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收陶紫炁為徒以前,也就和應淵在衍虛天宮喝茶下棋的日子能算的上是消遣。
自他收了陶紫炁為徒之後,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閒得發慌。
算起來,收陶紫炁為徒,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這三百年,陶紫炁的仙法比之從前,可謂是雲泥之別,就連桓欽宮中的仙侍都對此豔羨不已。
仙侍婉雲一邊灑掃,一邊羨慕地望著正練習仙法的陶紫炁。
“真羨慕陶紫炁,同是仙侍出身,她如今已是天機閣仙官,又是星君唯一的弟子,我若是星君的徒弟,得星君親自教導就好了。”
婉清見她又是說胡話,又是發呆,便過去戳了她的手臂一下,提醒道:“別做夢了,陶紫炁的天賦遠在你我之上……”她跟著婉雲的視線望向陶紫炁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你難道沒發現嗎?起初星君讓陶紫炁自學的仙法,星君以前都讓我們學過,只不過我們沒學會而已。”
婉雲驚愕地“啊”了一聲,“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婉清回答道:“最初,星君也是給了陶紫炁一本典籍,讓她自已琢磨,星君就是偶爾從旁指導。大約是在一百年前,星君見她學有所成,才開始親自教她法術。”
婉雲又啊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嗎?”她仍舊有些難以置信,懊悔道:“原來那些仙法,星君早就讓我們學過了!早知道我也好好學了。”
婉清嘆息一聲,看向陶紫炁的眼神盡是羨慕,“我若是有這個天分,早學會了。還是好好與她相處吧,興許她日後飛黃騰達,念在咱們同處一宮的份上,提攜提攜咱們呢。”
婉雲沉思了一瞬,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我們再怎麼提攜也只能做仙侍了,放眼九重天,我們還能被提攜到哪裡去,又有哪個宮的差事比這兒好?”
婉清一時語塞,是啊,她們還能提攜到哪裡去呢?
有哪個宮的仙侍過得比他們星桓宮的仙侍舒坦呢?
還是安安心心地待在星桓宮做仙侍吧!
桓欽遠遠地瞥了一眼兩人,然後又把視線收回到陶紫炁身上。
他對陶紫炁今日的表現還算滿意。
“今日就到這吧,你該去掃地了。”
陶紫炁恭敬地應道:“是,師傅。”
桓欽淡淡地說道:“去吧。”
自陶紫炁時常在她宮中住下之後,桓欽就給她安排了一個灑掃後院的差事。
想要在他的宮中吃住,就得幹活,就算是他徒弟也不能例外。
這些年,陶紫炁將後院打掃得越發乾淨了,她的心也靜了下來,人也變得越發沉穩。
桓欽欣慰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婉清和婉雲二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宮裡的這些仙侍還是一如從前,心浮氣躁。心不靜,給他們的那些仙法典籍就永遠練不成!”
他起身回到自已的寢宮,拿起棋子,卻無心研究棋術。
回想起來了,距離上一次與應淵對弈,已是三個月前的事了。他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愧疚。
桓欽輕輕嘆息一聲,自從他親自教導陶紫炁仙法開始,就少有閒下來的日子。
為人師者,屬實不易。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此生絕不再收徒。
“應淵也該快從魔界回來了吧……”桓欽忽然站起身來,“該準備給他接風了。”
思及此,桓欽便直奔人間而去。
半個月前,魔界動盪。
應淵親自前往魔界探查,整整半個月,他才從魔界趕回來。
他一回來,便立刻前往玉清宮向天帝覆命。
“魔界此次動盪是有小族不滿邪神統治之道,如今已全數被邪神派兵鎮壓,短期內成不了氣候。”
“魔界小族,吾不擔心。”天帝注視著他,憂慮道,“應淵君此去魔界,可有見到邪神?”
應淵點頭,他知道,天帝在擔心什麼。
“回帝尊,見到了。”
“我在魔界與邪神處了幾日,我觀邪神生性純善,絕非好戰之人。他若能壓住他手底下的那些長老,天界與魔界必會迎來數萬載的和平。”
天帝疑惑地望向應淵,問道:“應淵君此話怎講?”
