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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穗:離別

離開渭南後,我順著廚子爺爺給我指的方向一路朝著東邊走著。

那是華州城的方向。

一路上並不順利,離開渭南城後,路邊就逐漸有了流民。

沒有爹爹在, 我只能繞開他們的視線,避免被他們抓去賣掉或者吃掉。

不過好在,有驚無險的到達了華州城。

可真當我站在華州城的街道上時。

我迷茫了,下一步該去哪?該怎麼走?

這些我都不知道,這一次沒有了廚子爺爺給我指路。

出了華州城後,面前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我在山林裡兜兜轉轉,最終失去了方向,走出來時,又回到了華州城。

我沒有地圖和認路的方法,也不敢走大道,想要翻出大山是眼前最大的難題。

只能從長計議。

後來我試著混在行商的車隊裡,走貨的牛車裡,都被人發現趕了出去。

直到一天,我在城裡路過一家客棧的時候,聽到了裡面的人的對話。

“誒呦,我的興爺,我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快坐,快坐。”

“嘛的,狗子沒點眼力見,還不快給興爺上熱酒!”

我扒著客棧的牆角,偷偷看了一眼,說話那人長得尖嘴猴腮,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

他招呼著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怪人。

“尹三,我們來了。”

“這活我能接,就是價錢嘛。”

“害,價格好說,咱們合作這麼久了,我還能虧待了興爺不成?”

“那這次還是誘口的活兒?”

“害,還能是其他的嗎?”

“這次的小羊送到要送給洛陽的一位大人。”

“這位大人出手可闊綽,幹這一單能比的上平時十單!”

他們在這裡聊著,那個叫“狗子”的人端來了熱酒,飲下熱酒後又繼續聊著。

當初在客棧的時候,來來往往的什麼人都有。

我大概能聽懂他們是要送一批人到洛陽去。

這是個機會!

我便主動送上門,藉著他們的手將我送到洛陽。

後來在華陰附近遇到了一個人。

他打亂了我的計劃,將我們從“興爺”的手中截了下來。

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良。

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從官兵手中救下爹爹的一男一女中,男人好像就是叫良。

於是我便跟著他走了。

04.20,第一次遇到良爺,他從石興這夥人牙子手中將我還有那些娃娃救了下來。雖然他打亂了我的計劃,但是他看起來不像壞人,便跟著他走了。

04.21,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良。救下爹爹的人就是他,我現在可以確定他是個好人。他和我講了好多事情,講了京城的天啟大爆炸,還有他的過往,我能看出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很大。

04.22,我們在林子裡趕路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木箱,裡面居然是影子戲。我們在看著木箱裡的小人兒時,“興爺”帶著人過來想要把我們重新帶走,送到洛陽去。良為了保護我分身乏術。受了傷,流了好多血,我好怕,怕他像之前在鄜州城時見到那些人一樣死去。

04.24,我們到了東柳村,在這裡的集市上買到了可以修補影子戲的器材。

04.27,我們趕了好久的路,終於到了閿鄉,這裡是和華州城一樣大的城鎮,良給我們買了肉饅頭吃,從廚子爺爺那裡離開後,我好久沒有吃過像樣的飯了,肉饅頭很好吃,一口下去,嘴上都是浸出來的油花,晚上我們在這裡第一次演了影子戲,圍觀的人有好多,好熱鬧,這一次我掙到了錢,良沒有收,他說這些錢給我們花,讓我們在集市上想吃啥就買啥,良對我們很好,我們都能感覺到。

05.01,我們在路上發現了很多陷阱,決定改道前往解州。

05.02,我們到了沙坡村,這裡被黃河的水衝了,遍地都是黃沙。良一夜沒有睡,在天矇矇亮的時候我聽到了門外有人打鬥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後良便回了屋子,好在這次沒有受傷,只是,熬了一夜的他精神緊繃,太累了,見眼前暫時解除危險後便睡下了,我帶著其他人在這裡守著良,之前都是他保護我,這次換我來保護他。

05.03,渡過了黃河,我們在李家村附近遇到了一夥反軍,我當時想著,良要被拉去打仗了,這世道好人總是得不到好報。不過這夥反軍和我之前遇到的不一樣。他們會幫著農民種地,也不會去燒殺搶掠。看起來他們更像是官府的官兵,良和他們打了幾架,都是良贏了,後來反軍的老大也手癢,和良比試,我第一次直觀的見識到了良的厲害。晚上的時候大家一起表演節目,吃酒席。我們從草臺班子變得越來越像正經戲班了。

05.04,我們離開了李家村,他們的老大給我們指了一條路前往解州城,但是城封了,我們只在外面的黑店睡了一晚。

05.05,我趁著早上開城門,進到了解州城裡,在這裡良找到了鳶。鳶就是爹爹說的那一男一女中的女人。晚上的時候我們給良做了一頓飯,吃的時候他還在誇我們做的很好吃,嘿嘿,那可是廚子爺爺教我的,廚子爺爺做飯很好吃,要不然也不會當上客棧的廚師。想到這裡我又想廚子爺爺了。晚上良和鳶商量著我們的去處,瓊華她們都要留在客棧,良問我要去哪裡。我想去找爹爹,但洛陽城很危險,他不會讓我去的。我和他交代了我的來歷,他不相信我能從人牙子的手上逃走,於是我就給他看了看我的厲害,結果他狠狠的教訓了我一頓,還用地膚子打我的屁股。

05.06,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醒的很早,能看到良很早就出了門,回來的時候給其他人都帶來禮物,唯獨沒有我的。我更生他的氣了。為什麼不給我買禮物!到了晌午的時候,來了個人把一個大包裹送到了鳶的酒樓裡,那裡面是良給我們準備的衣服。我們身上的衣服很破嗎?好像是有點,一直都在跟著良在走山路,鑽樹林,我的衣服都被刮出來好多口子,鞋子也快被磨破了。下午李家村的反軍來了城裡,他們在酒樓裡遇到了良,良覺得我們待在這裡不合適便讓我帶著她們到後院了。

我在後院一直等到了快天黑,才等到了良。他喝了酒,看起來有點醉醺醺的,但是還記得沒有給我禮物。他神秘兮兮的從上衣裡掏出了一個包裹,裡面裝著的是一雙鞋。

鞋是藍色的,鞋頭尖尖,兩側上繡著亮銀色的紋路,看起來小巧而精緻,像是收起羽翼的兩隻小青鳥。用的料子也很好,摸起來很舒服。

我想讓良幫我換上,他不情願的答應了,換的時候盯著我的腳看了好久,良是喜歡我的腳嗎?

過來一會兒終於把鞋子換上了,我穿著新衣裳,還有良送給我的新鞋子,走在院子裡,漂亮極了。起碼良都看的愣住了。

換了新衣服新鞋子,還吃了好吃的,今天的生日我過的很開心。

晚上我又和良聊了很多,在這裡住的兩天讓我感覺到很溫馨。

讓我感受到了像是在爹爹和娘身邊。

在廚子爺爺那裡。

這久違的,家的溫暖。

可是,我終究還是要走的,要去找我的家人,他們還在等著我。

良,對不起。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