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沒有想到議會會答應你的要求。”凱爾·芮普曼將耳機摘下，放回到帕丁的桌上。

帕丁·艾爾已經坐回到他的椅子裡：“他們不可能不答應。賢者之石的事本來就見不得光，已經有他們不希望的人知道了。關停本的莊園只不過是他們來做，還是我來做的區別而已。”

凱爾：“倫理道德委員會？”

帕丁點頭：“太久了。本的莊園存在的時間太久了，這莊園早就該被關停了。”

凱爾：“你不該把李這麼早推到臺前。他還沒準備好。”

帕丁：“他必須準備好。我們沒有時間了。”

凱爾沒有答話。她看著帕丁。

帕丁也沒有說話。他抬頭反過來看著凱爾。

凱爾：“你知道多少？”

帕丁：“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防患於未然。”

凱爾的手猛拍在帕丁的桌上，連桌上的顯示器都小小地跳了起來：“放你的屁！你在戶陵第一次事故開始就在準備這件事！珍妮特前腳去中文地區後腳你就開始讓威廉進行第一個任務了！你現在跟我說你不知道？！”

帕丁盯著凱爾看了一會：“就算我真的知道，所以呢？”

凱爾死盯著帕丁。

帕丁：“我知道，我做了預案，我實施了。但是別忘記，在事件的開始，我甚至是從你們那裡得到的二手資訊。現在這次事情的解決，靠的是我的後手。那我倒是想問，比我知道得直接，比我更接近中心，比我更快反應的，你，在幹什麼？”

凱爾死盯著帕丁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她直挺的背緩緩地，緩緩地彎曲，弓了下來。

好像變回了當年那個戴著眼鏡的女孩。

帕丁站起，繞過辦公桌，將女孩按進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裡。他自已坐上辦公桌，從自已的煙盒裡抽出一根菸。託著煙的手就這麼舉著，在女孩眼前不遠不近。

不知道這種沉默持續了多久，女孩的手接過那根菸。帕丁打了一個響指，一團小小的奇術火焰點燃那隻煙。

帕丁：“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但是我比你更重視李雲齊的那個奇怪的夢。如果沒有他，戶陵的第一場事故就已經是一場災難了。他又是一個綠型，他的夢必然是帶著某種意願的。當希爾伯特第一次跟我談起他的夢的時候，我就很在意。所以我和聯盟做了那個交易，作為對你們的保險。只是我也沒有預料到這保險真的被兌現了。”

帕丁：“我說過，我們只能做我們能做到的事情。這不是你的錯。”

女孩的頭低著，帕丁不能看見。女孩的聲音悶悶的：“我和弗蘭克走出指揮中心的時候，我看見李等在門口。他看著我。他想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可是我不敢回答他。”

帕丁的手按在女孩的肩上：“他不是你。不是現在的你，也不會是以前的你。凱撒的物當歸給凱撒，神的物當歸給神。已失去的物當歸給撒旦。沒有人能夠和已失去的對視，哪怕是自已。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

女孩：“可這感覺就是我的錯。”

帕丁：“可這真的不是你的錯。如果科研部能夠配合你，你就不至於到現在才剛開始實戰實驗。你可以申請其他標號專案進行互動實驗，甚至已經可以製作足夠的子彈給到珍妮特的小隊。這次的悲劇根本就不會發生。”

女孩抬起頭看向帕丁：“所以你向議會提出把本的莊園關停？”

帕丁點頭：“一個學生把命留在了那裡。我不能再放任這件事這麼繼續下去了。在幾年之前本的莊園就該關掉。”

凱爾：“我要做什麼？”

帕丁：“科研部有哪些人是能用的，全部拉出來。不能用的就讓他們跟著阿克西莫夫一起下地獄吧。他必須為這後果負責，我不在乎。這一次，凡他所有的都在我的手裡。”

凱爾站起身，走出了帕丁的辦公室。

“非常好的演講。”人的影子出現在帕丁門已被關上的辦公室。

帕丁已經坐回了自已的椅子，歪了歪頭：“多謝。我沒想到你還會單獨來找我一次。”

來人的光影在帕丁的對面坐下：“你不該這麼莽撞，至少要先跟我商量一下。”

帕丁：“說實話，我沒期待你的支援。但考慮到希爾伯特應該不會喜歡你的不支援，所以我乾脆就不跟你說了。”

人影沒有回答。

帕丁：“有段時間沒見了啊。老爺子。”

