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二十九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皇宮內富麗堂皇,瑤臺瓊室也紛紛掛上了各色帷幔。
蕭景逸穿戴袞冕禮服,端坐朝堂之上,接受著文武百官的朝拜。
柳玥兒也由太子妃晉升為皇后,搬進了鳳鸞殿。
沈若嫣自然也住進了蕭景逸為她精心挑選的顏清宮。
彼時的顏清宮內,沈若嫣突然感到腹中陣陣痛意傳來。
桃染似乎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連忙伸手扶住她道:“快傳御醫!”
錦芙急急忙忙地跑來,焦急道:
“娘娘,宮中的太醫都被皇后支走了。”
“皇后說她身子不適,要那些御醫全都留下。”
沈若嫣忍著痛意,一雙美目劃過一絲寒意。
看來柳玥兒算準了時間,故意將那些御醫支走,讓她臨近生產之時卻無可奈何。
“快......快扶本宮進屋。”
沈若嫣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句話。
“錦芙,你去將太后請來。”
她的身上早已虛弱不堪,痛意更是將整個人包裹住,猶如驚濤駭浪撲面而來。
桃染見她面色不對,又發現下身的衣裙已然沾溼。
連忙伸手一摸,面色驚恐萬分:“娘娘,您這是羊水破了。”
無錯書吧若是再不生,恐怕就要胎死腹中。
桃染面色劃過一絲狠勁,她竟想不到皇后如此心狠,竟在此關頭支走御醫,要娘娘一屍兩命。
沐寒焦急地在殿外候著,隨即在眼神接觸到江荊川后一臉欣喜。
隔著門簾往裡頭一陣呼喚:“貴妃娘娘,江道士來了——”
是他。
沈若嫣驀地睜開雙眼,雙唇嚅囁著,讓人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桃染湊近了才聽到,她是在喚他進來。
江荊川今日並未穿道袍,只是穿了個便衣,神色清冷的站在殿外。
聽到沈若嫣的呼喚,徑直走了進來。
“娘娘,恕臣冒犯。”
“江道士,不可,從來都沒男子接生的道理。”
桃染憂心忡忡,急忙開口。
這若是傳了出去,有失娘娘顏面。
話音剛落,太后便匆匆帶著幾個穩婆趕到。
幾個穩婆瞬間進入屋中,剩下的幾個御醫則是站在殿外,以備不時之需。
太后臉色也不太好。
方才錦芙在外來報之時,她才知道皇后的所作所為。
這幾個御醫與穩婆,自然是太后親自前往鳳鸞殿找來,還怒斥了柳玥兒一番。
要不是眼下貴妃正在生產,她定得好好懲治一番。
“啊——”
殿內傳來女子痛苦的呻吟聲。
太后聽著手中不停轉動著佛珠,以求保佑貴妃這胎能夠順利降生。
蕭景逸登基儀式方才落下帷幕,也心急如焚地趕來顏清宮。
剛踏入腳步便聽到屋內女子的呻吟聲。
其中痛苦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的心尖驟然一縮,腳步大步向前。
太后察覺出來他的想法,悠悠道。
“皇帝。”太后懶懶睜開眼,“你就在此候著,產房乃汙穢之地,男子不可踏入。”
蕭景逸緩緩閉上眼,隨後道:“母后,在裡面的是朕的妻子,朕不能視若無睹。”
江荊川垂著手站在一旁,聽到此話若有所思。
蕭景逸不管不顧進入屋內,便看到被汗水打溼的女子正吃痛用力著。
“嫣兒,朕在。”
蕭景逸行步如飛,坐在了邊上,緊緊握住她的手。
聞言,沈若嫣緩緩睜開眼,便見到了坐在一旁擔憂的蕭景逸。
“臣妾這般狼狽,皇上還是莫要在此看著。”
“朕的貴妃,無論怎麼樣都是好看至極。”
蕭景逸說著,將手放到她的嘴邊,“痛的話就咬住朕。”
話音剛落,沈若嫣便一把咬住。
蕭景逸別過臉,忍住痛意。
他痛,可嫣兒生子之痛是這的無數倍。
這一幕將穩婆給嚇壞了,連忙一聲不吭地忙活著。
生怕等會一齊被太后問罪。
半晌,一陣嬰兒的啼哭傳遍整個宮殿。
“是皇子!”