應淵冷靜地分析說:“邪神雖不喜征戰,可他手底下的幾位如霑夷、爍驊等一眾長老,都不是安分守已之輩。我擔心邪神再這麼淡薄名利,只怕有朝一日,他會成為魔族挑起爭端的棋子。”
天帝垂眸沉思,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應淵君難道是想扶持邪神,壓制魔族的幾位長老?”
應淵神色坦然,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應淵確實有此想法。”
天帝微微皺眉,片刻後,他搖了搖頭,拒絕道:“此舉不妥。邪神如今雖淡泊名利,但難保他日後不會心生雜念。我們對他的實力一無所知,如若反叛,只怕會成為下一個玄夜。”
說完,天帝長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憂慮。
衍虛天宮
應淵一坐下來就問,“陸景,本君離開這些時日,可有客人來過?”
陸景想了想,回答道:“回帝君,您去魔界的這些日子,並無人前來。”
應淵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他繼續追問:“計都星君呢?也沒來過?”
陸景點了點頭。
這一刻,應淵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墨書連忙道:“帝君出使魔界之事,知道的仙神不少。許是計都星君知道帝君不在天宮,這才沒來。”
應淵思考著墨書的話,他都離開天界了,桓欽不來也正常。
回想起離開天界之時,已有兩個多月未曾見到他來找自已下棋,而他又需準備出使魔界之事,也無暇前往星桓宮見他。
他曾派人打聽過桓欽那段時日在忙何事,得到的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桓欽在教導陶紫炁仙法。
他當時是如何說的呢?
他說:“桓欽倒是疼愛他這個小徒弟……”,日日都在教她仙法,片刻未曾停歇。”
直至他離開天界,出使魔界,都未見桓欽來尋過他。
正當他思考是否要去桓欽那裡走動時,桓欽已提著兩壇酒踏入衍虛天宮。
墨書是最先看見桓欽的人,墨書驚喜道:“帝君,計都星君來了。”
應淵聞聲,側眸望向窗外,目光落在那個正朝他走來的人身上。
他看見桓欽手中提著的兩壇酒,那泥壇和泥封,一眼便知是來自人間的東西。
桓欽尚未入門,聲音卻先一步傳入應淵耳中:“我才入天門,便聽聞你從魔界歸來的訊息。”
語罷,他懶得走完最後幾步,直接施法瞬移至應淵身旁。
“我特意從人間買的好酒,今夜,我們好好喝一個。”說
罷,桓欽看向陸景,“老規矩,一盞六霧茶。”
陸景道:“是。”
陸景與墨書兩人退出房門,屋內只餘桓欽與應淵兩人。
“這麼多年了,你連口味都沒變,還是獨鍾六霧茶。”應淵微笑著說道。
桓欽一邊啟封,一邊回答道:“喜好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旦定下,便難以更改。就像你,獨愛下棋,從未改過。”
應淵低聲應道:“這倒是。”
酒過三巡,兩人皆有些微醺。應淵與桓欽聊起了自已在魔界的見聞,桓欽則談起了自已的近況。
他與魔界甚少往來,對魔界之事所知不多,因此對應淵講述魔界之事聽得格外認真。
然而,當他說起自已在天界的事情時,應淵的神色似乎變得有些不快。
桓欽在天界的生活單調,無非就是當值、教陶紫炁仙法,以及與應淵下棋。
而與應淵下棋之事,已有數月未曾與他對弈。在這諸多事情中,就教導陶紫炁仙法算得上新鮮。
桓欽並未察覺應淵的不快,直言說下想借衍虛天宮的仙法典籍,他這個時機提出這個請求,應淵怎麼聽都覺得桓欽是為了陶紫炁才來找他的。
因此,他心中不悅。
若是在平常,桓欽說出這話,應淵定會笑著將典籍借給他。
但今日他喝了酒,頭暈目眩,說話做事皆隨心而行。
所以,他言辭激烈地拒絕了桓欽。
桓欽被他一句“不借”驚到,心中暗自嘀咕:“不借就不借,何需如此大聲?定是喝多了。”
應淵雖愛飲酒,但謹守天規,甚少貪杯,酒量也不佳。。
見他喝醉,桓欽喚來陸景和墨書,三人合力把他扶到榻上,又取來一條毯子為他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