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淵再次醒來又是日上高頭。
他從魔界回來的第一日,異常忙碌。
忙碌到他想起昨晚醉酒時,桓欽聽到他說“不借”兩個字時那失落且失望的神情,心煩了一整日,也無暇去找他。
等他終於得空時,夜幕已經降臨。
夜裡,應淵去書庫把昨日桓欽要借的那幾本書挑出來,親自給他送去。
出了衍虛天宮,並沒有去星桓宮,而是直奔天之角。他和桓欽相識多年,深知他何時當值。
布星亭中,桓欽悠然地坐在那裡,看著陶紫炁手執布星筆布星。每當陶紫炁要出錯時,他便會出言提醒。
桓欽起身教導道:“布星之職看似簡單,可每一次的形象變化都會影響人間的水利農事。所以,布星之時一定要慎之又慎。”
陶紫炁回身頷首,“是,師傅,弟子明白了。”
她抬眸的瞬間,正好瞧見正向布星亭走來的仙人。
陶紫炁躬身行禮道:“參見帝君。”
桓欽回頭,見應淵站在自已身後,還被嚇了一跳,他笑道:“應淵君怎麼來了。”
“你昨日不是說要借我宮中的仙法典籍麼?我給你送過來了。”應淵回答道。
“這麼點小事,應淵君怎麼還親自送過來,你一聲傳音,我過去即可。”桓欽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惱怒。
應淵聽著他的話,心中明白他還在為自已昨夜的拒絕而生氣。
他暗自嘆了口氣,心想:自已昨夜確實有些失態了。
正當他要開口解釋時,忽聽陶紫炁喊了一聲“師傅”。
她指著天上一顆泛著微微紅光的星辰,問道:“那顆紅色的星星叫什麼名字,為何它和別的星星不同?”
兩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九天之上,茫茫璀璨的星空中,確實有一顆泛著微弱紅光的星星。
桓欽負手而立,回答道:“那顆……就是計都星。”
應淵與陶紫炁對視一眼,皆是一怔,陶紫炁輕聲呢喃道:“計都星?”
桓欽的目光落在那顆星辰上,靜靜地說道:“沒錯,就是計都星,我的封號‘計都星君’便是源於那顆星辰的名字,計都星。”
陶紫炁凝視著那顆星辰,它周身縈繞的紅光瞬間一熾,似是紅瞳一眨。
她眉頭微皺,疑惑地問:“那它為何與其他的星星不一樣,其他的星星都是白色,為何只有他是紅色。”
桓欽沉默了一瞬,緩緩地回答:“因為它是一顆兇星。”
“兇星?!”
陶紫炁聞言一震,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他。
她自幼便聽聞計都星君桓欽赫赫戰功,天帝親封其為計都星君。她不禁疑惑,既是功臣,為何給他的封號卻與一顆兇星的名字相同。
應淵也是疑惑不解,他博覽群書,通讀仙史典籍,卻從未見過有關計都星是兇星的記載。
“計都星當真是兇星?”他問道。
“沒錯。”桓欽點點頭。
他的手指向計都星旁邊,聲音低沉地說:“那裡曾經也有一顆和計都星差不多的星星,名喚羅睺。”
應淵和陶紫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空空如也,沒有半點星辰存在的痕跡。
桓欽自然知道他們在尋找什麼,解釋道:“羅睺星十幾萬年前就已經隕落,所以,那裡什麼都沒有。”
應淵與陶紫炁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桓欽。
桓欽轉身朝著布星亭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說:
“據說,在很久以前……天上有一顆煞氣極重的修羅命星。”
他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古老悠長。
“那個修羅生來煞氣極重,他在修羅大地中孕育而生時,他的命星隨之而生,修羅族算出那顆命星的名字之後,當時的修羅王便以那顆命星的名字為他賜名。”
陶紫炁聽得雲裡霧裡的,滿臉疑問:“我只聽說過人間的帝王和為數不多的神族有命星,修羅也會有命星嗎?”
桓欽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你問題太多了。”
陶紫炁見狀,立刻閉上嘴。
他接著道:“你說得沒錯,普通仙妖神魔不會有命星,可是他例外,他是修羅族最強者,後來的十幾萬年裡,也是後無來者。”
“據說……”桓欽說起他的聲音頓時帶上了隱隱的敬佩,“他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他一人就可抵天界百萬雄兵。”
桓欽一連說了許久的話,口渴極了。他右手一揮,施法變出一壺茶水,然後先後給自已、應淵和陶紫炁各倒了一杯。
陶紫炁見狀,誠惶誠恐地起身,“我……怎麼能讓師傅給我倒茶。”
桓欽厲聲說道:“坐下,為師既給你倒了茶,你喝就是了,哪來那麼多話?在我這,沒那麼多規矩!”
陶紫炁連忙坐下,。
桓欽看著陶紫炁,嗔怪道:“真是越來越不活潑了。”
應淵疑惑地看向他,問道:“若修羅族真有這般人物,六界豈不是早就易主了,為何……。
不知如此,在應淵讀過的無數典籍中,也未見過類似的記載。”
桓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搭腔道,“因為他死了!”
“他死了?!”
應淵與陶紫炁兩人震驚不已,都怔怔地看著他。
桓欽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對,他死了,死在了最後的大戰前夕。”他微微嘆息,聲音低沉,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可惜,此事太過久遠,無人知曉他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應淵道:“天界藏書無數,他既然與天界有過一戰,或許能從古蹟中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桓欽盯著他,勾起唇角,輕笑道:“也許吧。”
應淵早已通讀天界所有典籍,天界連計都星的記載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會有關於那個修羅的記載?
天界的典籍,向來只記載對天界有利之事,一個強敵、一場大戰卻沒有隻言片語,估計對天界來說不是什麼光彩事,就沒記,亦或者事被人從歷史中抹去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幼時在修羅族聽來的這些傳言是假的。
他更傾向於相信是天界抹掉了有關的記載。
既有記載,又被抹去,那隻能證明那個修羅死得不光彩。
桓欽緩緩地走出布星亭,仰頭望著那顆計都星,心裡無端生出一縷淡淡的憂傷。
他輕聲說道:“那個修羅死後,他的命星隕落,與此同時,天上多了兩顆星辰,一顆名為羅睺,一顆名為計都。”
“這兩顆新生的星辰同樣是兇星。”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顆世人眼中的兇星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淒涼。
突然間,他腳下的土地開始劇烈顫抖,他連忙穩住身形。
桓欽連忙望向漫天星辰,只見遙遠之處,有一顆星辰不斷閃爍。
他袖手指向星辰閃爍的的方向,“那邊就是異動發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