其中一個穩婆驚喜道,“貴妃娘娘的腹中乃是雙生子,眼下還有一個在裡面。”
蕭景逸抿唇一笑。
“好,此事做好,朕必定重重有賞。”
聞言,幾個穩婆更加賣力。
不一會兒小公主嘹亮的哭聲再次響起。
沈若嫣渾身綿軟,看著蕭景逸欣喜抱著孩子的模樣,眼中也浮起一絲溫情。
“皇上,快給臣妾看看孩子。”
蕭景逸抱著小公主緩緩上前,眼裡的柔情像是要化開一般。
“朕覺得,這小公主倒是很像貴妃。”
特別是這雙葡萄般水靈靈的眼珠,真是像極了嫣兒。
穩婆將小皇子放入沈若嫣的懷裡。
沐寒也為她墊高了靠背,讓她能夠舒服些。
面對懷中幼小的孩子,她的動作極為小心。
蕭景逸與沈若嫣貼的極為近,兩個孩子就這樣齊齊捱到了一起。
整個殿內充斥著初為人父人母的溫情。
太后遠遠就聽到了屋內傳來嘹亮的哭聲,當即喜溢眉梢的進了殿中。
“快給哀家看看皇孫。”
太后緩步移前,接過了蕭景逸懷中的小公主,欣喜道:
“皇帝啊,小公主這眉眼真是像極了你小時候。”
“但是皇帝剛出生的時候,倒沒有這倆孩子好看。哀家依稀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渾身都皺巴巴的。”
“當時穩婆抱給哀家看,哀家還不信這是自已的孩子,沒想到皇帝后來倒是越長越俊了。”
太后說著目光又注意到一旁的江荊川,目中閃過一絲驚喜。
先前她要為蕭景逸娶其他嬪妃之時,正是江荊川過來勸說的。
是他告訴她,皇帝會在登基之日誕下皇嗣。
如今看來,江荊川倒真是能人。
“江道士,哀家記得你。”
“不過今日怎麼只穿了個便衣便出門了。”
太后笑著,眉眼間盡是和藹之色。
如今一舉得兩,她自然開心。
能在皇帝登基之日誕下皇嗣,這倆孩子貴不可言。
江荊川微微低頭,“回太后,臣如今已經還俗。”
“江道士既是這麼說,那便不如來朕身邊,欽天監一職正為你留著。”
蕭景逸緩緩開口,看向江荊川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欣賞。
“臣定不辱使命。”
“謝陛下隆恩!”
江荊川跪在地上叩謝一番,神色清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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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殿內。
“皇后娘娘,貴妃那......”
翠兒不敢繼續說,而是支支吾吾面露難色。
柳玥兒玉手一拍案桌,隨即狠厲道:“說!”
翠兒低下頭跪在地上,“貴妃此胎是雙生子,眼下太后和皇上都在顏清宮內。”
柳玥兒握緊手心,切齒痛恨道:“好啊,還真是要恭喜貴妃了。”
她不是沒想過趁機墮掉她的孩子。
無奈太后和皇上得知她有孕後,更是呵護備至。
她根本無從下手。
眼下那兩個孩子已然呱呱墜地,日後殿選,該是借人之手除掉那兩個孩子了。
否則,只會影響到她的位置。
而蕭景逸這頭自然欣喜若狂,釋出昭示,減免了三年的稅收。
而柳玥兒支走御醫一事,自然傳入了他的耳裡,眼下正乘著龍輦而來。
眉清目朗的面上,卻是充斥著寒意。
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