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被少林拒絕
空聞、空智等人,聽到張三丰的那句“要向眾位大師求教”,一個個神色大變,只當這是公然的挑戰之語。
他們心裡不禁暗自琢磨起來,這老道已然修行了近百年,功力深厚得難以估量,其武功之高簡直深不可測,在這茫茫塵世之中,哪有人能與之抗衡?
他如今孤身一人前來,如此毫無畏懼,說不準在這過去的兩年裡又練成了什麼驚天動地,厲害至極的武功秘訣。
一時間,三位高僧都緊閉雙唇,誰也沒有接話。
最後還是空性按捺不住,大聲說道:
“好你個老道,你這分明是要挑戰我們吶,我空性可不怕你。
我少林之中僧眾眾多,成百上千的和尚要是一擁而上,諒你也未必能把這少林寺給挑了。”
他嘴上雖然強硬地說著“不懼”,可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和閃爍不定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實際上,他的心中早已被恐懼填滿,早在開口之前就打好了讓眾人一起上的算盤。
張三丰趕忙擺了擺手,急切地說道:
“各位大師千萬千萬不要誤會,貧道所說的求教,那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地請求諸位不吝賜教。
只因貧道修習先師所傳的九陽真經,在這過程中遇到了太多的難題。
有好些地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怎麼琢磨也琢磨不透,更有不少關鍵之處存在缺漏不全的狀況。
少林諸位高僧皆德高望重,修為高深,功力醇厚。
如果能夠發發慈悲,不吝賜教,給貧道指點一二,使我能夠得聞大道,那貧道真是感激涕零,沒齒難忘。”
說著,張三丰神色莊重地站起身來,恭恭敬敬、一絲不苟地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張三丰的這番言辭,著實讓少林諸僧大吃了一驚。
要知道,他張三丰那可是神功蓋世,威名遠揚,開創了武當一派,修煉至今將近九十載。
在當今的武林之中,論聲望,那是如日中天,無人能及;論地位,那是高高在上,備受尊崇。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親自來到少林派,低聲下氣地求教。
空聞見狀,趕緊還禮,忙不迭地說道:
“張真人,您這可真是折煞我們了。我等後輩才疏學淺,見識短淺,就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所蘊含的深意,都未必能領會清楚,又怎麼敢在您面前妄言指點呢。”
張三丰深知此事太過離奇,對方難以輕易相信,於是便耐著性子,仔仔細細,一五一十地將無忌如何中了“玄冥神掌”,體內陰毒無法驅出的前因後果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張三丰神情凝重地說道:
“這張無忌乃是張翠山唯一留下的血脈,無論如何,我都要想盡辦法保住這孩子的性命。
目前來看,唯一的希望就是讓他學全‘九陽神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辦法可想。
所以,我願意將自已所學到的‘九陽真經’毫無保留地全部告知少林派,同時也衷心地期盼著少林派能將所學的部分坦誠相告,咱們雙方共同探討,互相彌補不足之處。”
空聞聽了,眉頭緊皺,陷入了漫長而深沉的思考之中。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少林派的七十二項絕技,那可是歷經千百年傳承下來的瑰寶。
然而,從古至今,從未有過一名僧俗弟子能將十二項以上的絕技練至精通。
張真人您的武學造詣超凡脫俗,無疑是冠絕古今。只是我派一直覺得,上代諸位祖師傳下來的武功數量繁多,浩如煙海,哪怕只是學習其中的十分之一,也絕非易事。
張真人您如今再以一門神功和本派交換,雖說您的這番好意情真意切,令人動容,然而對於本派而言,實在是有些多餘了。”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再者說了,武當派的武功,歸根結底源出少林。
倘若今日咱們雙方交換武學,日後在江湖上,那些不明真相之人定會胡亂猜測,信口雌黃,說什麼武當派固然是師出少林,但少林派卻也從張真人手上得到了好處。
小僧忝為少林掌門,對於這般可能出現的流言蜚語,實在是承擔不起,也不願看到少林派的聲譽因此受損。”
張三丰心下不禁暗暗嘆息,暗自腹誹道:
“你身為武林第一大門派的掌門,號稱四大神僧之一,卻如此狹隘固執,拘泥於門戶之見,目光短淺,胸襟也未免太過狹隘。”
但此時畢竟是有求於人,不好直接指責他的不是,只得強壓心頭的不滿,好言說道:
“三位大師皆是當世德高望重的神僧,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這小孩兒如今命懸一線,危在旦夕,還望三位大師能夠大發慈悲,體念佛祖救世救人的慈悲之心,應允我的請求。
