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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福子告密

這一整夜,沈若嫣都睡得昏昏沉沉。

第二日醒來之時,她便開始渾身發燙,嘴裡還說著胡話了。

在此期間江荊川來過。

他要為她開一副及時退熱的藥方,卻被臉色蒼白的沈若嫣制止住了。

她只是搖著頭,神色恍惚的交待著。

“江大人只需開一副見效沒那麼快的藥方便好。”

江荊川也沒多問,而是照辦不誤。

他知道這個後宮波譎雲譎,後宮家族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

而在深宮中的女子,倘若不對自已狠一些,就會被吃抹個乾淨。

桃染雖早就知道了娘娘的計劃。

可看著她躺在榻上有氣無力的樣子,還是偷偷背過身來擦了擦眼淚。

片刻後,她才將藥端了進去。

而錦芙這頭也很快的將訊息傳去了養心殿。

蕭景逸手中的政務都沒忙完,便心慌意急地趕了過來。

剛一進屋,便看到躺在榻上的女子眉頭緊蹙,臉色蒼白如紙。

桃染正小心翼翼地喂著她喝藥,不時還悄悄抹去眼淚。

“貴妃身子如何?”

一進門蕭景逸忙不迭地問道,眼神卻沒落在江荊川那。

而是快步上前接過桃染手裡的藥碗,將她輕柔地扶起,倚靠在胸膛上。

“回皇上,貴妃怕是夜裡受了涼,加之有些肝氣鬱結,這才高燒不退。”

“不過微臣已為娘娘開了藥,約莫到了晚上便會退熱。”

江荊川猜得出沈若嫣的計劃,回答的更是滴水不漏。

肝氣鬱結?

蕭景逸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有何人見過貴妃?”

錦芙和桃染見皇上漠然的望來,連忙搖搖頭。

畢竟娘娘昨夜才交代過二人。

若是皇上問起只管搖頭便好,其他的她自有打算。

難道是有人透露給了嫣兒什麼?

他一直都派著侍衛嚴加看守,若是有人想要靠近,更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蕭景逸握住玉勺的指節有些發白,他抿著唇神色淡淡。

正巧沈若嫣醒來。

她一看到蕭景逸,就將頭埋在他的懷內,不停顫抖著。

灼熱的身子燙的他一陣恍惚。

他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李從斯見沈若嫣醒來,連忙使了個眼色。

周圍的人便紛紛跟著他去了偏殿。

屋裡很快只剩下了二人。

“皇上......臣妾做了一場夢。”

她驀地抬起頭來,眼中滿是驚恐。

“別怕,朕在。”

蕭景逸忍住心裡的發慌,神色溫柔的將她的手又握緊了幾分。

他的心,震的都快發麻。

可語氣卻輕軟了幾分。

“嫣兒可以和朕說說,昨天你都聽到了什麼?”

他沒問她的夢,而是很篤定的詢問,是否有人與她說了什麼。

沈若嫣止住了哭泣。

有些話該說得說,若是拖得時間過長,倒會讓人覺得矯情。

她微微仰頭,如同小鹿一般的清眸輕輕顫動。

“皇上相信臣妾嗎?”

她忽然問出,蕭景逸聽的面上卻是一愣。

“朕自然相信嫣兒。”

“那皇上相信父親嗎?”

“嫣兒為何這麼問?”

沈若嫣的眼尾還泛著微紅,蕭景逸看著神情又軟了幾分。

他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

“臣妾昨夜做了一場夢,夢裡皇上不相信父親,朝中又有許多大臣......他們,他們汙衊父親謀反。”

“可是皇上卻不願意相信父親。”

她滾燙的嬌軀在他懷中抖動著,可蕭景逸的臉色卻是突然一變。

他站起身來,清俊的面上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是誰和你這麼說的?”

他的聲音冷冽至極,還含著幾分殺意。

沈若嫣哪裡見過這場景,忙的將身子縮排了錦被裡,只露出一個後腦勺。

蕭景逸也發覺自已言重了,連忙道:

“朕沒有那個意思,朕只是擔心有人在嫣兒面前亂嚼舌根。”

“皇上不必多說。”

藏於錦被中的女子面上劃過一滴清淚,她忍著哭腔道:

“臣妾昨日都聽到了,他們都說初世子死了,而群臣也都在懷疑父親。”

她說著,蜷縮著的身子禁不住顫慄著。

蕭景逸脊背一僵,不可置信的轉過身來看著她。

看來昨日是有漏網之魚潛入顏清宮了,是誰,他定不會放過。

“朕並未懷疑中書令。”他淡淡道,“至於昨日潛入顏清宮的人,朕發現了也絕不會放過。”

他的語氣冰冷到極致,帶著不容違抗的堅定。

沈若嫣聽著很是滿意。

她輕輕勾起了唇角,那笑容如同罌粟,美麗卻極其危險。

只是唱戲還得唱到底。

她掀開錦被慌亂的下了床,那雙柔弱無骨的雙臂卻是輕輕環住了他。

“皇上。”她搖著頭,朱唇輕顫,“不要怪罪其他人,是臣妾自已得知的。”

蕭景逸雖然猜到沈若嫣很有可能都已知道了這一切。

可聽到她的親口承認,卻還是連帶著呼吸也是一疼。

“嫣兒,別恨朕。”他沙啞著出聲。

他看向她的眼眸裡,痛苦與愛意交雜著。

“臣妾不怪皇上。”

沈若嫣悠悠嘆了一口氣,隨後轉過了身。

“自古君王都是如此,臣妾自是理解的。”

蕭景逸黯淡的雙眸卻是忽然發亮。

他忍住心頭的激動,“你不恨朕?不怪朕為何將他殺了?”

