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從鳳椅上緩緩起身,語氣不容侵犯。
“本宮這兒媳向來孝順,今日入宮就是給本宮送上這抄寫的佛經的。”
“不知徐貴妃今日大駕光臨本宮這可有何事?”
經過太子遇刺一事,皇后對著徐貴妃更是沒好臉色。
她竟不知她怎麼還有臉面來到鳳鸞殿。
難道就不怕將她千刀萬剮嗎?
皇后一雙美目微微眯起,左手被小婢女輕輕攙扶著,緩緩靠近。
周身的壓抑鋪天蓋地襲來,讓徐貴妃不敢大聲撥出,竟也連連倒退了幾步,半晌才穩住。
她咬著牙低著頭開口。
“皇后娘娘,臣妾有事與您說。”
“您看太子如今也平安無事,況且這件事本就是越王所為,與玄之更是毫無牽扯,眼下皇后娘娘您能不能幫臣妾懇求陛下,將玄之的兵符收回來?”
她小心翼翼的話語,讓皇后聽了想笑。
徐貴妃當真是當她傻嗎?
逸兒遇害之事本就與晉王脫不了干係,如今倒是求到了自已面前。
當真是十年的寵妃當的好好一個腦子都沒了。
皇后知道的可不止這些,她更是知道往日那些晉王黨著急尋個靠山,有些甚至還求到了自已面前。
也不知此事徐貴妃知道後又是何等心境?
皇后想到這心情微微暢快許多,唇畔更是勾起一抹笑。
無錯書吧“徐貴妃可真會自我矇騙,你難道不知昔日那些晉王黨尋到本宮這來了麼?”
皇后微微一笑,看著徐貴妃陡然放大的瞳孔更是感到舒坦。
昔日都是她凌駕於自已之上。
沒想到她的繼子當真愚蠢至極,竟能一手好牌打到爛。
皇后倒是上演了一場變臉好戲。
她突然冷聲質問道:“徐貴妃當真好大的口氣,你可知本宮當日就差點失去了太子!”
“如今你又來找本宮勸陛下將兵符還於晉王,當真是白日做夢!”
徐貴妃似是被嚇到了一般,瞪大雙眸久久未開口。
門外的一束身影透過日光照入殿內。
蕭景逸今日得知沈若嫣要來尋皇后,擔心她會被為難於是連忙趕了過來。
沒想到竟在殿外聽到了此番話。
他迎著逆光而來,挺拔的身影隨著日光愈拉愈長,周身氣度逼人。
他的聲音慵懶又不容置疑,迴盪在大殿上。
“徐貴妃,倒不如將此事與孤說說。”
蕭景逸今日穿的不同以往,少了幾分貴氣多了幾分散漫。
他的髮絲微微垂下,眉眼修長疏朗,輕薄柔軟的衣角正隨著微風輕揚。
“你說要將晉王的兵符拿回去?可是你卻忘了皇子裡七弟的能掌兵符只是因為父皇開了特例,憑藉他的身份不足以如此。”
他的話語輕佻又漫不經心,全然沒將徐貴妃當做對手。
彷彿只是和一隻毫無輕重的小螞蟻逗樂。
聽到此話,徐貴妃的嘴微微張開,面色由白到青。
她知道當初宣平帝給蕭玄之兵符,不過就是因為他是他最疼愛的兒子所以開了特例罷了。
可是如今這份特例早已被打破。
這還多虧了地牢裡行事魯莽的那位。
她的心裡五味雜陳,還有絲恨意逐漸浮起。
要不是因為蕭宇衡,她和玄之定不會是如今的下場。
徐貴妃也是沒想到蕭景逸竟會來。
還在此羞辱一番她的顏面,偏偏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她悻悻一笑,面如死灰。
“太子說的是,只是本宮替晉王委屈,他什麼也沒做。”
蕭景逸淡淡一笑並不理會,隨後走向沈若嫣,看向她的眼神裡更是充滿著無限愛意。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還是一片寂靜。
徐貴妃就這樣僵持著,直到隱藏在袖子外的手背青筋凸顯,蕭景逸才幽幽開口。
“徐貴妃說的是,七弟什麼也沒做,只是想要孤的命。”
這話一出,徐貴妃頓時花容失色。
他依舊漫不經心,嘴角勾著笑。
“徐貴妃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好?就請便吧。”
“孤還有事就不相送。”
徐貴妃知道他是在下逐客令,她只能將目光轉向皇后可憐兮兮的看著。
可皇后依舊氣定神閒的飲著茶,彷彿聞所未聞。
看著如此難堪的場景,徐貴妃心中不免慍怒。
可是偏偏又沒人留她,她只好狠掐手心,惱羞成怒的走了出去。
片刻,鳳鸞殿再次熱鬧起來。
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蕭景逸今日穿著有所不同。
蕭景逸看沈若嫣的眼神猶如拉絲一般,讓皇后看了也禁不住輕咳一聲提醒。
她打趣問道:“逸兒今日穿這麼豔可有何事?”
