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岳飛聞劉豫欲順流而下,李成既陷襄陽等六郡,又欲自江西陸行趨浙江,與楊么會。
具本奏襄陽等六郡為恢復中原根本,今當先取六郡,以除心膂之玻李成遠遁,然後加兵湖、湘,以殄群盜。
帝以謂趙鼎,鼎曰:“知上流利害無如飛者.”
朱勝非亦言襄陽國之上流,不可不急齲帝即下詔江西路命岳飛進兵。
飛承詔提兵至蘄州,聞知齊將京超以兵佔據,其人驍勇,號為萬人敵。
岳飛兵馬渡江,船至江心,謂諸將曰:“我若不擒此賊,再不過此江矣.”
岳飛兵到,京超知岳飛名聲,只閉城堅守。
岳飛躍馬繞城遠遠看了一遭,到城東北角,見了大喜。
轉過來城下見京超在於城上,岳飛乃使張憲於城下問之曰:“爾本受我聖朝厚恩,為何跟著叛臣劉豫造反?”
京超無言可對。
他部下劉楫向前對曰:“今日各為其主,不必多言.”
張憲回,以劉楫言告知岳飛。
岳飛正怒,聞有軍正來說:“過了江來,後運未至,軍中缺糧.”
飛問曰:“糧料還有多少?”
軍正曰:“只夠一日支應.”
飛曰:“明日開啟城便有糧.”
次日黎明,謂諸將曰:“我等人馬渡江北來,後運未至,前有敵兵固城以拒,後有大江,爾眾等今日各當奮力,攻開此城,方才得食。
用命者賞,不用命者誅!”
言畢揮兵鼓譟而進,著令敢死士五百徑奔東北城角,士卒皆疊肩而上,一時間把城奪了。
京超見城陷,無處可逃,投崖身死。
殺戮虜卒,屍與天王樓俱高。
生擒劉楫,到於帳下問之。
劉楫乞命,飛曰:“我與爾各為其主,不可耍”腰斬於市。
遂復蘄州,分兵前去克復郢州、隨州。
岳飛兵馬到襄陽,遇著齊將李成引兵出城四十里迎戰,人馬俱靠江岸立營。
岳飛勒馬於門旗下見之,顧謂諸將曰:“此賊比先常輸與我,我今料他離我一二年,想必見事頗多,與先前必不同,豈知此賊今日動靜,還只如舊。
且步兵利在險阻之地,騎兵利在平川之地,今日此賊卻將騎兵擺在江岸險阻之地,步兵擺在平川曠野之地,他便有十萬之兵,何足懼哉!”
乃舉鞭指與張憲、岳雲:“爾二人領著步兵二千,.各執長槍,攻其右之騎隊.”
又指與牛皋、王貴:“爾二人領著騎兵二千,攻其左之步隊.”
岳飛自領人馬來攻中軍。
又戒眾將曰:“今日攻李賊比前日不同,他有虜寇慣戰人馬在內,須當謹慎.”
張憲等領了軍令,分頭前去。
三處兵喊聲競起,一齊攻入。
李成支抵不住,大敗而走。
岳飛驅動後軍追殺,投入江水死者不知其數。
李成敗走,遂克復襄陽府。
岳飛具奏:“金賊所愛,惟子女金帛,志已驕惰。
劉豫僭偽,人心終不忘宋。
如以精兵二十萬,直搗中原,恢復故疆,誠易為力。
襄陽、隨、郢地皆膏腴,苟行營田,其利為厚。
臣候糧足,即過江北剿戮敵兵.”
時方重深入之舉,高宗悅,和其請,而營田之議自是興矣。
是時,韓世忠田金陵,王之奇田兩淮,岳飛田鄂州,吳玠田梁、洋。
卻說岳飛大軍進鄧州屯紮,聞知李成投奔金營,乞兵來取鄧州,粘罕使副將劉合孛堇領西番人馬與李成來到,列陣於西地,上下距營三十里,迎敵宋軍。
岳飛喚過張憲、牛皋謂之曰:“爾領本部兵從光化路進抄,出敵人之後.”
二人引兵去了,又使趙雲、李寶:“爾引兵從橫林埋伏,候敵人過半,從中截殺。
吾自引兵策應.”
趙雲、李寶領計去了。
著令徐慶、岳雲部鐵騎五千,橫衝其陣。
次日,岳飛擺開陣勢,策馬持槍,跑出陣前,大罵:“背天在逆,今日休走!”
