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章 與日本人做生意

烏蘭被送回自已府邸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胡四見烏蘭回來,急忙迎上來,“主子,您可回來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麼?胡四爺如此慌張我還是難得一見。”,烏蘭見胡四爺神色緊張,想著一定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上午,吉林的船廠來了電話,說之前跟鞍山制鐵所談好的採購合約被突然中止了。日本人那邊說需要您本人親自出面談,否則就不合作了。之前訂單都是有違約條款的,要是不能按期交貨,罰金是一方面,咱的信用也會受損吶。”,胡四爺說道。

“日本人找我談?”,烏蘭心中不由一驚。她疑惑地想著,這船廠一直是以一間沙俄註冊的公司名義運營,自已很少露面,日常都是胡四爺在打理。日本人之前並未對此產生過過多的關注,如今怎會突然找上門來?

“或許是因為沙俄那邊時局有所變動,他們特意來找麻煩的吧?”烏蘭的思緒被胡四爺的話打斷。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事兒不能拖延,如果他們真的有意針對,我不出面恐怕也難以解決。你儘快聯絡一下,看看在哪裡談。我原本打算過兩天就動身去北京,現在看來得調整行程了。”

烏蘭原本打算再過兩日就啟程前往北京,但現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不得不暫時擱置計劃。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彷彿被日本人盯上了一般,讓她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日本人真的盯上了她,那麼她博爾齊的家世,恐怕也會被查得一清二楚。

烏蘭來到書房,看到秘書整理好的電報訊息。哥哥牧仁發來電報:“已派人前往漠河,妹務必謹慎行事,注意安全。”

烏蘭心想,希望哥哥能儘快查到線索。假如真的有這筆傳說中的財富,一定要在日本人徹底查清她之前就拿到手,決不能被日本人察覺。

片刻之後,胡四來報,“主子,船廠那邊聯絡上了鞍山制鐵所,說這件事是滿鐵直接下的命令。然後,稱滿鐵的特別代表會專程來跟您交涉,地點可以就在哈爾濱。”

“哈爾濱?”,烏蘭不禁驚訝,在哈爾濱有霍特將軍的照顧,以她的出身從來沒有日本人招惹她。如今日本人直接約在哈爾濱見面,看來確實是有點針對的意思了。而且……滿鐵的人怎麼會跑來哈爾濱見她?雖滿腹疑問,也只能見招拆招。

“是的,主子,您看約在何時?是約在外面,還是到咱們府邸合適。”胡四問道。

“就約在同新樓上的會議室吧。我覺得既然他們查到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烏蘭說道,“時間越快越好。”

會面的時間很快被敲定在了第二天的下午。

在傍晚,烏蘭接到了姜子安的來電。雖然只是半日不見,少帥顯然已經開始思念烏蘭了。他約烏蘭第二天一同到用晚餐。

“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不知道要談多久。或許晚上還要陪客人吃飯。”,烏蘭說道。

“客人?什麼客人那麼重要,你還要親自陪?”姜子安顯露出一絲不滿。

“不認識,說是滿鐵派來的代表,我吉林的生意需要跟他們打點交道。”,烏蘭回覆。

“日本人?會不會找你麻煩?我去等你好不好?”,姜子安語氣顯得有一絲擔心。

“還是低調吧,如果被發現了我們的關係,可能會更麻煩。”烏蘭慎重地說道。

“我明白,那我晚上在公寓等你的訊息。”,姜子安掛了電話卻不能放心,立即交代副官明日在同新洋行附近派一隊便衣監視日本人的動向,並保護烏蘭的安全。

第二日下午一點,烏蘭身著最簡潔幹練的藏藍色女士西裝搭配闊腿褲,簡單的一件真絲白襯衫,一串海珠項鍊,梳了乾淨利落的髮髻,素著一張臉,雖不施粉黛卻顯得很有氣質。她在同新洋行的辦公室窗前,若有所思,靜靜等著即將跟滿鐵代表進行的會議。

十點鐘不到,兩輛黑色汽車便停在了同新洋行的樓下。

下車的一行人中,顯然有一個是本次談判的代表。只見他身材修長,面板細白,整齊的頭髮梳了個向後背的油頭,一身西裝披著開司米大衣,看起來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卻氣質非凡。

烏蘭從樓上窗子看到了這一行人,注意到了走在中間的男子。忽地想起了姜子安的話,不由得微微冷汗。這有點像是那天來特意搭訕的男子?這難道是哪個傳說中的東久一郎?

