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著冰雹的天空中飛行,數百隻飛行的大鳥頭上和翅膀上都裝了精鋼製成的保護罩。
遠遠地看,像是一群銀色的大鳥馱著一群黑衣人。
前面一隊的銀色大鳥馱著人,後面一堆的大鳥馱著武器和物資。
最大的翅展足足有六七米,最小的也有三四米。
最前面的是一隻最大的銀色大鳥,鳥的眼睛是紅色的,流線的身形,翅展足足快要十米,背上卻只馱了一個人。
是一個撐著騷包黑色綉荷花的油紙傘的男人,傘外面隱隱能看到一層透明的氣罩,即使這樣快速的飛行,傘面在透明氣罩的保護下竟沒有一點晃動。
冰雹落在氣罩子上就馬上消失,像是被透明的氣罩帶去了另一個地方。
傘下面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寸頭濃眉把漂亮的臉型帶來的女氣中和掉,一雙上挑的丹鳳眼,眼珠黑白分明,即使眼睛不大,卻能清楚地看到一片肅殺之氣。
男人身材頎長,一身黑色的長袍裹著寬肩窄腰的身體,隱隱能看出男人結實的肌肉,修長的手穩穩地握住手裡的油紙傘,詭異又異常地和諧。
“頭,我們離廣寧市還有一公里不到,沒有發現任何人類。”
無線電裡面傳來身後人的彙報。
男人挑了一邊的眉毛,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離慈雲山還有多遠。”
“還有二十公里。”
男人抬頭看向陰沉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周身的透明罩子又大了許多。
“直接進攻。”
“收到!”
慈雲山上。
李希剛回到慈雲觀,洗了個澡準備搞飯吃。
豆角燜面剛熱好,剛剛才分別的周從也轉眼又出現在了慈雲觀的正殿。
“哎喲,你幹嘛,不是才”
“你做好準備,慈雲山來人了,要打,人多,有武器。”
李希端著燜面的手還在退退縮縮找碗不燙的地方,就被周從也打斷。
周從也繞過她往廚房去,像是要去找吃的。
李希迅速反應過來,也不管周從也要幹什麼了,拔腿往正殿跑,她要去武器庫把能帶的都帶自已空間裡面。
挑挑揀揀,李希拿完武器出來的時候,周從也端著她剛丟在太師椅上的燜面吭哧吭哧已經吃完了。
“對方是什麼?喪屍?數量多嗎?”
李希迅速在心裡盤算慈雲山的變異生物們,要是按照之前金絲猴的部署能不能抵擋。
周從也一抹嘴,抬眼看她的眼神冷漠地可怕。
“人類,武器充足,正在快速地往我們這裡逼近,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到,人數一百多個,這種數量應該是軍方的人,贏面不大,但是你現在坐下來,我現在要和你說怎麼解決。”
這人,真冷靜。
李希被震得一愣一愣的,聽話地坐他面前太師椅上等著他開口。
“我現在去地庫裡面拿武器,慈雲觀裡面的防護你知道怎麼開,保護你自已沒問題,你一會叫金絲猴把所有動物的幼崽全部集合到慈雲觀裡面來,把所有的防禦模式都開啟。”
周從也的眼睛盯著她,眼底一點情緒都沒有,雙眼亮得詭異,“他們這樣的突然襲擊就是攻我們不備,你記住,外面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能出來,我們在前面打架的時候,你就開啟慈雲觀的護主模式,實在不行就悄悄地跑,我可以死,熊貓崽子可以死,這座慈雲山上的所有生物的都可以死掉,但是你不能死。”
周從也說完就往外走,剛剛的燜面像是他吃的最後一頓,他漂亮的臉上全是冷漠,整個人堅定地不像是去參加一場沒有任何贏面的戰鬥,更像是去參加一個神聖的儀式。
帶著自已的全部信念,包括自已的生命。
“你現在就去,馬上去。”
撂下這句話周從也就自已去地庫了。
李希看了眼手錶,爭分奪秒下山去找金絲猴。
對於外面生人的氣息,慈雲山上的變異生物比周從也知道的還快,對於慈雲山的依賴,這些動物比她還要重。
慈雲山不一定是她的家,但是一定是這群變異動物們的家。
對於自已地盤的守護,不用誰去提醒它們。
它們有自已知道敵人來臨的渠道,動物的反應要比人快很多。
這次出動的動物比上次多多了。
半山腰以下,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動物們。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就連平頭哥們都全部出來了。
吵哄哄的,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都在。
金絲猴站在隊伍的最旁邊,忙著和不同的首領們碰頭,大黃蛇和熊貓崽子站在旁邊左看右看的活動脖子。
“汪!”