若能如此,貧道將永遠銘記諸位的大恩大德。”
但不論張三丰說得如何口乾舌燥,費盡唇舌,那三名少林僧始終態度堅決,婉言推辭。
張三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和自已的誠懇心意剖析得明明白白,然而空聞、空智和空性三人卻像是鐵了心一般,不為所動。
最後,空聞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說道:
“有負張真人尊命,還請莫怪。”
接著,他轉過頭向身旁的一名僧人吩咐道:
“去叫香積廚準備一席上等的素席,送到這裡來款待張真人。”
那僧人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匆匆去辦理了。
張三丰的神色瞬間變得黯然失色,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來。
他緩緩舉起手,說道:“既是如此,看來老道這番確實來得太過冒昧了。如此盛宴,老道不敢叨擾領受。
今日多有滋擾,還請諸位恕罪,就此別過。”
說完,張三丰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牽起無忌那稚嫩的小手,衣袂飄飄,灑脫地轉身離去。
離去之時,張三丰的背影略顯落寞,那原本挺直的脊樑彷彿也被這拒絕壓彎了幾分。
張無忌回頭看了看少林僧人們,又抬頭看向張三丰,眼中滿是不解和失落。
微風拂過,張三丰的鬍鬚和衣角輕輕飄動,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少林僧人們的視線之中。
而那少林寺中,依舊鐘聲迴盪,香菸嫋嫋,彷彿這一切的拒絕與失落都未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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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救人
張三丰帶著張無忌緩緩下了少室山,一路上他的心情沉重無比,暗自思忖著這孩子的病情,料想他恐怕是命不久矣。
思及此處,索性便也絕了繼續尋醫問藥,努力醫治的念頭,只是一路上想方設法跟他說些輕鬆有趣的笑話,只為了能相互排解憂愁煩悶,讓這孩子在最後的時光裡能過得開心一些。
幾個時辰後,兩人行到了漢水之畔。江水滔滔,波瀾壯闊。
張三丰與張無忌兩人,一老一小登上了一艘渡船,準備過江。
船行至中流,只見漢水波浪洶湧,一浪接著一浪地拍打著船舷,小小的渡船在江面上劇烈地搖晃起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洶湧的波濤所吞沒。
張三丰的心中,也是思緒萬千,如這奔騰的浪濤一般起伏不定。
張無忌望著翻騰的江水,忽然轉過頭來,一臉平靜地說道:
“太師父,您不用太過為我難過。我要是死了,就能見到我爹孃了,這樣也挺好的。”
張三丰聽了,眼眶當即也是一紅,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
“孩子,你別這麼說。太師父無論如何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太師父也絕不會放棄。”
張無忌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
“我本來想,要是能夠學到少林派的九陽神功,然後去說給俞三伯聽,那該多好啊。”
張三丰滿臉疑惑,問道:“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張無忌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期盼的光芒,說道:
“我一直盼望著俞三伯能夠同時修練武當、少林兩派的神功,這樣或許就能治好他手足的殘疾,讓他重新站起來。”
張三丰聽了,深深地嘆了口氣,愛憐地摸了摸張無忌的頭,說道:
“孩子,你俞三伯所受的是嚴重的筋骨外傷,這種傷勢並非內功能夠治癒的。即便他的內功再深厚,也是無力迴天吶。”
張三丰心想:“這孩子明知自已性命危在旦夕,居然對死亡毫無懼意,滿心想著要去療治岱巖的殘疾,這般純善的心地,著實是我輩俠義中人應有的本色。”
正欲開口誇獎張無忌幾句,冷不丁地,聽得江上一個洪亮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快些停船,把孩子乖乖交出,佛爺便饒了你的性命,否則莫怪無情。”這聲音穿透層層疊疊的波浪,清晰無比地傳入眾人耳中,顯然呼叫之人內力頗為深厚。
張三丰心下冷笑,暗自嘀咕道:
“哼,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要我留下孩子?”