烏蘭雖不願與這種人接觸,但還是硬著頭皮下樓迎接。她知道自已目前沒有選擇,沙俄勢微逐步失去了在華的影響力,而此刻滿鐵在東北目前管理著鐵路運輸、港口、鍊鋼等重要資源,她暫時還必須要跟他們搞好關係。

烏蘭和管理層在電梯出口處恭候。東久一郎一出電梯便見到了烏蘭一行,他不禁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雙方鞠躬問候,東久一郎輕輕握住烏蘭的手,溫柔地說道:“鄙人東久一郎。烏小姐,很榮幸又見面了!”

“東久先生,請允許我表達歉意,我們應當是初次相識。”烏蘭溫文爾雅地微笑著回應。此刻,我仔細觀察著眼前的東久一郎,他舉止間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紳士風度。他的身材白皙纖長,與軍人形象相去甚遠。相較於姜子安身上那股來自軍閥家族的霸道英氣,東久一郎則溫潤如玉,盡顯出貴族氣息。

“您忘了?就是前日的舞會上……”,東久輕輕點頭,故意說得很隱晦。

烏蘭心中一震,卻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您來了舞會?抱歉,那天招呼的人太多了。”

“哈哈,也難怪,畢竟同新洋行開業盛事。您也許忙忘了。”,東久一郎饒有深意地說道。

於是,雙方都在會議室落座了。烏蘭心中有點惴惴不安,她不知道東久一郎到底藏有什麼心思,也不知道他是否認出了自已。她只能儘量保持冷靜,應對這場看似簡單的商務談判。

東久一郎介紹自已是滿鐵的特別代表,在東北地區負責與重要的商務夥伴保持交流,隱藏了他軍人的身份和顯赫的皇室出身。其實,他來華的主要任務便是以滿鐵商務代表的身份作為掩護,查探東北區域的資源情況和軍事力量。

因此,當他對姜子安的女人產生了興趣的時候,他立即叫人查清了烏蘭的背景,而查到的資訊確實令他驚喜。一個沙俄貴族後裔和博爾齊家族的女人,有趣!所以,他與烏蘭的交流既帶有私人目的,卻也算是完成公務。

東久一郎再見到烏蘭的時候,立刻明白了姜子安為何會傾心於她。她雖然刻意不施粉黛,打扮中性,卻依然明媚大氣,氣質出眾。而經營著這諾大一份家業的女子,顯然也是有一般女人無法比擬的才智和膽識。

東久一郎此刻並不急於開啟談判,反而和烏蘭聊起了中外文化和遊訪歐洲的見聞。

“烏蘭小姐您一定去過歐洲吧?一個自由獨立的靈魂。我在您身上感受到了巴黎的味道。”,東久一郎非常客氣地說道。

“東久先生,您過譽了。您專程來訪,時間寶貴,不如我們先談一談關於未來的合作事宜?”,烏蘭並不想跟他聊風月,於是直接把他拉回到談判桌前。

“合作只是一個開始,烏蘭小姐。我本次代表商社前來拜訪是希望我們能夠在各個方面都增進了解,展開全面深入的交流,促進我們共同的繁榮。”,東久一郎的開場就是典型的務虛型表態。

“東久先生,您應該知道我的公司也是一家外國在華企業。我們跟鞍山製鐵所有長期的合作關係,但目前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問題導致採購合約被突然終止。我想既然東久先生在此,您不妨明言。”,烏蘭在商務合作上向來不喜歡務虛,講求效率和實際。

“烏蘭小姐,我想大概是鞍山製鐵所沒有同您講清楚。我們一貫非常遵守商業信用,不會隨便終止合約。只是本次我將代表商社拜訪我們在華的各大合作伙伴,增進一下彼此的瞭解,看看是否有加深合作的可能,僅此而已。”,東久一郎一番話說的雖然客氣,面帶微笑,但烏蘭並不會相信如他講的這麼簡單。

“是嘛,東久先生?非常感謝您和貴商社的器重,我知道貴社目前也正在大力擴張中,那麼您可以提一些方向,看看我們是否有更多合作的可能。”

烏蘭不是一般女人,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就是國際跨國公司的談判代表,如今在這世界闖出一番事業可不全然靠的是家世背景,她有她的手段。此時,她尚不知東久一郎對她的產業瞭解多少,必然先不急於亮出自已的牌。

