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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情似水漸疏離

和鳴殿外,得知蕭楚曦還未用午膳的岑思卿,雙手纏著繃帶,端著一碗熱湯,獨自悄聲走了進去。

剛走入殿內,便聽見一側的房間裡隱約傳來了蕭楚曦和巧兒的說話聲。

“小姐,下次您別這樣了。”巧兒的聲音中仍然帶著一絲憂心:“晏王殿下也急壞了。”隨後,便是一陣安靜。

岑思卿以為二人已經說完了話,便向著寢殿一側走去。可剛走了幾步,卻又聽到了蕭楚曦的聲音。

“我不過也只是出去了半日。”蕭楚曦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和:“他有什麼可著急的?”

“小姐,殿下聽說雲嵐閣倒了,擔心小姐你去了那裡,所以特別著急。”巧兒連忙替岑思卿解釋道。

而岑思卿端著手中的湯,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原地。

此時,房內的蕭楚曦回想起了自己在雲嵐閣的一片廢墟中看到岑思卿的模樣。岑思卿的雙手沾著鮮血,與自己四目相對時,蕭楚曦在岑思卿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複雜又熟悉的情緒。

那種情緒,蕭楚曦曾經在施炁的眼中看到過,也在六皇子的眼裡見到過,今日,她終於在岑思卿的眼眸中也窺到了。

便是那一剎那的察覺,令蕭楚曦對岑思卿的看法,有了微妙的改變。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嘴硬地反駁巧兒道:“他不過是因為我是蕭家人,才會對我如此上心罷了。若我只是尋常官家女子,今日他必然不會如此擔憂了。”

聽到蕭楚曦的話,岑思卿神情沉鬱,心頭湧上來的是一陣深深的失落。

儘管,蕭楚曦心中明瞭,自己今日見到的岑思卿,與從前在皇宮和望月樓中見到的岑思卿已經不是同一人了。但她還是不想承認,或者說,更多的是不願意相信岑思卿對自己動了真感情。

“小姐!”巧兒有幾分著急地為岑思卿抱屈道:“殿下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他是真的擔心您才會如此的。我相信,即便小姐只是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子,殿下對您的態度,也不會有任何差別的。”

“那也是因為我好。”蕭楚曦不想再繼續聊下去,於是故意帶著玩笑的語氣,對巧兒打趣地說道:“從前,逸禮哥哥待我也好,這就說明,我值得別人對我好啊。”

聞言,巧兒有些不滿地賭氣道:“小姐,我們殿下與六殿下可不一樣。晏王殿下是您的夫君,自然待您要更好些的。”

蕭楚曦聽到巧兒這麼說,忽然一時語塞。她這才想起,自己從未將岑思卿視作過自己的夫君。

蕭楚曦這才意識到,自己要刻意維持的這段關係,但在旁人的眼中是如此的自然。於是,她喃喃自語道:“確實,他與六殿下,不一樣。”

然而,岑思卿默默地站在原地,聽到了蕭楚曦的這句話,深深地體會到了一種莫名的苦澀。他內心早有準備,但當真相擺在眼前時,仍然難以承受。

岑思卿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那碗湯,轉身又默默走了出去。

素荷還守在門外,見岑思卿走出來時手中依然端著那碗湯,神情憂愁。素荷還未來得及詢問,岑思卿便將手中的湯碗遞還給了她,默然離開了。

素荷望著岑思卿孤寂而疲憊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

古塞國皇宮,矗立於險峻的山峰之巔,與深邃的凌淵河相對。

一座巍峨的巨石宮殿傲立山巔,如巨獸佇立,威嚴而霸氣。青銅大門高聳入雲,鑄成的國徽閃爍著歲月的痕跡,見證了古塞國的興衰榮辱。

一道巨大的青銅大門橫亙在入口,上面鐫刻著古塞國的虎頭國徽,承載著古塞國幾代君王的榮耀和傳奇,彰顯著古塞國君王的威嚴。花崗岩砌成的皇城外牆,堅韌而可靠,可以抵禦一切外地侵入。暮色籠罩下,古塞國的皇城內古樹參天,散發出原始而堅毅的氣息。

此時,古塞國的君王索爾坦正獨自在寢殿內喝著悶酒。大殿內的牆壁上掛滿了古老的獸皮和戰旗,瀰漫著濃郁的荒野氣息,燭火映照下,與虎皮地毯和狼頭裝飾相得益彰,都展現出一種粗獷而豪放的氛圍,亦像是生人勿近的一種警示。

象牙和梨花木打造的主位之上,索爾坦手持金盃美酒,卻似乎沒有半點品嚐的興致。他的眉宇間帶著濃重的憂愁,深邃的雙眸中閃爍著一絲不滿和憤怒。

一陣冷風吹過,令燭火搖曳,投下深深的陰影,索爾坦的神情也變得越發陰鬱。

一想到古爾佳琴與五皇子岑逸安的這場婚事,索爾坦便覺得不痛快。原本,索爾坦想利用與嶽國的聯姻,不僅平息兩國戰事,也想在地理和人情上牽制嶽國。但如今,這門婚事不僅令他的堂弟涅木朗命殞他國,還令他的女兒嫁給了一個毫無希望成為嶽國君王的無能之輩。索爾坦自是不甘心,他哼了一聲,用力一握酒杯,酒液濺灑出來,灑落在虎皮地毯之上。

