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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要活著

德拉佩絲固執的要命,我怎麼勸她,她都不聽。

可是把我氣著了,我還想過,要不然直接把她敲暈直接帶走得了。

德拉佩絲不敢出門,我也不打算讓她出門冒險,我害怕她被別人抓走。

那段時間,找我的人貌似少了很多,我會穿很多衣服,悄悄地出門,買一些麵包什麼的,要不然家裡沒什麼食物,沒等被燒死,人先餓死了。

我吃的東西不多,本來就沒什麼口腹之慾,食物什麼的對我來說不怎麼重要。

德拉佩斯第一次經歷這麼大的風浪,她很像我剛被救回來的樣子,不敢靠近窗戶,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盯著她,時不時的會害怕到哭,晚上還不敢睡覺。

我知道那個感覺,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在那時候,有一天晚上,德拉佩斯崩潰的問我:“怎麼辦?這麼躲著,咱們兩個會餓死的。”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只知道逃跑。

之前遇到什麼困難,要是兜裡有點錢還能拿錢辦事,可那時候我們兩個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只夠勉強維持溫飽,要是想要逃走,那些錢壓根不夠。

我抱著德拉佩絲,開玩笑的說道:“沒事,餓不死,要是實在沒東西吃,你可以吃我的肉,我很難殺的。”

德拉佩絲聽到後,看了看我,癟了癟嘴巴,微微搖了搖頭,她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德拉佩絲閉上眼睛,又哭了。

她連大聲哭都不敢,生怕被別人聽到。

我們兩個在那個屋子裡,相互抱著,我出門的時候會微微打探一下訊息,好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個遭了殃。

大多數的晚上,德拉佩斯蜷縮在床上,不點燈,她沒有睡,我也睡不著。

我總想勸她好好睡一覺,但是她口頭答應,實際還是不敢睡。

過了一兩天,德拉佩斯的情況微微好了一些,倒不是說不害怕了,而是相對理智一些。

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期間我在勸她和我走,離開這裡,可只要我一提到這個話題,德拉佩絲要麼拒絕,要麼一出一大堆問題來打消我的這個念頭。

德拉佩絲開始和我講她的各種事情,她的小時候、她的父母、她曾經喜歡過誰、討厭過誰,像是安慰我一樣抱著我。

她講一會兒停一會兒,她不說話的時候我問她:“害怕為什麼不答應我我和離開這呢?要是真有什麼捨不得的,過幾年再回來不就好了?”

可我剛問完,德拉佩斯很久沒有說話。

抬頭看向她,之前的晚上可比現在的晚上要黑上很多,哪怕兩個人離得極近,看到的也只是身體的輪廓,具體的神情究竟如何,在晚上是看不清的。

正在我抬頭的時候,一滴溫熱的眼淚,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了我的眼角,順著我的臉頰滑了下去。

我知道德拉佩斯又哭了,我想著:沒事的,只要有時間我就勸她,總有一天德拉佩斯會同意和我離開這裡。

眼淚滴落在我眼角的時候,我微微一怔,隨後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我聽到她聲音哽咽,又很是小聲的對我說道:“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我們兩個心照不宣的不想離開對方,我又不想放下她一個人離開,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決定,怎麼會有什麼連累不連累這一說呢。

聽德拉佩絲那麼講,我心裡也實在難過,大多還是委屈,德拉佩絲那麼好的姑娘,怎麼就能被冤枉成女巫呢……

……

之後的日子,我依舊白天偷偷溜出去,買東西、打探訊息。

在那路上,我遇到了科奈斯,她老了不少,樣子大變樣。

我們兩個認出彼此時都很驚訝,我以為她死掉了,沒想到她還活著。

她看著我,對著我驚歎道:“你,活的可真夠長的……”

像科奈斯血統那麼純正的瑞奈人城裡一個一個挑都未必能挑出來,卻被我在白天碰到了正臉。

我心裡是有些擔心的,覺得她在城裡生活肯定很艱難,但一想到她要是沒在城裡生活,可能更加艱難,心裡略微不是滋味。

我對她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

不是和家族一起參加反抗戰爭了嗎?

科奈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把我拉到她住的家裡,左右打量後,悄悄的問道:“你想不想去別的地方生活?”

我當然想了,但是……我還有德拉佩絲。

科奈斯告訴我,她找到了一些瑞奈人的後代,過段時間打算離開,如果我有離開的念頭的話,會捎帶上我。

聽科奈斯那麼說,我立刻就想到了德拉佩絲,之前苦惱於沒法走,現在有法子了,那不就可以活下去了嗎?

