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陽的頭被巨大的力道戳到一邊，直到手指脫離額頭都還有痛感。

他偏垂著臉，陰鷙的視線透過髮間落在對方臉上。

兩方向來衝突不斷，馬嚴性格衝動，沒有後來的威爾森遊刃有餘。

但他資歷深，又得江步信任，威爾森在他手上也吃過好幾次虧。

每每相遇，兩方氣氛都是劍拔弩張，更遑論現在面前只是一個小弟。

區區一個頭目，都敢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馬嚴氣極反笑，一隻銀色扳手被馬仔放到掌中。

“你大佬沒教過你規矩，我教你。”

他冷冷的將扳手拍在裴陽臉上，話從齒縫擠出。

“我講最後一次，滾開。”

“幹什麼。”

拉開的門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要打出去打，這裡是公司，不是鬥獸場。”

平淡的語氣無形帶來壓力，馬嚴冷嗤一聲轉頭。

江步目光在兩人身上掠過。

“沒你事了，馬嚴，跟我進來。”

經過時，馬嚴狠狠撞了裴陽一下，走出辦公室的關明仟看在眼裡。

“別理他，瘋狗一隻。”

走到休息室，關明仟給裴陽倒了杯威士忌。

“時間提前，一陣我們先...”

裴陽垂眼聽著，系統同步監測得知，馬嚴正跟江步講場裡有人XD被抓。

當時場裡的人正和東興派來踩場的人打的不可開交，警察趕到時，就那麼剛好有個吸到飄飄然的人從裡面出來。

對方一口咬死是負責人給他在裡面吸的。

現在場子不但被封，甚至有可能會被釘牌【吊銷營業執照】。

“阿文怎麼樣。”

江步口中的阿文是賭場經理。

“被警察帶走了，如果被他們刮到證據，可能會坐牢。”

“打了那麼久，什麼證據都放完了。”

江步笑了笑，姿態悠閒地交疊著腿。

“這麼低裝【下三濫】的手法都想的出，和聯現在沒有其他玩啊。”

江步沉得住，馬嚴可沉不住。

“江生，阿文是我的好兄弟，現在被那班人搞到可能要進去坐，這口氣我是怎麼都、”

“警察做事，叫你們的老闆江步出來。”

聽到動靜，馬嚴立刻閉上了嘴。

隔著一道牆的那邊，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員走進大廳。

“阿sir，不知有什麼事。”

關明仟帶著溫和的笑意走到領頭面前，程衍生亮出證件，視線極快掃過對方身後的裴陽。

“我想我夥計剛才說的很清楚，警察做事，叫你們老闆出來。”

程衍生在老闆二字上咬了重音。

關明仟聳聳肩，側身讓出了江步那張冷峻的臉。

“程sir今天好大火氣。”

“江步，有個案子想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今天有點忙，改天行不行。”

“行。”

程衍生好說話地點頭。

“那我現在就同班夥計去掃你的場，開你的燈，剛好月尾，差點業績。”

“那又無謂。”

江步臉上的笑怎麼看怎麼場面。

“我們向來奉公守法，費事你們白走一遭。”

“協助調查是嗎。”

“同我叫律師來，免得他一個月十萬塊，拿的太清閒。”

江步忽地輕笑。

“就是不知道，有些穿著制服的狗整天搏生搏死，一個月賺不賺得到十萬塊。”

“你講什麼！”

“啊正、”

被稱作阿正的警員滿臉不忿。

程衍生的唇微抿，那是他生氣時才會有的動作，但職業的要求讓他不會表現出來。

“我不是來這裡聽你講廢話的，請你上車。”

“講吓笑都不行，好大的官威喔，程sir。”

江步淺淺勾唇，周邊手下配合大笑起來，裴陽跟著彎起唇角。

程衍生視線巡過這邊時稍稍一頓，情緒比方才多出一些什麼，最後統統被涵蓋進冰冷之下。

“這麼能講，去警局我慢慢聽你講，走。”

江步被警車帶走的同時，裴陽也跟著關明仟的車來到一個郊區。

“江生不會有事吧。”

把頭頂的面罩拉下，裴陽調好後視鏡，將子彈一顆一顆裝進彈匣。

“家常便飯，不如擔心你自己。”

關明仟甩上車門，從窗外遞給他一個通著話的手機。

“Good luck。”【祝你好運】

六人座的麵包車從城郊出發，兩個鍾後，帶著滿身彈痕撞進了馬嚴的旅館。

冒著黑煙的車整個前頭翹起衝上沙發，玻璃門在劇烈碰撞下碎裂一地，冷風在大開的口中撥出好大聲音。

坐在大廳角落的馬嚴還維持著倒酒動作，他看著原本放在門口的發財樹變得樹是枝泥是泥，全然不察酒液已經溢位杯麵。

“大、大佬，我們該怎麼辦。”

手下看著殘破的大門愣愣湊近。

“怎麼辦？”

酒瓶砰一聲被砸到牆角摔的稀碎，馬嚴不可置信地指著那凹進去的車頭怒罵。

“我們好好地開著門做生意被人用車撞進來，當然是報警啊撲街、”

警笛聲響徹周遭，旅館周圍迅速被拉起警戒。

“師兄。”

程衍生到時，暈過去的司機正像條死狗一樣從駕駛座裡被拖出。

先到的片區巡警簡單向他說明了瞭解到的情況。

“...這位先生在大廳看著車撞進去，我們已經排查過車內，什麼都沒有。”

程衍生接過巡警手中的記錄本，他轉向裡面提到的當事人，馬嚴還在喋喋不休地向另一個巡警抱怨，十句裡有八句都是粗口。

“我頂他個jsdjchbw，在那裡好端端坐著似個ndjsdh一樣衝進來，那個撲街死得沒？沒死得除了大廳那些東西，我還要他賠我精神損失費啊阿sir。”

“是了是了，最緊要是我那顆發財樹，你知不知道它幫我賺了幾多錢啊？一看那個撲街就是窮酸鬼，賠到他剩條底褲都不夠。”

“正ndjgdfbey，什麼人來的，我好好地開啟門做生意，差點連我都撞上，現在撞爛完我的風水陣，不知道多少天才能補回來，恐怖分子來的，快點抓他進去打靶啦！”

“這位先生，你冷靜點先，不要講粗口，警方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

“這裡我來，你去忙吧。”

“師兄。”

被馬嚴唸叨到頭痛的巡警朝程衍生點了點頭，迅速逃也似的走了。

“怎麼，現在交通部的事都歸NB管嗎。”【毒品調查科英文全稱縮寫】

馬嚴雙手抱臂，態度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程衍生還沒開口，一個警員就火急火燎地從停車場方向跑過來。

“程sir，我們在後面發現大量DP！”

報告內容的同時程衍生一直盯著馬嚴，人滿目驚疑，眉頭皺的快能夾死一隻蒼蠅。

“在一駕車輛後備箱搜出來的，目測不低於五十斤。”

程衍生望過去，其他警員正將搜出的DP運上警車，旁邊牽著的警犬還在蠢蠢欲動。

如果是他們的，應該事故發生第一時間就找人運走而不是報警。

如果不是他們的，先偷置，再撞車引警方過來，講不通。

沒理由用那麼大批貨，拉區區一個場落水。

程衍生拆了一包放在鼻間，常見的貨色，三大社團都有涉及。

將手中的粉包丟回箱子，鈴聲響起，程衍生接通放在耳邊。

“淺水灣發現大型槍擊案，現場有DP粉末，懷疑和你那發現的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