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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060章 女孩周芷若

第059章 常遇春

兩名蒙古武官動作迅速,嗖嗖兩聲,兩支羽箭帶著凌厲的風聲朝著張三丰疾射而來。

那羽箭來勢洶洶,彷彿帶著必殺的決心。

張三丰卻絲毫不慌,神色從容淡定,只見他寬大的袍袖輕輕一揮,那兩支羽箭就像是被一陣無形的巨力裹挾,瞬間改變方向。

而後遠遠地飛了出去,消失在茫茫江面上,不知落向了何處。

緊接著,他身姿矯健,雙足穩穩一踏,那動作輕盈而又穩健,穩穩地踏上了船板。

左掌猛地揮出,強大的掌力瞬間爆發,猶如一陣狂暴的颶風席捲而過,登時兩名番僧猶如被狂風捲起的落葉,毫無招架之力。

而後直接摔出丈許之遠,緊接著便是撲通、撲通兩聲,跌入了波濤洶湧、浪花翻滾的江中。

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爍著,瞬間又被江水吞沒。

眾武官見他如同飛將軍由天而降,身手如此了得,一出手便將兩名武功甚強的番僧震飛,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面露驚懼之色,心中惶恐不安,雙腿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彷彿腳下的船板都變得不再安穩。

領頭的武官強裝鎮定,努力挺起胸膛,色厲內荏地喝道:

“老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顯然底氣不足。

張三丰怒目圓睜,大聲罵道:

“狗韃子又來行兇作惡,殘害無辜良民,快快給我滾!”

他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在江面上迴盪,充滿了威嚴和憤怒。

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千鈞之力,讓那些蒙古武官們心頭一震。

那武官硬著頭皮說道:

“你可知這人是誰?那是袁州魔教反賊的餘孽,是普天下都要捉拿的欽犯!”

他的眼神閃爍,試圖用這樣的話語來壓制張三丰。

張三丰聽到“袁州魔教反賊”這六個字,心頭不禁吃了一驚,暗自心道:

“難道是周於旺的部屬?”

而後轉過頭,帶著一絲疑慮地問那虯髯大漢道:“他這話可真?”

那虯髯大漢此時已是全身鮮血淋漓,傷口處的鮮血不停地流淌,將他的衣衫染得更加鮮紅,慘不忍睹。

左手緊緊抱著那已中箭身亡、身體漸漸發涼的男孩,虎目中滿含淚水,淚水在他滿是血汙的臉上流淌出一道道痕跡,聲音顫抖地說道:

“小主公……小主公給他們射死了。”

這一句話出口,便是明確地承認了自已的身份,那聲音中充滿了悲憤和絕望。

張三丰心下更是大驚,眉頭緊皺,追問道:

“這是周子旺的郎君麼?”

目光緊緊盯著那大漢,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那大漢咬著牙,悲憤地說道:

“不錯,我有負主公的囑咐,這條性命也不要了。”

說完,大漢輕輕放下那男孩的屍身,眼中燃燒著怒火,不顧一切地向那武官撲去。

可是他身上本就已經負傷多處,傷口深可見骨,肩背上的兩支長箭又尚未拔下,而且那箭頭還帶著劇毒,毒液正隨著血液蔓延。

他剛縱身躍起,口中“嘿”的一聲悶哼,便力不從心地重重摔在船艙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船艙板似乎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小女孩撲在船艙的一具男屍之上,撕心裂肺地哭叫著:

“爹爹……爹爹……”她的哭聲悽慘悲切,令人心碎。

那聲音彷彿要穿透雲霄,直抵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張三丰瞧那具屍身的裝束,判斷當是操舟的船伕。

張三丰心中暗自思忖:

“早知是魔教中的人物,這件閒事不管也罷。可是既已伸手相助,總不能半途抽身離去。”

當下,張三丰轉向那武官,語氣堅定地說道:

“這男孩已然身亡,餘下那人身中毒箭,也是命在旦夕,轉眼便死。你們已然立功,那便速速走罷。”

張三丰目光堅定,不容置疑。

武官卻態度堅決,蠻橫地說道:

“不成,非將兩人的首級斬下不可。”

武官的臉上,滿是猙獰和殘忍。

張三丰皺起眉頭,目光中透著不滿,說道:

“那又何必趕盡殺絕,如此絕情?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語氣中帶著一絲勸解。

武官蠻不講理地說道:

“老道是誰?憑什麼來橫加插手?這是朝廷的事,你一個老道瞎摻和什麼!”

