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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回:議防邊李綱獻策

是時高宗在平江,因虜兵來近,欲渡江親自決戰。

趙鼎奏曰:“敵人遠來,利在速戰。

當時便與爭鋒,雖是上策,然劉豫不視自來,只使其子劉麟領兵到此。

即日張浚催督四路兵出,敵人自不暇為謀矣,何勞至尊與其決戰耶.”

高宗依其奏,即手敕令岳飛引兵東下。

兀朮聞知岳飛提兵東下,韓世忠把住江口,計無所施,與大太子粘罕商議回兵。

正遇十二月天氣,連日陰晦,彤雲四合,不覺落下大雪。

怎見得:彤雲密佈,撒梨花柳絮,飛舞樓臺俏似玉。

向紅爐暖閣,院宇深沉,廣排筵會聽笙歌,猶未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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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覺輕寒,透簾穿戶,亂飄僧舍,密灑歌樓,酒帘如故。

想樵人山徑迷蹤路,料漁人收綸罷鉤歸南浦。

路無伴侶,是孤村寂寞,招颺酒旗斜處。

南軒孤雁過,嚦嚦聲聲,又無書度。

見臘梅枝上嫩蕊,兩兩三三微吐。

大太子粘罕見營中兩雪交積,輜重衣甲皆溼,又值四路盡是宋軍邀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與眾人殺馬而食。

蕃、漢軍各生怨憤,因謂兀朮曰:“兵法雲:盛暑嚴寒,皆不出兵。

值此大雪,軍士乏食,且又饋餉不繼,吾察部下各無鬥志,決難駐留。

可將人馬分作前後二隊退回,免被宋人制也.”

兀朮正在猶豫間,忽金國使命來到,報說金主病篤,著令大太子、四太子等作急回兵,囑付後事。

粘罕、兀朮聞此訊息,即下令漏夜起營北迴。

眾人得令,拔寨出離泗州而去,不在話下。

齊太子劉麟、劉猊探知粘罕退去,自度孤兵不能獨留,亦棄輜重而遁。

哨馬報知行在,高宗聞虜兵已退,謂趙鼎曰:“近來將士致勇爭先,諸路帥臣亦翕然自效,乃朕用卿之力也.”

鼎謝曰:“皆出聖斷,臣何力之有焉.”

帝復問曰:“金人傾國南侵,眾臣無不恐懼,卿獨言不足畏,何也?”

鼎對曰:“金兵雖大,皆劉豫告討將來,非其本心,戰必不肯用命,以是知其不足畏也.”

會張浚來見,帝語浚曰:“趙鼎真宰相也!此天使來助朕中興,實為宗社之福也.”

鼎奏曰:“乘今虜寇已退,陛下須頒詔廣採天下之言,預為恢復中原之計.”

高宗允其奏,下詔以先前宰相議攻戰備禦措置綏懷之方以聞。

是時,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綱上書曰:陛下勿以敵退為可喜,而以仇敵未報為可憤。

勿以東南為可安,而以中原未復、神州赤縣陷為敵國為可恥。

勿以諸將屢捷為可賀,而以軍政未修、士氣未振、倘使強敵得以潛逃為可虞,則中興之期可指日而俟。

議者或謂敵馬既退,當遂用兵為大舉之計。

臣竊以為生理未固而欲浪戰以僥倖,非制勝之術也。

今朝廷以東南為根本,將士暴露之久,財用排程之煩,民力科取之困,苟不大修守備,痛自料理,先為自固之計,何以能萬全而制敵?議者又謂敵既退,當自保據一隅,以苟目前之安。

臣謂祖宗境土,豈可坐視淪陷,不務恢復?若今歲不徵,明年不戰,使敵勢益張,而吾之所糾合精銳士馬,日以耗損,何以圖敵!唯宜於防守既固,軍政既修之後,即議攻討,乃為得計。

