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裡,空調風將病房吹得暖洋洋的,與窗外寒風凜冽,樹葉飄落的冰冷世界形成了鮮明對比。
秦燃默默地喝著湯,時不時瞟陳了一眼,心想:她為什麼關心我?
陳了與秦清面對面坐著,看著她臉上洋溢的溫暖笑容,陳了對美醜這種東西突然有了一個模糊的認知。秦清的美不僅僅來自於她外表的乾淨漂亮,更來自於她內心的善良與溫柔,堅定與自信。
“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秦燃喝湯的動作一頓,想阻止秦清繼續往下說卻已經來不及了。
“手機被打落後,他們的注意力被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報警?”黃霄舔了舔破裂的嘴角,輕嘶一聲道:“妹妹,這就是你不懂規矩了,社會上的事不要牽扯那些機關!”
眼看著黃霄距離秦清越來越近,秦燃突然瘋了般掙開了兩人的鉗制,衝上去一把抱住了黃霄滾到一邊。
黃霄剛轉身就被秦燃壓在了馬路上打,他一時頭暈眼花,捱了好幾下才緩過神來衝黃冀吼了一嗓子。
“秦燃,你放開我哥!”
黃冀一把奪過了秦清手裡的盲杖,用力將她拽到了秦燃面前。
這時,黃霄的兄弟們也圍了上來,合力將秦燃壓制在了路旁。
“媽的,我讓你狂!”黃霄爬起來給了秦燃一腳,一腳將他踢翻在了地上。
秦燃咬牙爬起來,瞪著黃霄還要撲他,卻被不知道哪個小弟拖來茶館外的一把椅子狠狠砸在了腿上。
秦燃痛得悶哼一聲,滿頭冷汗地軟倒在地。
“小燃!”
聽到秦燃的忍痛聲,秦清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她掙了掙,沒能掙開黃冀抓著她的手,只拖著黃冀踉蹌了兩步。
“小燃?叫得這麼親密,你們睡過了?”
黃霄轉身捏住秦清的下巴,將她的臉往左右掰了掰。
“你放開她!別動她!別拿你的髒手碰她!”
秦燃目眥欲裂地看著黃霄捏在秦清下巴上的手,恨不得能一口咬下那手上的血肉來。
他忍著左腿的斷骨之痛還要起身,卻被黃霄的兄弟一腳踢在了膝窩上。膝蓋一軟,秦燃再次無力地跪倒在地。
“這麼緊張她?”
黃霄饒有興致地打量起秦清的臉,口中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可惜這張臉了,閉上眼睛還是很有看頭的嘛!”
黃霄鬆開了秦清的下巴,繼續道:“這樣吧,你賠哥幾個一晚,咱們就放過這小子怎麼樣?”
話音剛落,他的兄弟們立刻拖長尾音‘咦~’了聲。
“霄哥,你要不要這麼重口味啊!”
“這女的這麼醜,咱可不能委屈了自已啊!”
“閉嘴!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都去死!”
秦燃雙目通紅的怒視著黃霄一行人,恨不得現在就拿刀捅死他們。
黃霄不屑地回了他一個白眼,繼續跟兄弟們打趣道:“這女人剝光了衣服躺床上不都一個樣嗎?”
“別說兄弟我沒想著你們!看看這小嘴,嘬起來得多爽啊!”說著,黃霄矇住秦清的眼就要去親她。
無錯書吧秦清驚慌地用沒被抓住的那隻手去推去抓身前的人,卻被人趁機將兩隻手都控制了起來。
她絕望地瞪大了眼睛,聽著秦燃嘶吼著“被碰她”,爬向她又被踹倒在地的聲音,聽著摩托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然後在不遠處停下的動靜。
接著有人下了車,然後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你他媽誰啊?別多管閒事,不然連你一起揍!”
拿著滅火器氣勢洶洶走來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黃霄好事被打斷,搶過兄弟手裡的椅子就朝來人迎了上去。
“嘭——”
金屬碰撞聲響起,接著就是拳拳到肉的悶響。
鞋面摩擦地面的‘吱吱’聲亂作一團,倒地聲和哀嚎聲響作一片。
眼看著來人三兩下就撂倒了兄弟幾個,黃冀一把將秦清推向了來人。
秦清一個站立不穩往旁邊跌去,來人趕緊上前兩步將人護在了懷裡,也是在這時候,最先被撂倒的黃霄爬了起來,舉著椅子就朝秦清兩人砸去。
護著秦清的那人穿著皮夾克,帶著黑色頭盔,背對著黃霄的他根本注意不到身後的情況,所以在椅子砸向兩人的時候,是勉強站起身的秦燃揮動胳膊替兩人擋了一下。
椅子落在背後的動靜惹怒了來人,他站起身,幾步走到黃霄跟前,一腳將人踢飛到了路上。如此還不解氣,他又抓著黃霄的頭髮將人的腦袋反覆往地面上砸。
沒兩下就見了血,黃冀在路邊看得乾著急。視線掃過地上那張幾乎變了形的椅子後,他忙將椅子撿起來舉在秦清兩人的頭頂道:“住手!不然我就砸下去了!”
那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緩緩轉過了頭來。黑色的頭盔將他的樣貌完全掩藏了起來,誰也不知道那頭盔下是一張怎樣的臉,那臉上又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但他果真鬆了手。
原以為拿捏住了來人的黃冀正要說點什麼,警笛聲又響了。應該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聽到動靜後報了警。
黃冀慌了,扔掉手裡的凳子後轉身就跑了。
而戴頭盔的男人面向姐弟倆的方向猶豫了幾秒後,也跨上摩托車離開了。
“這就是那晚的經過。”秦清笑了笑說,“小燃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
至於那個領頭的說秦燃撬了他女朋友的事,秦清從頭到尾就沒信過。
秦燃又心虛地瞟了陳了一眼,不知道她對自已瞭解多少,會不會把他在學校裡不學好的事都給抖出來。
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秦燃的視線落在陳了那頭如瀑布般垂落在她肩頭的烏黑秀髮時,他聽到秦清問:“那些人不像是第一次來找小燃麻煩了。陳了,你跟小燃是同學,你能不能告訴我,小燃在學校裡是不是經常被人欺負?”
秦燃從小就懂事,自她雙目失明後,他更像是突然之間就長大了,有什麼事情他都想自已扛著,受了委屈也不會告訴她。
秦清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他不想自已為他擔心,不想讓她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語,更不想讓自已一個健全的人成為她一個瞎子的拖累。
可他才只有十四歲呀!本該是花一樣充滿青春活力,肆意張揚的年紀,卻承受了太多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苦難和壓力。
秦清不願他折損尊嚴長大,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由他們大人去做!
陳了看了秦燃一眼,見他抿緊嘴巴,動作很輕地搖了搖頭,便收回視線誠實道:“我們不熟。”
秦燃:“……”有點傷人。
秦清:“……”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