態度囂張至極。

張三丰微微一笑,神色泰然自若,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管我是誰?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俠義之道。”

話語中充滿了正義和堅決。

武官使了個眼色,心懷叵測地說道:

“道長道號如何?在何處道觀出家?”

張三丰尚未回答,兩名蒙古軍官突然面露兇光,手舉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肩頭猛劈下來。

這兩刀來勢迅猛無比,在這狹小的小舟之中相距又近,實是讓人無處閃避。

然而,張三丰身形一側,動作敏捷如風,原本面向船首的他,略一轉動之下,已面向左舷。

那兩刀瞬間砍空,落了個空。緊接著,他雙掌齊出,如閃電般迅速,已穩穩地託在兩人的背心,大喝一聲:“去罷!”

隨著掌力一吐,兩名武官的身子瞬間飛起,只聽得砰砰兩響,剛好摔在了他們原本所乘的舟中。

那艘船上頓時一陣騷亂,眾人手忙腳亂。

張三丰已數十年未和人動手過招,此時牛刀小試,卻是大顯神威,揮灑如意,盡顯宗師風範。

那為首的武官驚得張大了口,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你……你……你莫非是……”

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張三丰抱袖揮動,威風凜凜地喝道:

“老道生平,專殺韃子!”

眾武官番僧但覺一陣疾風撲面,人人氣息閉塞,半晌都不能順暢呼吸。

張三丰袍袖一停,眾人面色慘白如紙,齊聲驚呼,一個個驚慌失措,爭先恐後地躍回大船,手忙腳亂地救起落水的番僧,然後急忙划槳而去。

那艘大船在江面上劃出一道混亂的水痕,很快就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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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張三丰取出隨身攜帶的丹藥,喂入那虯髯大漢口中,而後將小舟劃到渡船之旁。

本欲扶那大漢過船,豈知那大漢甚是硬朗倔強,一手抱著男孩的屍身,一手抱著女孩,輕輕一縱,便穩穩地落在了渡船上。

張三丰暗暗點頭,心中暗自讚歎:

“這人身受重傷,卻仍是如此忠於幼主,確是個鐵錚錚的好漢子。我這番出手雖然有些冒失,但這樣忠肝義膽的漢子卻也該救。”

當下,回到渡船,小心翼翼地替大漢取下毒箭,又為其敷上拔毒生肌的良藥。

那動作輕柔而又熟練,彷彿已經做過無數次。

第060章 周芷若

女孩望著父親的屍身隨著小船漸漸漂走,只是不停地哭泣,悲聲悽切,令人心碎。

虯髯大漢說道:“狗官兵好不歹毒,一上來就放箭射死了船伕,若非老道爺相救,這小小的船家女孩多半也是性命不保。”

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張三丰心想:

“眼下無忌不能行走,若到老河口投店,這漢子卻是欽犯,我要同時照顧兩人,只怕難以周全。”

於是,取出三兩銀子交給艄公,說道:“艄公大哥,煩你順水東下,過了仙人渡,送我們到太平店投宿。”

那艄公見他將蒙古眾武官打得落花流水,早已對他萬分敬畏,此時又見他給了這麼多銀子,當下連聲答應,連忙搖著船沿江東去。

大漢在艙板上掙扎著跪下磕頭,滿懷感激地說道:

“老道爺救了小人性命,常遇春給你老人家磕頭。”

張三丰趕忙伸手扶起,說道:

“常英雄不須行此大禮。”

當他一碰常遇春的手掌,只覺觸手冰冷,不由得微微一驚,連忙問道:

“常英雄可還受了內傷麼?”

常遇春說道:“小人從信陽護送小主南下,途中與韃子派來追捕的鷹爪接戰四次,胸口和背心給一個番僧打了兩掌。

那番僧的掌力好生厲害,小人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般。

每次交鋒,都是險象環生,若不是心中有要守護的信念,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張三丰搭上他的脈搏,只覺其跳動微弱,幾近於無。

再解開他衣服一看傷處,更是駭然不已,只見他中掌處腫起寸許,傷勢著實不輕。傷口周圍的肌膚已經發黑,顯然是中毒已深。

換作旁人,恐怕早便支撐不住,一命嗚呼。此人千里奔波,力拒強敵,當真英雄了得。

當下,張三丰命他不可說話,在艙中安靜臥倒,好生靜養。

女孩約莫十歲左右,衣衫破舊不堪,補丁一個接著一個,赤著雙足,腳底滿是傷痕。

雖是船家貧女,但容顏秀麗,十足是個絕色的美人胚子。

此刻,她只是坐著不停垂淚,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模樣楚楚可憐。

那淚水劃過她髒兮兮的小臉,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跡。張三丰見她如此悽慘,心生憐憫,柔聲問道: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抽抽搭搭地回道:“我姓周,名叫芷若。”