熊貓崽子猛地叫一聲,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黑白色的毛團子四腳著地跑到李希身邊,拽著她“嚶嚶嚶”叫了幾聲。
動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一陣混雜的叫聲過後,動物幼崽們已經自動出列了。
小兔子、小平頭哥、小獅子小老虎各種品類的幼崽被自家家長趕到了隊伍的中央,崽子們還一臉懵逼,下意識回頭看自已的家長。
瞬間各種動物的叫聲響起,幼崽們在或慈愛或嚴肅的目光裡被鼻子或被嘴拱著往前。
李希抱起在自已腿旁邊蹭來蹭去的小獅子,熊貓崽子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嚶嚶”叫了幾聲。
這就算是託孤?
呸呸呸!
怎麼仗還沒幹,就開始給自已人潑冷水。
看著這些動物們的目光,她突然覺得有壓力。
這不僅自已要活著,自已還得帶這些崽子們一起活下去,也不是不行。
這些變異的動物們,如果智商和家禽們不一樣了的話,是不是其實收進自已的空間也可以。
只要自已苟得好,活下來是沒問題的。
李希抱著小獅子,轉頭往慈雲山上走。
她下山的時候就關掉了電網帶,本來想著帶走它們的崽子們得有得溝通,卻沒想到這麼容易。
看她走過那條平時讓它們望而卻步的電網帶,後面的動物們也放下心來。
它們知道通往慈雲觀的路上有電網帶,在它們心裡,慈雲觀是安全的,是連它們都上不去的地方。
“嗷嗷嗚”
狼的叫聲突然響起,叫聲決絕又堅定。
李希回頭的時候,幾隻灰色的狼崽子被那隻超大的母狼叼著脖子,送到了她跟前。
母狼的眼睛依舊兇狠,把小狼放到她腳邊的時候對著小狼呲牙。
翁動的鼻子在李希身上聞了聞,然後把小狼推著往她腳邊送。
小狼被兇了委委屈屈往後撤爪子,隨後小聲“嚶嚶”叫,邊叫邊往她腳邊靠。
護仔是動物的天性,她很難形容看到這麼多動物的震撼,也很難形容她看到這些“大家長們”把自已的幼崽往自已身邊送的震撼。
在大自然裡,護仔的動物們會下意識把幼崽藏好,自已出去面對危險。
這些動物對自已的信任,大概只是基於自已住在慈雲觀的信任。
這讓她想起慈雲山手冊裡面對這些變異生物們的介紹,說起來那手冊應該是老道長現編的,裡面全是一看就懂的大白話。
除了對山上變異生物的介紹。
上面只有一句話:不知從何而來,不知何時而來,只要你在慈雲山上,你就是它們的主人。
它們在慈雲山上不是一天了,甚至,它們比老道長還先來到慈雲山,只是之前山上的人不讓它們隨便出來,它們也就一直貓著躲著。
當然,主人到了李希這一代,手下的變異動植物都不怎麼認。
李希蹲下來,試探性地摸了摸委屈小狼的頭。
小狼們也喜歡這個身上一直有水果甜香的兩腳獸,只是現在它們被母親兇得有點懵,這兩腳獸帶著一身水果的甜香接近自已的時候,它們現在沒空示好。
小狼們都懵懵的,眼神帶著畏懼。
李希看了看手錶,蹲下身體,又rua了rua小狼崽子們柔軟的毛,然後在母狼的眼神下把小狼收進了自已的空間裡。
小狼在自已的眼前消失,母狼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兇狠,匍匐下身體眨眼之間就要朝她撲來。
她收進自已空間的,正是這隻頭狼的崽子。
熊貓崽子瞬間衝過來護仔她身前,和母狼對著呲牙。
即使對面是熊貓崽子,母狼也毫不退讓,全身都開始蔓開恐怖的火焰,隨時準備拼死一斗。
動物們一片安靜,連吵鬧的小崽子們此時都安靜下來。
懷裡撈著的小獅子都懵了,放任自已身體軟趴趴地從李希懷裡滑下來。
在它們眼前,一隻崽子不見了。
然後,又出現了。
李希把小狼收進了自已的空間,又重新放出來。
“你們的幼崽,我可以好好藏起來,只要我活著,它們不會有危險。”