番將高仲舞刀躍馬逕取岳飛,岳飛約退數十步,只一合,將高仲生擒馬上。
徐慶、岳雲一支鐵騎兵從橫衝出,將金陣分作兩截,前後各不能相顧,大敗四散而走。
宋軍喊聲追殺,李成、劉合孛堇抵敵不住,拚死殺奔橫林,被張憲、牛皋抄出,又殺一陣,金兵死者不可勝數。
李成、劉合孛堇正走間,兩下伏兵齊起,金鼓喧天,大叫:“虜賊早早納降!”
劉合孛堇、李成驚慌無措,棄了坐下馬,爬山逃走,降其番兵無數。
岳飛鳴金收軍,克復鄧州。
襄、漢悉平,川、陝路道方得進通貢稅。
差人齎本報奏行在。
此時高宗駕至平江府,聞岳飛捷音,龍顏大喜,謂樞密胡松年曰:“朕雖素知岳飛行兵最有紀律,猶不知能如此料敵.”
松年對曰:“只因行兵有紀律,然後可以破敵。
三軍懼我者必贏,畏敵者必敗,古有是言也.”
帝乃遣內侍齎銀合茶藥賞岳飛,並給賞軍士銀兩幣帛,及賜御札,催促岳飛提兵東下,解廬州圍。
詔曰:敕岳飛:近來淮上探報緊急,朕甚憂之,已降指揮督卿全軍東下。
卿夙有憂國愛君之心,可即日引道兼程前來。
朕非卿到終不安心,卿宜悉之。
故敕。
十一月十七日付岳飛。
岳飛承詔,領兵逕到廬州。
虜將烏撒孛堇催督二萬番兵,正在攻擊城池,聽得岳飛統人馬來到,即列開寨壁而待。
岳飛先遣牛皋領數百騎悄出陣前,以精忠旗豎起,大喊“虜賊有強者,早出對敵!”
金兵見精忠繡旗展開,大驚不戰而退。
岳飛看見陣動,謂眾將曰:“虜情多狡,乘其人無鬥志,可以追之,明早不敢來也。
若縱其去,明日復來,又費力矣.”
牛皋得令,與張憲、董先引鐵騎追殺。
金兵大敗,自相蹂踏踐死及斬首者約有數千人,奪獲馬匹兵器無數。
岳飛兵勢大震,遂解廬州圍。
岳飛奏:“襄陽等六郡人戶闕牛糧,乞陛下量給官錢。
其欠官私錢帛者,悉免之。
自金兵殘破後,百姓流離失所,各散為盜者,處處如是。
聖明可頒詔,著令州府縣官至誠招撫。
朝廷以其多得流亡者,優之以重賞。
庶使黎民得以就業,盜賊亦可屏息也.”
高宗允奏,升岳飛清遠軍節度使,湖北洛、荊、襄、潭州制置使,神武后軍都統制;封武昌縣開國子。
差內侍齎御札到軍前撫問岳飛。
詔曰:敕岳飛:卿義勇之氣,震怒無前。
長驅濟江,威聲遠暢。
宜奮揚於我武,務深得於敵情。
既見可乘之機,即為搗虛之計。
眷茲忠略,豈非朕言?深念勤勞,往加撫問。
無錯書吧故敕。
十二月二十付岳飛。
岳飛接詔謝恩,不在話下。
卻說金師聶兒孛堇戰敗於韓世忠,渡淮北歸。
時撻懶兵屯泗州,兀朮屯竹墪鎮,被世忠阻扼。
兀朮會撻懶,遣人以書幣見世忠約戰。
世忠得兀朮約戰檄書,與眾將議曰:“兀朮雖屢挫,其人驍勇,亦勁敵也。
彼眾本不利於水戰,是以不能取勝。
今欺我眾寡莫敵,長驅欲出鎮江,為中國深寇。
爾諸將各宜謹慎,把截江口險要去處,金人決難以濟.”
眾將曰:“宣撫軍令,誰敢怠慢!”
世忠又喚過麾下王愈及兩伶人謂之曰:“兀朮常先禮而後兵,吾付爾三人黃橘、苦茗答之。
若見兀朮,且言張樞密督兵鎮江,未暇以其情勞慰.”
王愈與兩伶人辭世忠,逕至兀朮軍中,呈上黃橘、苦茗,具知張樞密留鎮江視師鎮撫,未有盛禮報謝。
兀朮聞張浚在鎮江調兵,謂來人曰:“張樞密謫貶嶺南,何得乃在此?”
王愈於袖中取出張浚所下文書示之。
兀朮變色,著令王愈等回,與部下議曰:“韓世忠機變百出,張樞密親臨鎮江,吾此一回必不利矣。
莫若退師歸金國,另作良圖.”
即令體探虛實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