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了走出病房後立刻隱去了身形,在與伍衛川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將男人身上的一絲闇昧妖氣收在了掌心。
大步走到病房門口的伍衛川剛想推門進去,手卻在握住門把手後頓住了。
他想起鄭淑怡吃過晚飯後特意將他拉到一邊說的那些話了,突然意識到他這段時間對秦清姐弟的照顧的確已經超越了一般的警民關係,可能需要注意一些分寸了。
想到鄭淑怡說,兒子都在懷疑父母婚變了,伍衛川嘆了口氣,放下了手。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病房裡看去,就見秦清接過了秦燃手裡的飯盒,正慢慢收進保溫桶裡。
姐弟倆一個手腳不便,一個眼睛不好,原本還擔心他們照顧不了彼此的伍衛川見此情形,稍稍放下了心來。
伍旭堯已經打車回家了,他只跟鄭淑怡打了聲招呼後便回所里加班了。
昨天晚上柳澎打來的那通電話讓他回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幾宗案子,今早,他託人傳給他的案宗都已經被存進辦公室的電腦裡了。
第一起案子是在六年前那起交通肇事案案發後的三個月內發生的。死者為一家三口,死因是交通事故導致的高墜。兇手被診斷為急性創傷後應激障礙,表現症狀主要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和自我毀滅傾向,在被強制醫療三年後出院,兩個月後,兇手於家中自殺。
第二起案子是在交通肇事案案發後的半年左右發生的。受害者是一名剛滿18週歲的女孩。女孩是在生日聚會結束當晚被人擄走的,兩個星期後她被人扔到了一個偏僻的垃圾回收站。被人發現時女孩渾身是傷,重度昏迷,醒來後就已經是個患有癲癇的精神病人了。
第三起案子則是在交通肇事案案發後的一年後發生的。死者同樣為一家三口,死因為蓖麻毒素中毒。
第四起案子就是三年前他老師一家五口的死了,而死因則是氰化物中毒。
伍衛川之所以將四起案子和黃冀的死亡案聯絡在一起,其根本原因就是秦清姐弟和這幾起案件中的受害者都有矛盾。
當然,製造了前兩起案子的兇手因為證據充足都已伏法了,一直沒有抓到兇手的是後三起案子。
看完卷宗的伍衛川捏了捏眉心,想起了柳澎的那句未盡之言。他知道柳澎是想說‘明明所有線索都指向秦清姐弟,可他們卻不具備作案條件’,這也是伍衛川堅持秦清姐弟的清白,而柳澎看他不爽的癥結所在。
滑鼠滑動,視線無意識地落在了一個名字上,伍衛川頓了頓。
葉秋雅,那場車禍的受害者之一。
雖說有關那場車禍的影片和音訊檔案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了,但作為當年那起肇事事件的包庇者之一,伍衛川曾在車載影片和監控系統中目睹過汪赫一行人泯滅人性般的全部惡行。
那天晚上,汪赫帶著女朋友和兄弟去校外給他另一個兄弟過生日。飯桌上他們喝了很多酒,不知是誰提出的要去外面醒醒酒,剛走到路邊,一輛載著美女的跑車便轟隆隆地從他們眼前駛過。
“媽的,真拉風!”
“放心,等兄弟以後有錢了也買它個十輛八輛的,每輛車上都塞滿美女全都送給你!”
“哇,那麼多美女兄弟我恐怕吃不消哦!”
“等什麼以後,不就是Spider嗎?我家有輛紅色的,老爺子送的成年禮!”汪赫抬了抬下巴,不無炫耀道。
“我去赫哥,您不愧是咱安城的一哥啊!也讓小的們見識見識赫哥您的實力唄?”
於是,汪赫在兄弟倆的吹捧聲中偷偷將漆色鮮紅的超跑開出了別墅。
別墅區依山而建,風景秀美,下山的內部路蜿蜒盤旋,不禁讓車裡的幾人想到了一些精彩刺激的電影橋段。
他們在車裡熱烈地談論起那些會讓人熱血沸騰的賽車名場面,汪赫也從剛摸到車時的緊張小心,到上手後的肆意隨性,變成了後來的激動瘋狂。
車子匯入主路後,車裡的四人越發興奮了起來。
他們將頭和手伸到了窗外,像狗一樣吐著舌頭,嘴裡發出了猴叫聲。
因為附近都是高檔住宅區,加上夜色漸深,路上沒什麼行人和車輛,於是紅色超跑一路暢通無阻地開上了繞城快速路。
無錯書吧過了晚上十點,大車開始陸續進城了,對向車道車輛繁忙有序的行駛著,出城方向卻久不見一輛同行車。
汪赫不知輕重地踩著油門,不知不覺間車速已經超過了兩百。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著,連成了一片光影交錯的模糊畫幕。
當超跑無視訊號燈飛速開過路口,差點在第二個路口與轉彎車輛首尾相撞時,被酒精麻痺了神經的汪赫才反應慢半拍地想起來去踩剎車。
在險險與大車車尾擦身而過後,汪赫緊抓著方向盤的手都沒動一下,可等他的視野重新變得開闊,腳也踩在了剎車上時,超跑與前車的車距已經不足二十米了。
那一瞬間,他唯一做出的反應就是轉動了一下方向盤。
紅色超跑就那樣斜斜地撞上了前車,且因為底盤較低,前車還被撞得抬了一下。後輪驅動的私家車因此失控,在穿過分隔綠化帶後一頭扎進了對向車流中,並與對向來車發生二次碰撞後徹底撞毀在了行道樹上。
這一切都被沿途的攝像頭和行車記錄儀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可僅僅如此倒也罷了,接下來的內容才是讓伍衛川每每想起來都會心裡發寒的人性之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