“除了吉林的船廠和同新洋行外,我知道您還在幫您的家族打理煤礦和農牧業生意,目前主要都是運輸到遠東出口到各國。那麼不知道您是否考慮過從大連轉港出口,而且目前我們的南滿鐵路複線修建工程多數已經完成,到大連的運輸也是十分暢通的。”

烏蘭沒有想到不但東久一郎已經查清了他的產業佈局,看起來也是做了充足準備來進行談判的。對方的認真反倒讓她不急於表態。她收起了之前的商務談判氣勢,讓談話輕鬆起來。

“東久先生看來是有備而來,您對每一個合作伙伴都如此認真的話,貴商社的生意一定會越做越大!”,烏蘭雖說的客氣,但心中不免驚訝於日本人竟然直接開始挖沙俄的牆角。看來時局的變化,讓他們察覺到了可乘之機,也希望藉機擴大在華都影響力。

“烏蘭小姐不同意其他合作伙伴,我當然要做足功課。”,東久一郎微微一笑。

“這樣吧,您的想法我理解了,我或許需要內部討論一下。東久君遠道而來,如果不介意我就略盡地主之誼,晚上您來我家裡小聚,可好?我們可以邊吃邊聊。”,烏蘭問道。

“如果烏蘭小姐不怕打擾的話,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東久一郎說道。

“好,那我就恭候!”,烏蘭朝東久一郎點頭示意。

於是,談判在短暫的交鋒後便匆匆落幕,顯然,真正的較量還需在談判桌外展開。烏蘭目送著東久一郎一行人漸行漸漸遠的車隊,心中的疑惑與警惕並未隨之消散。她迅速撥通了姜子安的電話。

“子安,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所說的那個東久一郎,他是否與你曾有過什麼過節?”烏蘭的語氣雖平和,卻有一絲憂慮。

姜子安聽出了烏蘭的異樣,他沉聲道:“怎麼了?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不,他並沒有為難我。”烏蘭搖了搖頭,眉頭緊鎖,“我只是覺得……他似乎有意藉著談業務合作的機會接近我。”

姜子安嘆了口氣,似乎對東久一郎的舉動並不感到意外:“他就是這樣的人,只要是我感興趣的女人,他總會想盡辦法接近。”

烏蘭聽後,心中一陣無奈:“他這樣做,未免也太無趣了些。”

“你不要過於遷就他,在這裡現在還是我姜家說了算,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姜子安語氣堅定。

“他是不敢動我,但是會對我的生意造成極大不便。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你先不要插手。晚上,我邀請他到我家吃飯,大概是不能陪你了。我先跟你說一下。”,烏蘭語氣無奈地說道。

“為什麼到家裡吃?不行,今天不論多晚我都要見你!”,姜子安語氣不容置疑,一如既往地霸道。

“我只是擔心在外面跟他見面不安全,你放心好了。”,烏蘭哄著姜子安,想象著此刻少帥必定臭著一張臉。

掛了電話,烏蘭叫了胡四爺來商議當下的情況。現在,滿鐵明擺著要趁著沙俄失勢,局勢變化之際,爭奪更多的在華商業利益。但對烏蘭來說,這是一個兩難選擇。她只恨時間有限,她雖然在加快產業佈局的速度,但很多關鍵資源仍掌握在外國勢力手上。

“胡四爺,您覺得東久一郎所說的要我們分一些貨量走大連港的事情您怎麼看?”,烏蘭問道。

“主子,說實話,他的建議我覺得可行。以往我們走遠東是因為那邊的港口和航線我們熟悉,拿到的運輸報價也一直是極低的。但現在,那邊已經沒有優惠價格了,運輸費我們漲了不少。假如大連港這邊走的通,價格合適,我們可以試試。只不過……”,胡四爺抬頭看著烏蘭,“假如霍特將軍那邊知道您的貨走滿鐵轉到大連,會不會不大高興。”

烏蘭微微一笑,說道:“胡四爺想的跟我一樣,但大概這也是我們逃不過的。這樣,我們先不減走遠東的貨量,新增的煤礦產量開始嘗試走大連試試,趟趟路子,總要給日本人一點甜頭。你儘快先把我們未來一年的煤礦增量按季度匯總一下。”

對於日本人,烏蘭始終抱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不信任感。然而,在這紛亂的世道中,各方勢力如同豺狼虎豹般盤踞四方,想要在這片土地上安穩地發展壯大,烏蘭深知自已必須學會隱忍與蟄伏。她終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希望再給自已幾年時間,變得更強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