抬起頭來,只見兩艘江船,好似脫韁的野馬一般飛速划來。
凝目仔細瞧去,只見前面一艘小船的船梢上坐著一個滿臉虯髯的彪形大漢,此人雙手如疾風般奮力操槳,急速划動。
船艙之中則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緊緊抱作一團,滿臉驚恐。
後面一艘船身相較之下更為寬大,舟中站著四名番僧,另有七八名蒙古武官。
那些眾武官紛紛拿起船板,使出吃奶的勁兒幫著划水。那虯髯大漢力大無窮,雙槳猛地一扳,小船便如離弦之箭般急衝丈餘。
但後面的船上畢竟人數眾多,力量佔優,隨著時間的推移,兩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過不多時,眾武官和番僧紛紛彎弓搭箭,朝著那大漢射去。
只聽得羽箭破空之聲,“嗚嗚”作響,不絕於耳。
張三丰心想:“原來他們是要那虯髯大漢留下孩子。”
一生最為痛恨蒙古官兵肆意殘殺漢人,見此情形,張三丰當下便毫不猶豫地萌生出出手相救的念頭。
只見那大漢左手穩穩地把控著划船的節奏,右手高高舉起木槳,將來襲的羽箭一一擋開擊落,其手法甚是敏捷迅速,令人驚歎。
張三丰心中暗道:“這人武功不凡,如今陷入如此困境,英雄落難,我怎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隨即向搖船的艄公大聲喝道:“船家,迎上去。”
那艄公聽到張三丰的喝令,臉上瞬間露出一絲猶豫和懼怕之色,他哆哆嗦嗦地說道:
“這……這可使不得啊,那些人凶神惡煞的,咱們惹不起。”
但見張三丰神色堅定,目光威嚴,渾身散發著不容抗拒的氣勢,艄公也不敢違抗,只得硬著頭皮將船朝著事發之地緩緩駛去。
此時,江面上的局勢愈發緊張。
那虯髯大漢雖然奮力抵擋著箭矢,但畢竟寡不敵眾,身上已多處負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無錯書吧而後面的追兵則愈發張狂,口中不斷地呼喝威脅,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張三丰站在船頭,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前方的一舉一動。
江風呼呼地吹拂著他的衣衫,他卻紋絲不動,宛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峰。
張無忌站在他身旁,小臉緊繃,眼中滿是緊張與擔憂,小手緊緊地抓著張三丰的衣角。
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張三丰已能清晰地看到那四名番僧和蒙古武官們猙獰的面容。
他們面目扭曲,以為勝券在握,臉上滿是得意與兇殘,那副張狂的模樣令人作嘔。
就在這時,那虯髯大漢一個不慎,一支羽箭擦著他的肩頭飛過,帶出一串血花。
大漢身形微微一晃,但很快又穩住身形,咬緊牙關繼續頑強抵抗。
張三丰再也按捺不住,內力一提,身形如閃電般朝著那兩艘船飛掠而去。他衣袂飄飄,宛如仙人下凡。
猛聽得“啊”的一聲慘呼驟然響起,令人心驚膽戰。
只見小船中那男孩的背心處,竟直直地中了一箭。那鋒利的箭頭瞬間沒入肌膚,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那虯髯大漢先是一驚,臉上滿是驚慌失措之色,趕忙俯身去檢視男孩的傷勢。
就在這分神的瞬間,他的肩頭和背上接連中箭,一支又一支的羽箭無情地穿透他的身體。
他劇痛難忍,手中緊握的木槳也拿捏不定,“撲通”一聲掉入了波濤滾滾的江心之中,那原本急速前行的小船登時失去了動力,停滯不前。
後面的大船瞅準時機,瞬間追上。只見七八名蒙古武官和番僧身手敏捷地跳上了小船。
那虯髯大漢儘管身中數箭,卻兀自不肯屈服,依舊鬥志昂揚。
他揮舞著雙拳,踢出有力的腿腳,奮力抵禦著敵人的攻擊。
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力量和決絕,即便鮮血不斷流淌,他也毫無退縮之意。
張三丰見此情景,怒目圓睜,大聲叫道:
“韃子住手,休得行兇傷人!”
他的聲音猶如雷霆震怒,在江面上滾滾回蕩。說時遲那時快,他急速扳動船櫓,將渡船用力地搖近那艘小船。
緊接著,張三丰身形一縱,衣袂飄飄,整個人如同一隻矯健的大鵬,從空中迅猛地撲向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