母狼眨著眼睛,湊上前聞了聞依舊一臉懵的小狼,確認沒有問題,又衝著她又呲了呲牙,收起了全身佈人的火焰,轉頭回到自已的族群身邊。
這大概算是徹底放下心。
她想再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
動物的本能什麼時候都能讓人震撼,現在要是讓她“哇哦”好像也不是很好。
她的詞彙實在是有限,心裡對眼前的動物們也湧上些別樣的情緒,同生共死的情誼確實也是不一樣的。
這些小崽子們跟著她倒不算什麼大問題,自已有存糧,還能養得起。
苟且偷生,她擅長。
解決完自已崽子們的安全問題,慈雲山上的動物們在金絲猴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為護山大戰做準備。
都是老戰鬥人員了,大家都各司其職,天上飛的時不時有不一樣的鳥回來彙報情況。
地上走的也都往自已的戰鬥崗位去。
崽子們也很安靜,大家都排排隊,金絲猴帶著更小一點的幼崽們往大黃蛇身上放。
大黃蛇像是一輛公交車,巨大一條的身體上游走的時候可以放好多隻幼崽上去。
崽子們都很聽話,金絲猴身上爬滿了小金絲猴,看著這倆她差點犯了密集恐懼症。
李希往山上走,周從也一身殺氣往山下來。
兩人眼神短暫對撞又迅速分開,身體交匯的瞬間,李希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小獅子全身的毛都炸了一瞬。
這人身上兇狠的氣息,比那隻母狼還要重。
人類不管什麼時候,瘋起來都要比動物可怕。
就連路過他都覺得全身不舒服。
這一次的架,顯然不是那麼好打。
過了電網帶李希回頭,熊貓崽子黑白的顏色在一堆五顏六色的動物裡面很顯眼。
它跑起來duangduang的,一身的肉肉晃盪著毛髮,可可愛愛的。
它感應到身後有視線,走在隊伍最後面也轉頭來看她。
圓圓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朝它揮手,它還能揮著爪子回應。
挺奇怪的,之前還知道崽子在想什麼,現在完全不知道了。
它沒打算跟著她回慈雲觀,現在它跟在其他變異動物的身後,和其他大型的變異動物比起來,正常體型狀態下的它小小一隻,像是一隻小幼崽。
但是它們和她都知道,要真打起來,熊貓崽子是主戰力。
那隻大老虎和大獅子現在還沒回到慈雲山,熊貓崽子這時候更像是慈雲山這群動物的定海神針。
變異動物們對它又懼怕,又想靠近。
慕強的現象在其他變異動物和熊貓崽子的相處裡面很明顯。
熊貓崽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裡,動物們動作很快,剛剛還烏央央一堆,沒多久的功夫現在都散得差不多了。
李希茫然地抬頭。
頭上是陰沉的天,今天的冰雹小了很多,打在身上蹦蹦跳跳掉下去,雲壓得很低,直到現在,她心裡才真正開始焦急。
慈雲山上的變異植物們儘量縮小自已的身體,把伸展出去的枝條都收回來。
它們有根系,基本上不會死絕,軀幹被毀掉,只需要時間重新長出來,但是動物們不一樣。
它們和人類一樣,命就這一條。
真茫然,末世爆發之後來到慈雲山上就一直很茫然。
自已要做什麼在很多時候都沒有方向。
像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什麼章程,什麼進度。
在慈雲山的避世讓她脫離了和外面世界同步的腳步,一切都很茫然。
“你要死嗎,還不滾回慈雲觀!”
周從也站遠遠的一聲暴喝把李希嚇一個激靈。
“好嘞。”
茫然迅速消退,李希火燒屁股往慈雲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