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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她是妖怪嗎

宿明風離開帝京之前,又拜訪了一回葉家。

兩位老人顯然也都覺察出了端倪,但誰也沒有出聲問起,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兩兄弟,手足二人,都早已不再是十幾歲的愣頭青,諸多凡塵瑣事,只能靠自已解決。

向來不喜歡佛理的葉跡,開始跟著葉老夫人,研究佛經佛理。

彷彿沒有人怪他什麼。

可人生就是這麼毫無道理。

他莽撞的選擇,所失去的,不只是所謂的愛情。

如果他不曾將她推開,如果他能沉下心來,留在金港,這一切,跟宿明風又會有什麼關係呢?

宿明風會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然而如今,他連宿明風也失去了。

臨走時,宿明風把他的打火機送給了葉跡。

說是補償他的禮物。

以及,禮貌地告知他,他要備孕了,所以已經原地戒菸。

葉跡收下禮物,不禁發笑。

所作所為,全是他宿明風的風格。

宿明風,這個男人,總是將話說的很好聽,事情做得很好看,刀子扎人的時候,也永遠最是殘忍兇狠。

不必見血,就能將人的心刺穿。

宿明風看上去,從未怪他這個弟弟。

然而葉跡太瞭解他。

他永遠容不得半點瑕疵,他再也不會,真心希望,有什麼宿明優回金港探望死去的母親與死去的大哥了。

呵。

他對女人,倒是很能容忍。

沒有那個女人在,他或許,真的會對自已用上什麼手段。

眼神騙不了人……

他看他的眼神,全然不同了。

……

籠罩在君子苑上空,長達一年的陰霾,忽然散去了。

沒有幾個人知道為什麼,事實上,就連巴頌都不知道為什麼。

宿二爺沒把老婆帶回來,卻還是心情頗好。

誠然,他不會突如其來的傻笑,但一天到晚都在看手機。

巴頌懷疑,手機都要被他盤出不一樣的光澤來了。

當然,他什麼都不能說。

他只是偶爾,也會感到某種小幸運。

……

帝京。

九月下旬。

舒景收到了宿明風從金港送來的一條大紅色圍巾。

針法很複雜,一看就知道,耗費了不少精力。

【景景,收到我給你織的圍巾了嗎】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紅色和冬天很配,和你也很配】

【帝京的冬天來的早,寒冷徹骨,你會用得著的】

【最後,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舒景想,這是自已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她忽然開始期待帝京的冬天。

對著手機,她打下了“我也很想你”幾個字。

正欲傳送出去時,她遲疑著,又把這幾個字全部刪除了。

她想起了宿明風曾戲說她,“又畫大餅給我吃,冰箱都快裝不下了。”

舒景覺得好笑又好氣,他那張嘴一開口,總是顯得他最無辜,好像她在欺負他似的。

嘴上說想他,卻什麼也不幹,晚上事情忙完的之後,他肯定一通影片電話打過來,賣起了慘。

一會兒讓她給他看這個,一會兒讓她給他看那個,遠隔千里,他也要把她弄得狼狽、窘迫才甘心。

舒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其實,也可以把心中的念想,付諸行動。

回想起那一天,她清楚地看清了宿明風胸前的那道疤痕,只感覺不真實。

她很難想象,那樣一個人會把自已的身體弄成那副樣子,那道筆直的疤痕,帶來的並不只是疼痛,更是他難以在她面前,拼湊起來的碎裂的驕傲。

這一年來,她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多,從未想過,千里之外的宿明風,也會難過。

舒景曾覺得他壞,他狠心,其實自已,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有她的防禦之繭,宿明風也有屬於他自已的繭。

他從來都不跟她細說的這一年,與他甚少提起的少年時期,都是他碎裂過的繭。

……

飛機降落。

時隔一年多,舒景以別樣的身份,再度回到了金港。

繁華的海上城市仍然令她熟悉,一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又好像一直都在變化。

舒景的感覺很奇妙,不過想著能夠見到某個人,倒是一點也不壞。

她打車到君子苑時,也不知道宿明風在沒在。

計程車在山路前,被保安亭裡的人攔了下來。

舒景下了車,準備步行上去,亭子裡探出一個腦袋,用看到鬼的表情看她。

宿明風不怎麼愛換這邊工作的人,舒景看對方,也覺得眼熟。

她邊走,邊拿出手機給宿明風發訊息。

兩人的聊天,停留在昨天下午。

宿明風抱怨她又冷落他,親手織圍巾的溫暖,也捂不熱她的石頭心。

轉頭,他就若無其事地問她晚飯吃了沒有。

舒景那時沒來得及回。

此時的她對著手機,打了一行字,想問他有沒有在忙,又刪掉了。

最後,她胡思亂想著,發出了一條訊息。

【你老婆今天在家嗎?】

宿明風:我老婆已經21個小時沒回我訊息了。

【你怨氣很大噢】

宿明風:沒有,我是說,老婆不在家,寶貝快來安慰我。

他最近真是住在了手機裡,舒景每每發訊息給他,都能秒回。

不過她也很少不回他訊息。

只有,這一次。

舒景沿著山路,一步一步走了上來。

她在前院的小角落裡,看到了悄悄藏起來抽菸的巴頌和另外兩個人。

聽到腳步聲後,幾個傭人好奇地看了過來,一個個,瞠目結舌地望著她。

巴頌的煙都燙到手了,才反應過來。

舒景覺得,自已好像被當成妖怪了。

很奇怪的是,巴頌也把她當成妖怪。

彷彿,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