我連忙問科奈斯能不能再帶個人,她看著我,說道:“如果很重要的話……就……哎,就帶著吧。”

我連忙回家告訴德拉佩絲這個訊息,可是沒見她有多麼的開心,反而皺著眉頭笑了笑了,看著我不說話。

時間不等人。

後來沒過幾天,我得到風聲,說是人們已經認定德拉佩絲是女巫了,人群開始找她,要把她押到火刑臺上,要燒死她。

這訊息猶如晴天霹靂。

正好,那時候到了科奈斯說要離開的時間。

我把這件事告訴德拉佩絲,和她說,她必須和我走,可德拉佩絲依舊不願意走。

前些日子我知道德拉佩絲心裡難受,我也知道她有自已的苦衷,我耐著性子勸她,以為苦口婆心一些,她就能聽。

可是無論我怎麼說,她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我急的要命,問她:“你和我走能怎麼樣?你不走他們也會認為你是女巫!”

我又急又氣,語氣一點也不好,我對德拉佩絲說道:“你別這麼不聽話!和我走!你起碼能活,過段時間風波平了,你再回來也好!人得活著吧?”

可那時候德拉佩絲卻說:“你要想走,你走吧,我不走,你別說了。”

她一那麼講,我心裡就有著說不上來的委屈,一下子就哭了,我不是怕我自已死,我是怕她死。

我擦了擦眼淚,說:“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是說不離開我嗎?一起走不好嗎?為什麼呢?你會死的啊!會被燒死的!”

無論我怎麼說,德拉佩絲都不打算聽我的。

我想要去拉她的胳膊,可她不是抽走胳膊,就是把我的手開啟,然後丟下一句:“你走吧,要走你自已走。”

於是我們兩個就吵起來了。

我:“你不走會死的!死的!我不想你死啊,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不走會是什麼下場啊?”

德拉佩絲:“我都說了我不想走!我不知道我會死嗎?難道我跟你走就不會死了嗎?”

“我就是不想死的時候還要有個‘女巫’的帽子!我也不想死在別的地方!我就想在這裡!我哪也不想去!”

“你要真的想走!我說了,你走!我不說你什麼,我也不怪你!但你能不能別拉著我?!”

“難道我一定要聽你的嗎?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我要是死的不清不白,我安息不了!”

我聽德拉佩絲那麼說,已經顧不上生氣什麼的了,心裡只覺得委屈。

那天晚上難得點了一盞小燈,燭火找不了多亮,德拉佩斯坐在燭火的旁邊,我坐在一邊的床上。

我和她平時根本不吵架,但是那個晚上我們兩個壓著聲音吵了一架又一架。

吵著吵著不是我哭就是她哭。

兩個人坐在一起,歇一會之後接著吵。

我覺得委屈,我和她邊哭邊解釋:“我不是……想要自已走,我,我就是不想你被燒死,你明明不是女巫,要是因為被冤枉而死掉的話,我心裡就太難受了。”

“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被燒死的話,我就不能再見到你了。”

“你……你知不知道啊?你會死的啊……”

我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那夜我們兩個都沒有睡覺,桌子上點著一個小竹燈,一晚上我哭完他哭,他哭完我哭。

哭得我眼睛不管睜著還是閉著,都火辣辣的痛。

哭一會兒,我就勸她一會兒。

她也哭,後來她乾脆不回答我。

我說什麼她都當做聽不見。

當我說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每說到這時候,德拉佩絲就會搖搖頭。

快到黎明時,外面的夜很黑,德拉佩絲走到那盞小燈前,微微沉默,我以為我微微打動她了。

我帶著哭腔對她說道:“算我求你了,你就和我走吧,你留在這裡,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你知不知道?死不是什麼好事啊!”

她看著那個已經燃盡好幾根的蠟燭,表情很是凝重,臉蛋上還掛著眼淚,我剛剛說完,她便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微微回過頭,說道:“死就死。”

我聽到她那麼說,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我感覺我那時候差點暈過去。

後來科奈斯的人到了,是來接我的。

那時候天馬上就要亮起來,在天亮之前,天空是無邊無際、格外冷漠的黑。

人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她走到我的面前,我看到她在顫抖。

德拉佩絲把她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放在了我的手裡。

我那時候絕望的發覺,我其實一點都不瞭解她。

我根本摸不清她。

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一點也不清楚。

她自然是自私、吝嗇的,也是溫柔、冷漠的。

按照平常來說,如果只有一個活著出去的機會,她絕對會把那個機會死死的握在自已手裡,哪怕是毀了也不會分給別人一點點。

可就在那個夜晚,那個即將破曉的夜晚,她轉過頭看向我,那雙眼睛從始至終都充滿了眼淚,淚水一直在她的眼裡打轉。

然而下一秒,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德拉佩絲非常認真的對我說道:“你走,你要活著。”

話沒有說完,我的耳邊傳來一句:“如果可以,幫我活著吧,帶著我那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