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齊縮在二樓廁所裡，他的心臟在狂跳。

無錯書吧

當他看到有血的幾乎同一時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在想是不是有事情正在發生。

因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在超商裡砸玻璃的，畢竟事後追責一塊玻璃可能需要小半個月的工資來做賠償。

但是當整個超商玻璃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時候，必然是有事情發生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是什麼樣的事情。

有人從李雲齊身後的通道走過，從超商的另一頭走向這一頭。他臉上帶著某種李雲齊沒有見過的表情。

“額，大叔，不好意思，發生了什麼事嗎？”

男人轉過身，李雲齊認出那可能是某種痴迷的表情：“哦小子，你沒看見嗎？解脫，你沒看見嗎？”

李雲齊感到莫名其妙，而這種無知使他感到恐懼。

男人看著李雲齊抽搐的眼角：“你為什麼要後退？你沒有看見嗎？你沒有看見。你怎麼會看不見？你怎麼敢看不見！”

李雲齊掉頭就跑。

男人在他背後狂奔，他臉上的憤怒讓李雲齊懷疑自已是不是打碎了他傳家的青花瓷。

但是男人突然不再追逐李雲齊。

玻璃碎裂的聲音。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樓上落下，接著是某種重物落地的悶響，在這當中隱藏著某種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李雲齊聞到了某種味道。他不敢探出頭往樓上探望發生了什麼，也不敢探出頭往樓下探望被砸碎的聲音是什麼發出的，更不敢去思考那個黑影是什麼。他死死盯著那個剛才追著自已的男人。

男人的臉上迷茫了一瞬間，臉上的表情重新變成了最開始的狀態。李雲齊終於看明白了這是什麼表情。眼前的男人分明在對著什麼東西出於恐懼而敬畏。一個殉道者。

“叔，你……冷靜一點……”

男人充耳不聞，退後兩步，加速一蹬。他的身體衝碎玻璃護欄，如倒栽蔥直直墜向一樓。

李雲齊知道那個被砸碎的聲音像什麼了。一個西瓜被狠狠丟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他抬起頭，終於直面自已餘光看到的，但是一直逃避去看的現實。

剛才的大叔不是個例。

有人衝著身邊的人暴怒著揮動著手中的皮帶，而被打擊的人只是恐懼的求饒，卻沒有任何反抗。就像主人與奴隸。

有人從高處躍下，重力是最好的鐵錘。就像這身體不屬於他們自已。

一樓的地面此刻已經堆滿了殘留之物。但是不僅僅是。

李雲齊探出頭，看見剛才還在追著自已的大叔，看著現在腦袋已經糊在地面上的那個“東西”，那個本應該不可能再有任何動作的東西，探出手，扣著地磚向前爬動，紅白的色在地上塗抹。李雲齊甚至能聽到指甲扣在地上的扭曲聲音。他不再能夠克服自已的生理，跪倒在地上，胃裡的酸液嗆進了喉腔。

他終於不再心存幻想，他聞到的那種劇烈的鐵鏽的味道和眼前的一切都說明了問題。他必須要跑，他必須要等別人來救他，撐到那個時候……

李雲齊不停告訴自已要冷靜，腦中各種逃生可能不斷的浮現又不斷不停的被否決。而結果上來說他只是不停的乾嘔，什麼也沒有做。

他也就浪費掉了做出明確選擇的好機會。

很突然的，隱隱有悶悶的“咔”的聲音。整個超商失去了照亮。李雲齊趕緊向著離自已最近的廁所狂奔，以期待自已不會被外面的人發現。

在光亮消失的最後時刻，李雲齊最後看見的是本應該堆成一個小山的殘軀在抬高。

就像一棵在生長的樹。

——————

這本該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任何奇術都有自已的法陣，找到法陣，破壞法陣，處理掉結果，任務結束。這個小隊裡資歷最老的指揮官珍妮特是這麼想的，自已多次的任務經驗也是這麼告訴自已的。

但是秋卡的神情不是這麼說的。這個俄羅斯小夥子臉上的茫然和緊張讓他根本不像是得到一個B級和四個A級任務評價的行動部幹員，反而讓珍妮特想起秋卡第一次參與任務時候的生疏菜鳥。

不，秋卡第一次做任務都沒有拖延這麼長的時間。有什麼地方有問題。

“秋卡，彙報。”

小夥子知道自已已經拖延了太多時間：“我檢查過了上三層建築，生物質液體有奇術反應，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被稱作法陣的結構存在，我找不到……”

“在你的平板上畫出來。”珍妮特轉向隊伍另外一人：“蔣小瑩，根據資訊看看什麼情況。”

蔣小瑩看向自已的iPad。秋卡在法陣繪製這方面還是很專業的，平板上每一層的三維透檢視上快速的出現秋卡的繪畫痕跡。確實，出現的東西不能被稱之為法陣，缺的要素太多了。

這僅僅是奇術器官，考慮到這些奇術器官與在外部的生物質液體連通，一個封閉圓環存在，它們勉強可以被稱之為一個奇術系統。

但若干個單個的奇術系統，無論如何不能稱得上一個奇術迴圈，或者說，法陣。

“這些奇術器官分佈在不同的廁所，每一層廁所的位置都是一樣的，只有空間上高度的區別。”蔣小瑩說道。

“摧毀那些奇術器官。18分鐘。”耳機中傳來凱爾的聲音，三個人都聽到了。

珍妮特心下微微一動，卻沒有說什麼。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優先完成任務：“蔣小瑩，你和秋卡負責五樓，我負責四樓，保持通話。”

已經進入了一個未知的奇術環境，貿然發動奇術可能會帶來不可知的後果。因此珍妮特沒有嘗試直接傳送，而是直接走已經停止運作的電扶梯。

秋卡站起身，快步跟上蔣小瑩。兩人來到了目標位置。

廁所沒有門，看起來也不像有人的樣子。蔣小瑩抽出手機劃了兩下。她在自已的法陣記錄中找到了自已想要的那個法陣。右手蓋在手機螢幕上，蔣小瑩將法陣在右手拓印了下來，進而將自已的EVE粒子匯入法陣。

蔣小瑩的手上出現了一個火球。蔣小瑩將火球舉過頭頂。火焰的亮光將整個廁所照亮。

沒有人，但是有一些別的東西。

某種四足實體在嬉鬧，互相將對方拱翻在地，又快速站起追逐著對方的腳步。

它們整體來看就像剝了皮的只有乾燥肌肉的狗，它們可以被稱之為頭的部分由肌肉紋理過渡為反射出散色光的空泡。

它們追逐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