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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分娩

那個時候,我帶著德盧卡離開了那個鎮子,去了別的地方,相對於那裡很遠。

搬去的那個地方也一樣有流浪漢和流浪女。

之前的那個好像要與我說些什麼的女流浪漢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心結,在我心裡揮之不去,她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話要和我說。

我和她相處不算久,在我眼裡,她本就是個不怎麼說話的人,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她不想和我扯上太多的關係。

可她最後想要和我搭話,就足夠說明她想和我搭話想了很久的一段時間了。

我走的那麼決絕,會不會錯過些什麼……

我走後,她的處境應該會變糟很多。

每每想起她心裡總是過意不去。

那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愧疚,就像是肉裡紮了一根刺一樣,平時不主動去想便不會有什麼心中難受的感覺。

可每當我看到街巷的流浪漢後,總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個流浪女,臨走時,她的神情應該是有些不捨的,也許還有一些驚訝,我不好形容。

想起她,那根紮在肉裡的刺就被輕輕撥動,擾得我心煩意亂,愈發難受,有時也會因為突然想起她而輾轉反側。

那種感覺真是太難受了,我受不了這種異樣的心緒,擾的我每次呼吸都感覺格外無力。

後來,我每次在城中看到女流浪漢時,我就又總是會去略加幫襯。

還是會覺得她們可憐,可與此同時,心裡也漸漸覺得,就算是對我當時冷漠離開的補救吧,別再讓我難受了。

德盧卡出去打仗,我一個在城裡生活,目光會時不時的落在流浪女的身上,慢慢的,我開始觀察那些四處流浪的人。

流浪者大多數都是沒有什麼親人的,他們和乞丐差不多,只不過乞丐常年定居在一個地方,流浪者就不是了,他們在一個地方待上個一年半載後,就會到另一個地方生活。

也就這種流浪者不會被把守城門計程車兵當做威脅了。

在我的觀察下發現,這裡不出我所料的是,每個女流浪漢的肚子幾乎沒有一個是癟下去的,她們無時無刻都在懷孕,她們無時無刻都在大著肚子。

那年冬天,我記得雪下的格外的大,我一直略有照顧的流浪女快要分娩了。

那時候分娩是個難事,就是女性的自然分娩,過程很是艱難痛苦。

我那時候心也是挺狠的,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把我住的地方給她當做產房,這個問題困惑我很久,但心裡一直都在反覆推敲,一直沒個結果。

最後我在不惹火上身的基礎上去給她送一些能夠讓她保暖的東西。

送給她一些東西,還不能給她太多,太大顯眼的東西也不能給,能夠離身的東西也不行,因為那樣的東西無一例外都會被別的流浪漢搶走,最後她什麼都沒有。

我常常因為這個感到生氣,氣那些流浪漢手不老實,也氣那個姑娘自已沒本事,護不住自已的東西,最後再氣一下自已,幹嘛要給她那些不好留的呢。

我常去照看她,雖不是那種無微不至的照顧,但那已經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我去的次數不能太多,不然的話太惹人注意了,打仗的時候經常鬧災,太惹人注意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一般都是隔個三四天去看看她怎麼樣,送點吃的,給點保暖的東西,確保她不會在冬天餓死或者凍死。

那年冬天她快要臨盆的時候,我想著多照顧一下,便每一到兩天就去看她一次。

她曾向我提出暫時住在我家一個偏房的要求,但被我拒絕了。

還是那個理由。

我不敢。

我怕把她領到家裡後,那些在外面無所事事的流浪漢會像是聞到肉味的狼一樣衝進來。

那時眼下是寒冬,再加上城裡沒有幾家賣糧食的,每家每戶的糧食儲備都不多,吃飽飯是個問題,下一場雪夠凍死個人了,更何況還是穿不暖,吃不飽,又總受欺負的孕婦?

我只好費勁租了一個破木屋,那木屋四處漏風,價格也不怎麼便宜,但總比那個女流浪漢一個人街角巷口受冷受凍的好。

其實現在往回看,我大可也不必那麼費勁、費錢的給她專門租個屋子,跟當時我卻很害怕出什麼能讓我付出生命的差錯,寧可多費點錢,也不願意讓她住在我家裡。

她就在那裡住下了,平時也不怎麼出去,吃的東西,我每天送一到兩次,保證她餓不死就行,吃的好不好我顧及不上,她也顧及不上。

畢竟我沒有那麼多錢去養一個孕婦,我這個三天吃一頓的人,錢都不怎麼夠用,再分出一些錢給那破木屋當租費,還有那女流浪漢的伙食費,已經夠我愁的直掉頭髮了。

每次犯愁的時候,我總想著:要不不管她了吧。

但我這個人就是樂意給自已找麻煩,想到她大著肚子,馬上就要生了,又想著:先等她生完孩子的吧。

有一段時間,我一看到那個流浪女,我就總會想到阿扎爾,或許阿扎爾的妻子梅耶娜懷孕時也是這個模樣。

最後“先等她把孩子生完吧。”的念頭越來越重。

後來一天晚上又下了一場大雪,第二天清早我拿著食物去看那女流浪漢時,在門口發現了一串從木屋走出去的腳印。

我當時沒有多想,只覺得她應該是出門了,還想著她許久不出門,出門走走也是好的,那既然這樣,我把食物放木屋裡,她回來也能夠飽餐一頓,左右情況都不壞。

可當我推開門後,屋子內的場景猶如晴天霹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沒有出去。

她依舊在這個破木屋裡。

但她死了。

她渾身一絲不掛,我給她的衣服都不見了,她就光溜溜的躺在地上。全身都是人被凍死了般的青紫色。

而她的下體,她的陰道口,一個嬰兒已經被生出了半個腦袋,剩下的身體依舊卡在媽媽的身體裡,很顯然那個孩子沒有被生出來,也死了。

我總覺得那天不應該是她生產的日子。

我看到她的身上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口,平白無故的又多了幾道,盡是被咬、掐、打的痕跡,我拿著準備送給他的食物,看著她的死態,我好像明白了她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一股怒火衝上了頭。

我把麵包什麼的摔在地上,蹲下身去,看著四處的破木板,本想著嘆口氣把怒氣壓下去,結果適得其反,越嘆越生氣。

最後連著罵了好幾句,踹了一腳破木門。

有種自已種的莊稼被連夜偷光了的感覺。

快要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