其守備之宜,則當料理淮甸、荊、襄以為東南遮蔽。

夫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強兵巨鎮盡在淮南、荊、襄間也。

今當以淮南東西及荊、襄置三大帥,屯重兵以臨之,分道偏師進守支郡。

加以戰艦水軍,上連下接,自為防守。

敵馬雖多,不敢輕犯。

東路以揚州為帥府,而以江東財用給之;西路以廬州為帥府,而以江西財用給之;荊、襄以襄陽為帥府,而以湖北財用給之。

徐議營田,使之贍養。

假以歲月則藩籬成,守備之宜,莫大於是矣。

然後可以議攻戰之利。

亦當分責於諸路大帥,如淮東西之帥,則當責以收復京東西路;荊襄之帥,則當責以收復京西南北路;川陝之帥,則當責以收復陝西五路。

此事雖若落落難合,然在陛下聖意先定於中,而以至誠不倦,決斷行之,蓋無不可成之理。

至於擇將之方,治兵之政,車馬器械之制,號令賞罰之權,兵家皆有成法,無待於言。

而戰陣之間,因敵決勝,臨事制度者,兵無常刑,又不可預圖也。

臣願竊以為獻者,在勿失機會而已。

若夫措置之方,則臣願先定駐蹕之所。

今鑾輿未復舊都,莫如權宜且於建康駐蹕,控引二浙,襟帶江、湖,運漕錢穀無不便利。

然淮南有藩離形勢之固,然後建康為可都,願陛下與二三大臣熟計之。

綏懷之略,則臣願先為自治自強之計,使中原陷溺之民知所依,先益堅戴宋之心.”

又曰:“臣竊觀陛下臨御,迨今九年,國不闢而日蹙,軍不立而日壞。

將驕而難御,卒惰而未練。

國用匱而無贏餘之畜,民力困而無休息之期。

使陛下憂勤雖至,而中興之效邈乎無聞,則群臣誤陛下之故也。

陛下觀近年以來所用之臣,慨然敢以天下之重自任者幾人?平居無事,小廉曲謹似可無過。

忽有擾攘,則錯愕無所措手足,不過奉身以退,天下憂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

有臣如此,不知何補於國而陛下亦安取此?夫用人如用醫,必先知其術業可以已病,乃可使之進藥,而責成功。

今不詳究其術業,而姑試之,則雖日易一醫,無補於病,徒加疾而已。

大概近年間暇則以和議為得計,而以治兵為失策。

倉卒則以退避為愛君,而以進御為誤國。

上下偷安,不為長久之計。

天步艱難,國勢益弱,職此之由。

今天啟宸衷,悟前日和議退避之失,親臨大敵,天威所臨,使北軍數十萬之眾震怖不敢南渡,潛師宵奔,則和議之興治兵,退避之與進御,其效概可見矣。

然敵兵雖退,未大懲創,安知其秋高馬肥,不再來擾我疆場,使疲於奔命哉?且退避之策可暫而不可常,可一而不可再。

退下則失一步,退一尺則失一尺。

往時自南都退而至維揚,則河北、河東、關陝失矣。

自維揚退而至江浙,則京東西失矣。

萬一有敵騎南牧,將復退避,不知何所適而可乎!航海之策,萬乘冒風濤之險,此又不可之尤者。

惟當於國家間暇之時,明政刑、治軍旅、選將帥、修車馬、備器械、峙糗糧、積金帛,敵來則御,俟時而奮,以光復祖宗之大業,此最上策也,臣願陛下自今以往,勿復為退避之計。

夫古者敵國善鄰,則有和親,仇讎之邦,鮮復遣使。

今金人造釁之深,知我必報,其措意為何如?而我方且卑辭厚帛,屈體以求之,其不推誠以見信決矣!器幣禮物所費不貲,使軺往來,坐索士氣,而又邀我以必不可從之事,制我以必不敢為之謀,是和卒不成而徒為此擾擾也。

非特如此,於吾自治自疆之計動輒相妨,實有所害。

臣願自今以往勿復遣和議之使。

二者既定,擇所當為者一切以至誠為之。

俟吾之政事修、倉廩實、府庫充、器用備、士氣振,力可有為大議大舉,則兵雖未交,而勝負之勢決矣。

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則是非明,賞罰當,自然藩方協力,將士用命,雖強敵不足畏,逆臣不足憂,此特在陛下方寸間耳。

帝賜詔褒諭之,而不能用。

岳飛上疏曰:“即今二寇不戰而退,國中必有內難。

臣願以妻李氏、長子岳雲、次子嶽雷送赴行在為質,臣乞會合諸將,乘此機會掩殺劉豫,收復兩京,庶快平生之志,以盡臣子之職.”

上覽其言,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