沈若嫣垂著眸,心中百感交集。

她恨嗎?

若是說完全沒有也不可能。

可偏偏他是一國之主,自古以來又有哪個帝能忍受得了臣子的異心。

哪怕她的心中有些難受,又有什麼資格怪他。

“不恨。”

片刻後,這兩個字才輕飄飄的落入蕭景逸的耳裡。

他怔怔的望向她,卻聽到她繼續說道: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陛下將這個天下治理的很好,臣妾自然不想天下大亂,害得百姓流離失所,居無定所。”

沈若嫣斂下眼簾,面上也由於高燒而泛起了微紅。

儘管她心中有些難受,卻還是覺得應當如此。

她心中的難受。

只是因為初時煜與自已自幼相識。

可他卻一步步走錯路。

那個曾經白衣翩翩的少年,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不僅如此,她還有些害怕。

害怕朝中大臣拿著此事大做文章,陷害沈家所有人。

所以她得沉得住氣,更要穩住心神。

蕭景逸被說的有些動容,內心也被愧疚填滿。

他原以為她會大鬧一番,沒曾想,她卻如此通情達理。

而這正是沈若嫣想要的。

-

瑤光殿內。

“娘娘也不長點心,昨日宓貴妃高燒不退,皇上更是一連整夜守在她身邊。”

露珠面露不悅,嘴上不停嘟囔著。

手中卻是動作不停地將披風疊了起來。

柳妙蓮昨日聽說皇上去了顏清宮後,便派人偷偷在外打聽著。

誰知那宓貴妃並未大鬧。

皇上出來後的神色更是很平常。

唯一不同的就是,眉宇間還未散去的陰鬱。

柳妙蓮皺起了眉頭,面色不悅道:

“罷了罷了,本宮等了一夜也沒等那頭傳來動靜,倒還真叫人失望。”

“過會午時,你便將這件披風送還到顏清宮吧。”

她淡淡道,心中卻有些懷疑起來。

原以為昨日宓貴妃受了風寒,是因為悲傷過痛所至。

待到皇上去了顏清宮後,宓貴妃定會向皇上發難,與皇上大鬧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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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一切都與她所想的相反。

宓貴妃竟如此沉著冷靜。

若是她真的對初世子毫無心意的話,那倒還正常。

可若是她對初世子有情的話。

那她的城府又該有多深。

柳妙蓮思忖了一會,直感到脊背發涼。

她連忙交待露珠:“一會送去顏清宮後往小路走,記得千萬要將它蓋好,別被任何人發現。”

露珠忙的點點頭,繼續做著手中的事情。

可窗欞外的一道身影,卻是將這一切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叫小福子,是張德順手下管的人。

在宮中選秀了後進了瑤光殿,做了寧嬪的內監。

可他不甘願如此,他原是伴在皇上身邊。

這一切與他規劃的都大相徑庭。

況且寧嬪又不得寵,整天琢磨些亂七八糟的小事。

他的升職之路可謂是前途渺茫。

可這一切,卻是在今早便有了轉機。

今早他在顏清宮外候著之時,便看到了走出來的張公公滿臉愁容。

於是小福子就順道便問了一句。

這才知道,皇上原來是要徹查昨日進入顏清宮的人。

這可被他抓到了機會。

昨夜寧嬪雖沒帶上他,可她回來之時渾身都是泥土,還披著宓貴妃的披風。

於是小福子蹲在牆角有了一會後,便匆匆朝著乾清宮走去。

剛一到殿外,便看到了垂手侍立的張德順,與李從斯二人。

他諂媚的笑著,上前走去。

掏出了他平時捨不得花的碎銀,遞給了張德順。

“張公公,奴才有要事前來告訴您。”

他壓低了聲音,“奴才知道皇上著急要查出顏清宮之事,正巧奴才這有些訊息,盼得公公能跟皇上知會一聲。”

張德順斜著眼瞧著他,手中掂量了幾分。

小福子又繼續道:“奴才一直記得張公公的提攜之恩,眼下奴才就將此事告知張公公,也好為張公公做個人情。”

“只盼公公能在皇上面前提點奴才兩句。”

小福子之所以這麼說,正是因為張公公自小伴君左右。

他也不好貿然跨過他,將此事稟告皇上。

如此兩全其美又不得罪人的事,可是給他算的明明白白。

如此張德順既得了好處,也不會忘了在皇上面前提點他兩句。

張德順將銀子還了回去,小福子湊去壓低了聲音,細細說著。

三言兩語,便將一番話交代了個明白。

小福子很快離去。

張德順也隨之進了乾清宮內,將此事原原本本稟告給了皇上,還替小福子美言了幾番。

蕭景逸得知後乘上轎輦,臉色陰沉的朝著瑤光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