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澐霧去項彥殿上值,正在打掃衛生之際,聞聽議事大殿那邊禮樂奏響,看樣子是鸞鳥族覲見使團已經到了。
原文裡,他們是在夜宴時,於樂舞表演中讓黛悅驚豔亮相,從而順水推舟向戮黎獻上此女。
此時,應該是在議事殿朝見妖帝,流程式的寒暄,送上禮物之類的。
澐霧心不在焉,時刻注意著那邊的動向。
心裡把三十六計和所有看過的宮鬥劇全都捋了一遍。
仍然想不出有用的法子。
要麼是身份限制,要麼是能力限制,沒有一個能施展的。
所幸,她前些日子得了一百兩的靈石賞賜。
這玩意兒放在哪兒應該都能使鬼推磨。
於是,她假裝不舒服,向司侍監的侍官告了假回到嶺苑,拿出自已的靈石……
戮黎來到項彥殿時,注意到澐霧今日不在。
“邑謙,”他微微側頭,而後掃了眼滿殿侍從“今日項彥殿值守侍從怎麼少了一人?”
邑謙抬眼環顧一圈殿內,見人數是夠的:“陛下,不少啊?”
戮黎:“……”
他側頭睨視他。
邑謙急忙又抬頭四顧,乾笑著問:“陛下指的可是那個叫澐霧的女侍?”
戮黎收回視線沒有回答,表示預設。
邑謙上前兩步,朗聲向滿殿侍從查問:“那個叫澐霧的侍從呢?”
其中一個女侍跪下回話:“回邑侍官,澐霧她身體不適,先回去了。”
他回頭請示戮黎的意思:“陛下?”
“去問問。”戮黎面無溫度。
他認為,澐霧這樣一個玄妙莫測的人突然有異樣,一定不尋常。
然而在邑謙看來卻是,陛下也太過在意一個區區女侍了?
半晌,戮黎得到回話,澐霧確實是身體不適,還特意拿靈石討好司侍監侍官去替她拿了藥。
黃昏時分。
澐霧潛進了沁炆殿。
沁炆殿是靈妖宮用來宴請外賓的地方,今夜,戮黎會在這裡招待鸞鳥族使團。
天色昏暗時,戮黎及鸞鳥族使團開始入席。
戮黎走上主位,使團為首的使者在其左下首第一位,隨之挨坐過去的應是其部族的長老們,右下首一排是魑靈國陪宴的妖臣們。
待人都坐定,澐霧躲在人群后面,悄悄朝著那邊一排人望過去,看到了坐在靠近尾端,面帶白紗的女子。
沒錯,就是她了,原文的描寫中,黛悅就是戴著白紗。
一番寒暄過後,大殿內開宴,奏樂,妖姬起舞。
魑靈國地大物博,所以相貌姣好的女妖也眾多。
大殿中央舞姿曼妙的女妖們,個個生得花顏月貌,千嬌百媚。
跳起舞來柔美飄逸,豔冶動人,不說把那些鸞鳥族人迷得神魂顛倒,就連澐霧也看得眼直。
但眼下不是看錶演的時候,她捧著手中的酒緩緩向黛悅移過去。
將原本侍候在黛悅身側的女侍給擠了過去,那女侍朝她翻個白眼扭身去了別處。
澐霧第一次做這種事,不免心裡緊張,給黛悅倒酒時連手都是抖的。
好在黛悅只顧著看魑靈的樂舞表演,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澐霧狠盯著她面前的那杯酒,直到她端起飲下,才在心裡鬆了口氣。
第二次倒時,手明顯穩了許多。
三杯酒下肚,魑靈的樂舞表演結束,接下來,該輪到黛悅上場了。
她也會獻上一支他們族中富有特色的舞蹈。
這支舞是由一群男妖組成,領舞之人便是黛悅,更能凸顯她豔麗奪目。
她衣裙飄逸,舞姿妖嬈,騰躍翻飛時婀娜嫵媚,醉人心絃。
然後在眾人驚豔的眼神中摘下面紗,收穫更驚豔的眼神。
她一雙清眸不時在戮黎身上流轉,看似不染纖塵,卻能在不經意間攝人心魄。
澐霧站在人群中,死盯著跳舞的黛悅,緊張等待著她藥效發作。
期間,澐霧忍不住去看了戮黎的神情。
他面上掛著待客的溫和,眼神卻依舊淡漠,黛悅投去的目光,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書裡,戮黎是個不會輕易對女子動情的人,準確來說是他不知道該怎樣喜歡別人。
從小在爹不疼娘不愛的環境里長大,他極其缺愛又極度敏感,才會對後來喜歡上的女主偏執瘋狂,甚至為了她甘願赴死。
所以澐霧知道,眼前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她正出神地看著主位之人,不料那人也突然轉了視線看向她。
澐霧心頭一怔,急忙收起臉上的表情低下頭去。
心想自已出現在這裡應該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今日司侍監本來就有女侍調往這裡侍宴。
正安慰著自已,她餘光瞟見戮黎叫了邑謙到身邊,與他低語吩咐著什麼。
得了吩咐的邑謙,正朝她這邊走來。
不會是自已剛才的表現太過心虛暴露了什麼吧?
她心裡一個聲音大聲喊道:你不要過來啊!!!
邑謙順著人群身後,默默走到澐霧身邊,低聲道:“陛下要你去他身邊侍候。”
神經……
他身邊侍候的人都快站不下了,還叫她做什麼?
無奈,澐霧應了“是”,跟在邑謙身後硬著頭皮走過去。
她不時看向正在跳舞的黛悅,心想藥效怎麼還沒發作?
一顆心始終懸著,連手裡捧的酒壺都忘了擱下。
直至走到戮黎面前才想起來,手裡的酒有問題,不能倒給他!
正思索著該怎麼辦,卻聽見戮黎不大的聲音傳進耳朵裡:“你不是身體不適嗎?”
澐霧登時臉色大變。
若在平時,她一定認為他在關懷自已。
可此刻他問出這句話,說明是打聽過自已了。
心中暗道不妙。
今晚若事發,一定會被戮黎懷疑!
她低著頭,思索著回答:“回陛下,婢子確實身體不適來著,但吃了藥已好多了。
侍官說沁炆殿侍宴人手不夠,婢子便來了。”
戮黎瞥她一眼沒再說話,只動了下空酒杯。
澐霧明白,這是示意她倒酒呢,可她酒壺中的酒不能倒給別人。
無奈,她神情緊繃,努力穩住手去給他倒酒,倒著倒著便來了主意。
她故意手抖,將酒杯碰倒,然後順勢扔了酒壺倒在地上,跪在他身旁直呼:“婢子該死!”
只不過她沒掌握好方向,酒杯正好倒向戮黎這邊,酒液順著桌案灑在他的大腿裡側。
“婢子該死!”澐霧惶恐不已,抬起衣袖在他腿間擦拭起來。
無錯書吧邑謙過來訓斥她:“你怎麼回事,連個酒都倒不好?!”
戮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甩開,蹙著眉呵斥:“下去!”
“還不快下去?!”邑謙厲聲附和。
“是!”澐霧磕了個頭準備退下。
正巧此刻大殿中央的黛悅藥效發作,大庭廣眾之下捂著肚子匆忙跑開。
大殿內一時譁然,眾人竟不知該看向戮黎那邊的小插曲,還是正在跳舞的黛悅倉皇離去。
只有澐霧心中暗喜,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