人影沉默了一陣：“這不是件小事。你應該知道賢者之石的生產整個斷掉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會喜歡這種事的發生。”

帕丁：“我知道。但是我在會議上說的已經很清楚了。看起來我們都沒什麼很多的選擇。那個人已經鐵了心要選擇退休，我恐怕高桌整個加起來都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人影：“但那和你無關。他是走是留是基金會的事，和你沒有關係，和本的賢者之石莊園更沒有關係。”

帕丁抬起眼睛：“如果有呢？”

人影微微皺眉。

帕丁：“我在會上提到的那個男孩，他一直在做夢。他夢到了那家醫院，他夢到了血樹，他夢到了戶陵會發生的一切。”

人影：“所以呢？”

帕丁：“現在他在做一些新的夢。關於一場洪水，關於一次懷孕，關於一間屋子。和一個人。”

人影：“你確定嗎？”

帕丁：“他在追查當年康沃爾發生了什麼。這是我相信的東西。我相信，他之前關於戶陵的夢不是隨便做的，因為他的夢成真了。我相信，他現在做的夢也不是隨便做的，他的夢將會成真。而且我相信，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我們將會失去他。這個世界將會多出一個信仰紅神的半神。這個半神本身，還是紅神的子嗣。”

人影：“而且這還是在那個人鐵了心退休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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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丁：“是啊。這還是在那個人鐵了心退休的情況下。”

人影：“可你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將本的農場關掉。太著急了。”

帕丁：“我們沒有時間了。戶陵發生的一切是因為我手裡沒有能夠處理掉血樹的工具。如果我有，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我必須回收科研部。科研部、必須、在我的控制下。”

人影：“所以你要拆掉本的農場？只是一次收容失效而已。我們總能處理掉。”

帕丁：“我失去了一個隊員。”

人影看著帕丁。人影說到：“議會的其他人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讓你拆掉本的農場。”

帕丁笑了一聲：“你們拿著賢者之石在幹些什麼？在你們那裡賢者之石甚至已經成為了十三個家族之間交易的等價物，而根本沒有人研究賢者之石到底是什麼。你們忘記了，但我沒有。那農場裡的都是活人，不是什麼物件。”

人影很無奈：“你當然可以這麼做，不出意外，你這一次會成功。但是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的。”

人影：“你會得罪很多人。未來你的很多本可以被支援的提議，都有可能被擱置甚至被反對。哪怕不考慮這些遙遠的事情，基金會會提走本·阿克西莫夫，由議會對其進行關押。”

帕丁：“他們還是想要那法陣。”

人影：“你要理解。不是所有的家族都像我們這樣有幾千年的積累。更多的家族只是略微越過帷幕的凡人。所以他們還會如此痴迷於延壽，以至於忘記他們自已也是凡人。”

帕丁：“你們可以拿走你們想拿走的一切。但是他們最好別太過分。就像我說的，倫理道德委員會恐怕不會希望看到。”

人影：“只在你我之間的話……他們不會拿到的。本提出的條件他們滿足不了，所以本不會把賢者之石煉製法陣交給他們。”

人影：“我已經圍住了懷亞特家族的每一寸土地。本如果想他女兒還有生活可言的話，他只可能跟我合作。就像我說過的，他們的年紀太輕了，總是需要我們來善後。”

帕丁看著人影，不再說話。

人影也在沉默良久後，猶豫著開口道：“他還好嗎？”

帕丁：“希爾伯特？還好。李和他很密切，就是我提到的那個男孩。他很喜歡李，可能是因為李讓他想起愛麗兒·雷蒙。你真的不親自看看希爾伯特嗎，老爺子？”

人影默了一下：“不。他不會認可我，我也不覺得他有必要進到這一邊來。既然基路伯是他的途徑，那就讓他去就好了。”

帕丁：“但他是你的長子，無論如何。”

人影：“所以很幸運的是，晨星家族不只有一個孩子。”但是人影說著這話的同時，卻一直看著帕丁。

帕丁：“沒必要的話就別再說了，老爺子。你也知道我只是你的學徒，不會也不可能成為家族裡你想要我成為的那個人。”

人影：“但我還是覺得你沒必要選擇這條途徑。”

帕丁笑了：“沒有影，光又如何存在？我選擇了我自已的路，我沒有後悔過。”

人影低著眼，微微地笑。那人影抬起眼：“幫我照顧好希爾伯特。也照顧好你自已。”

帕丁擺了擺手，看這人影站起身，從他的辦公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