張三丰心想:“船家女孩,取的名字倒好。”

接著問道:“你家住在哪裡?家中還有誰?咱們會叫船老大送你回家去。”

周芷若垂淚不止,哽咽著說道:

“我就跟爹爹兩個住在船上,再沒……再沒別的人了。如今爹爹也沒了,我……我已經沒有家了。”

她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張三丰聽了,輕輕嗯了一聲,心中暗自思索:“她這可是家破人亡了,小小女孩,如何安置她才好?總不能讓她流落街頭,孤苦伶仃。”

常遇春說道:“老道爺武功高強,小人生平從來沒有見過。不敢請教老道爺法號?”

張三丰微笑著說道:“老道張三丰。”

常遇春“啊”的一聲,激動不已,掙扎著翻身坐起,大聲說道:

“老道爺原來是武當山張真人,難怪神功蓋世。常遇春今日有幸,得遇仙長。”

臉上滿是驚喜和敬仰。

張三丰微笑著擺擺手,說道:

“老道不過多活了幾歲,什麼仙不仙的。常英雄快請臥倒,不可裂了箭創。”

他見常遇春慷慨豪爽,英風颯颯,對他甚是喜愛,但想到他是魔教中人,不願深談,便淡淡地說道:

“你受傷不輕,別多說話。好好養傷,其他的事等傷好了再說。”

張三丰生性豁達,於正邪兩途,原無多大偏見。當日曾對張翠山說道:

“正邪兩字,原本難分。正派中弟子若是心術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倘若一心向善,那便是正人君子。”

又說天鷹教主殷天正雖然性子偏激,行事乖僻,卻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很可交交這個朋友。

可是自從張翠山自刎而亡,他心傷愛徒之死,對天鷹教不由得極是痛恨。

心想三弟子俞岱巖終身殘廢,五弟子張翠山身死名裂,皆由天鷹教而起。

雖然勉強抑下了向殷天正問罪復仇之念,但不論他胸襟如何博大,於這“邪魔”二字,卻是恨惡殊深。

那周子旺正是魔教“明教”中“彌勒宗”的大弟子。

數年前,他在江西袁州毅然揭竿而起,膽大包天地自立為帝,還定國號稱“周”。

那時候,他滿懷壯志,試圖推翻元軍的統治,建立自已的王朝。

然而,元軍實力強大,沒過多久,他的起義就被元軍以殘酷的手段無情撲滅,周子旺也不幸被擒獲,最終被斬首示眾。

雖說彌勒宗和天鷹教並非同一門派,但都屬於“明教”的支派,彼此之間有著千絲萬縷、極深的淵源。

當初周子旺起事的時候,殷天正還曾在浙江不遺餘力地大力為之聲援,提供了各種支援和幫助。

張三丰今日出手相救常遇春,純粹是一時的俠義心腸作祟,再加上事先並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這一行為實在是大大違背了自已的本意。

這晚,二更時分才抵達太平店。

張三丰特意吩咐那船離鎮遠遠地停泊,以防被不必要的人發現。

艄公到鎮上採購了豐富的食物,回來後在狹小的船艙裡忙前忙後地煮了飯菜,隨後小心翼翼地擺放在艙中小几之上。

只見四大碗菜餚,有肥美的雞肉,那雞肉燉得軟爛,香氣四溢;鮮嫩的魚肉,清蒸之後淋上了鮮美的醬汁;噴香的豬肉,色澤誘人,讓人垂涎欲滴;還有新鮮的蔬菜,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機。

張三丰讓常遇春和周芷若先享用,自已卻忙著給張無忌餵食。

常遇春見狀,不禁好奇地問起原由。張三丰耐心地解釋說,張無忌所中的寒毒已深深侵入臟腑,情況極為兇險,為了暫時保住他的性命,所以點了他各處穴道,以控制寒毒的蔓延。

張無忌聽聞,心中難過萬分,情緒低落至極,一想到自已被寒毒折磨,連累太師父四處奔波求人,如今還不知生死如何,竟然連食物都難以下嚥。

張三丰再次餵食時,他搖搖頭,一臉哀傷,眼中滿是絕望,怎麼都不肯再吃了。

那模樣,讓人看了好不心疼。張三丰無奈地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憂慮和關切。

他輕輕地撫摸著張無忌的頭,試圖安慰這個可憐的孩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無忌,多少吃一點,才有力量對抗這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