊槍噶了好幾個人的時候,腐蝕性的彈藥還在不停地往下面扔。
天上的大鳥只剩下三隻的時候,已經有人發現了她的藏身之處。
她躲在半山腰上的一塊石頭下面。
參天蔽日的變異植物們現在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她瞄準也容易了很多。
她戴著防毒面罩,躲在石頭下面往天上狙。
生死存亡之下的激勵,她的子彈也沒虛發。
狙擊這件事情實在很需要所有的精神力和注意力,有鐳射槍的子彈快打到她腳底下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動物們的嘶吼在她很遠的地方,熊貓崽子變大之後的嘶吼也在很遠的地方,暫時,只有她自已能保護她自已。
“人在這裡!”
穿著黑色衣服的人端著鐳射槍靠近,他剛說完話,李希已經迅速放下手裡的狙擊槍,端著uzi一頓掃。
眼前的人倒下之後李希迅速往回跑。
換個地方!
游擊戰!
這是種花人民刻在骨子裡的作戰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