皇后的目光意味深長,在二人間來回穿梭。
想不到他這個冷冷淡淡的兒子,私底下卻如此風騷。
蕭景逸的穿著,隱約還能瞧見細嫩結實的胸膛。
沈若嫣不禁捂嘴而笑,嬌聲開口:“殿下今日這副裝扮倒真叫妾身驚喜。”
沈若嫣跟他捱得近,自然聞得到蕭景逸身上若有若無幽香,如同孔雀開屏一般。
蕭景逸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她一眼,唇邊盪漾開一抹笑。
疏懶的聲音悄然劃過心尖。
“嫣兒可別笑的太早,孤自然也備了你的。”
他站起身來朝皇后行了個禮。
“母后,前些日子孤與嫣兒遇刺一事恐怕早已傳到沈府。”
“正好嫣兒嫁入東宮以來未曾回去看望,此行正好帶嫣兒回府小住幾日,好讓中書令安心。”
皇后哪裡不知道他的所想。
畢竟他是從她肚裡出來的。
自然知道蕭景逸此番前去是為了博取沈府眷屬的好感。
順便帶著側妃一同過上無人打擾,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
沈若嫣聽著此話眼裡也逐漸浮起一絲感動。
她竟不知太子如此在乎她。
為了父親與母親的擔憂,還要特許二人一同回府看望。
太子陪妾室一同回府,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沈若嫣不知自已是何想法,只是淡淡斂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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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竹管絃伴隨著暮色紛紛響起,沈府內院一片祥和。
沈凌海此刻笑意滿滿,邀杯共飲。
“來各位一同慶祝一二,所幸太子與嫣兒安然無恙。”
“況且太子經過了此一遭,這位置可是板上釘釘,無人再敢彈劾他!”
沈凌海這幾日上朝,看著昔日耀武揚威的晉王卑躬屈膝的模樣便覺得好笑。
心中更是充滿了無限暢快。
對著蕭景逸也是越發滿意不似從前那般害怕。
初時煜此刻卻悵然若失。
今日他也一同來到了沈府,卻沒想到觸景生情,令他的心中倍感哀傷。
哪怕周圍絲竹管絃,輕歌曼舞。
也撫平不了他心裡的遺憾。
嫣兒本該是他未娶過門的夫人,可如今自已卻將她拱手讓人,這讓他如何不怨自已。
自從那夜七夕遇到濃情蜜意的二人,此後這幕畫面便像紮了根一般在他腦海裡時常浮現。
沈以哲早已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從小便同初時煜一起玩耍,可到了大點的時候便發現他竟不再粘著他,而是常常去尋自已的妹妹。
那時候的他不懂,等到後來二人錯過之時才頓有所悟。
可是那時一切為時已晚。
“時煜,我敬你一杯!”
沈以哲將酒倒滿,二人一飲而下。
初時煜似是喝的有些微醺,竟也說起胡話來。
“以哲,是我錯了。”
他趴在桌上,眼神變得迷離。
“我應該早點向嫣兒提親的,每每想起,我便恨我自已!”
沈以哲知道他在說什麼,眼眸微微一顫。
此話可不適合放在如今說。
若是被人傳了出去,將來這種感情就會被有人利用,如同利刃般讓人萬劫不復。
他淡淡的回答卻是徹底擊碎了初時煜的幻想。
“可是沒有如果。”
“若是我妹妹在此,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一道尖銳的細嗓劃破天際:“太子、太子側妃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