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班裡總少不了幾個刺兒頭,好像每個班都有那麼幾個讓老師頭疼的男生,阿毛所在的十七班也不例外。
那天下午,班主任是一點五十五到的教室,這時教室裡已基本坐滿了人,但他很快就發現有三個同學還沒到,他們的位置在第三排的中間,很容易被發現。
沒過兩分鐘,那三個男生匆匆忙忙來到了教室門口,看到瘦高個兒老師已經站在講臺上,他們當場愣住了。
“站那!”瘦高個兒的聲音還是很小,像是隨意從口中說出來的。
“老師,還有兩分鐘,這也算遲到嗎?”其中一個男生有點不服氣地說,阿毛認出,那是對面宿舍的一個男生,上午在宿舍吸菸的其中一個。
“我說過,我不希望有人比我來得晚。”瘦高個兒說話的時候面對著教室裡的六十多位學生,根本沒有看門口的那三個男生。
他用右手在腦門右邊太陽穴的位置扶了一下眼鏡框,像是在摘取自已眼神中的冷酷無情。
“拿來!”他的手伸到三位男生的面前。
他們各自把自已的零食袋子遞到了那隻消瘦的手中。
老師把其中兩個塑膠袋放到最大的那個塑膠袋子裡,然後把袋子掛在牆壁上的電視機架子上。
至於為什麼牆壁上會有一個電視機,大家剛開始以為是下課時用來看電視,後來阿毛才明白,那是用來看新聞聯播的,說是有助於政治課程的學習。
那袋零食自從被掛在電視機架子上,往後就沒有人動過,直到高三下學期,有一次阿毛路過曾經的十七班教室,發現那袋零食竟然還在電視機架子上掛著,那時,他想起了文理未分科之前自已所在的十七班。
門口的三個男生以為零食被沒收就完事兒了,可他們剛想進教室就被老師喊住了。
“我讓你們動了嗎?”瘦高個兒架著胳膊,有種要幹架的感覺。
那三個男生愣在了原地。
“到講臺上來,你去那邊兒,你倆站這邊兒,治不了你們了還!”老師的嘴角歪著,頭也歪著。
他們站在講臺上,絲毫沒有羞恥的意思,有個男生明顯在強忍著自已的微笑。
“這就完了?不好意思,沒那麼簡單。”
大家疑惑不解。
“往前站站,站在講臺邊兒上......轉過身來,面向我......再往後退點兒......再往後!”
那三個男生面對著瘦高個兒,他們的兩隻腳只有一半踩在講臺上,另外一半都是懸在半空中。
“對——就是這樣,蹲下!誰要是沒蹲好躺在地上,或者往前趴到講臺上,那就一直這樣蹲著,我說什麼時候起來就什麼時候起來。我看還有誰不服?這只是初級的小KISS,我整人的辦法多了去了。”瘦高個兒臉上得意洋洋,一抹壞笑在他臉上時隱時現。
大家都不敢吭聲,想必是都不想跟講臺上那三位同學一樣。
阿毛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奇葩的體罰方式,看來這個老師很不好惹。不過在阿毛看來,這麼點兒事就遭到體罰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他心裡對這位瘦高個兒老師有些反感。
“我叫吳松,不是武松,是你們的化學老師,也是你們的班主任。”他在黑板上寫上自已的名字,刻意強調自已不是那個打虎的武松。
“武松打虎用的多是蠻力,但學習不一樣,學習要用巧勁兒,要講究方法......”他在講臺上侃侃而談,時不時用眼睛斜視蹲在講臺上的那三個男生,示意他們不要有任何小動作。
很快,那三個男生的表情開始不自然了,他們像是在便秘,難受至極,身體也開始左搖右晃,嘴裡發出一陣陣的呻吟。
“怎麼樣?舒服不?曾經有個學生被我這樣罰得痛哭流涕,從此就老實了。”吳松將雙手背在腰後,然後俯下身問其中的一個男生。
這個老師好邪惡,阿毛心想。
跟其他班比起來,十七班的學生是最遵守紀律的,即使是下課時間,也沒人敢大聲說話,上課鈴聲一響,更是立即安靜下來。上課也沒人敢睡覺,因為大家不知道,那雙眼睛什麼時候會在後窗戶那盯著教室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各科的任課老師都誇十七班的學生聽話,因此很喜歡在十七班上課的時間。
阿毛心裡明白,大家這樣做都是出於對吳松老師的恐懼,其實很多學生在課上是聽不進去的,他們只是為了避免懲罰,所以才裝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阿毛打心底裡不喜歡自已所在的十七班,也不喜歡那個邪惡的吳松老師。
有些調皮搗蛋的學生白天在課堂上裝得人模狗樣,晚上一到寢室就放虎歸山,說髒話、玩手機、抽菸......他們這些違反紀律的行為都是在宿舍熄燈後完成的,一向重視紀律的吳松根本發現不了。
對此,阿毛覺得吳松老師不過是花架子而已,該管的不管,該管的不知道往哪管。
十七班表面上風平浪靜,學高身正,實則暗流湧動。
開學兩個星期後的一個早讀課上,吳松到教室溜達一圈後去了辦公室,坐在後排的兩個男生突然叫上另外三個男生出去了,他們氣勢洶洶,一看就是去打架。
當他們走出教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幾人身上,教室裡的讀書聲很快就熄火了。
“不好!他們要去八班了,可能要出事兒。”有個同學焦急地說。
前一天晚上,阿毛洗漱的時候發現廁所那裡圍滿了人,好像是有人要打架,但很快被宿管老師驅散了。回到宿舍後,他聽見自已的舍友說,自已班的誰誰跟八班的誰誰結下了仇怨,並且這兩夥人以前在初中時就是各自鎮上的混混,有人還進過派出所。
很快,大家在教室裡聽見了二樓的嘈雜聲,好像很亂,有人在樓梯道上奔跑的聲音非常明顯,還有女生在嗷嗷叫。
大家坐在自已的座位上不敢動,期盼著吳松的到來。
“班長,你要不去叫老師吧,會出事兒的。”有個同學說。
班長顯得有些為難,他起身走到教室門口,伸出頭朝外看了看。
突然,有個男生箭一樣衝進教室,他的眼睛佈滿血絲,額頭上還在淌血。
無錯書吧他一聲不吭,火紅的眼睛發直,像一頭無聲的猛獸,直衝自已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