既然嶽國如此,索爾坦覺得自己也無需再將自己的野心隱瞞。一絲冷笑掠過他的嘴角,映照出他內心深處的覬覦和貪婪。

於是,索爾坦隨即喊來了殿外的守衛。

“去,將軍師即刻請來。”

***

自從索爾坦得知五皇子身有殘疾,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好像接受了一切,但心中的憤怒和不滿卻難以掩飾。因此,五皇子在古塞國的皇宮中備受冷落和排擠。就連他的妻子古爾佳琴,對他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少有親近。

如此的生活,令五皇子不僅思念起曾經在嶽國的一切,也對岑思卿的恨意逐日遞增。他至今以為,自己如今這樣,全都是因為岑思卿出的和親之計。他無法忍受岑思卿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將他置於這種境地,心中憤怒難平。

但五皇子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其實都是二皇子才是始作俑者。

就在五皇子沉思之際,忽然,一名下人恭敬地將一封信送到了他的面前。

五皇子厭煩地瞥了一眼信封,眼前瞬間一亮。他原以為自從和親之後,自己便被嶽國所拋棄了,但沒想到卻還有人記掛著他。

五皇子接過那封信,輕輕地撕開封印,心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他悄悄地開啟信紙,目光在字跡間穿梭,一陣感激之情倏然湧上心頭。

五皇子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悅之色,眼中閃爍著一抹光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慮和不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和感動。或許,即便身處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他也並不孤獨,他還有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

五皇子心中對這位寄來信件的人滿懷感激,他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回應這份關懷。

***

彤雲高下影,鴳鳥往來聲。

芒種時節,夏日的氣息愈發濃郁。陽光灼熱而明媚,將大地曬得滾燙,熾熱的空氣中開始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花果香。

榮和宮內,已是一片綠樹成蔭。鶯啼燕語,伴隨著微風陣陣,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岑思卿從清秋閣回到榮和宮,正打算走向偏殿,卻忽然聽到蕭楚曦房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素荷立即上前告知岑思卿,是宴王妃的弟弟蕭博衍來了。

雖然,岑思卿有些故意疏遠了蕭楚曦,但聽到蕭博衍來了榮和宮,出於禮貌和之前與蕭博衍的一面之緣,還是決定去和鳴殿問候一聲。

岑思卿走入殿內,發現蕭楚曦與蕭博衍二人正在爭執。見到岑思卿進屋,二人瞬間又都安靜了下來。

岑思卿見蕭楚曦撇過頭,神色為難。而眼前的蕭博衍則立即行禮,然後對自己今日的冒然而來向岑思卿鄭重道歉。

“無妨。”岑思卿擠出一絲笑容,對蕭博衍說道:“今日博衍入宮,想必是有要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姐弟二人敘舊了。”

岑思卿的話音剛落,蕭博衍躬身相送,而蕭楚曦卻反而開口叫住了岑思卿。他們姐弟二人一送一留的態度,令岑思卿感到有些蹊蹺。於是,他直接問道:“我剛才在殿外便聽到你們二人在爭執,可是發生了何事?”

“沒事。”

這一回,蕭家姐弟倒是統一了口徑。但明顯,他們二人都在撒謊。

“回晏王殿下,前日晏王妃回府探親之時,誤帶了東西入宮。博衍今日來,便是為了取回此物的。”蕭博衍忽然主動對岑思卿解釋道。

“博衍。”蕭楚曦有些著急地起身,喊了一聲來制止蕭博衍。

岑思卿想起來,蕭楚曦幾日前曾回過一趟蕭府,但也只是待了半日,便回宮了。

“你拿了博衍的什麼東西回來?”岑思卿望向一側的蕭楚曦,問道。

“不是我的東西。”蕭博衍向岑思卿說著,眼神卻有一絲迴避。

“那是何物?”岑思卿問面前的姐弟二人。但蕭家姐弟卻再次默契的緘默不語。

岑思卿看蕭楚曦雙手背在身後,像是在藏了什麼東西。於是,他走向蕭楚曦,好言相勸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從蕭府拿了什麼東西回宮,但宮中忌諱多。你若是拿了什麼不該帶入宮的東西,今日,還是讓博衍帶回蕭府吧。”

蕭楚曦注視著岑思卿,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岑思卿知道,蕭楚曦是在心虛。

岑思卿伸手,然後語氣溫和地再次對蕭楚曦說道:“拿出來吧。”

蕭楚曦退了一步,避開了岑思卿的索要,依舊雙手背在身後,神情倔強之中又帶著些許委屈。岑思卿見狀,只好將手收了回來。

“長姐!”

一向沉穩的蕭博衍也有些擔憂地對蕭楚曦喊了一聲,希望蕭楚曦可以交出東西。但蕭楚曦仍然無動於衷,只想默默守護著她手中之物。

岑思卿瞭解蕭楚曦的脾氣,只要她認定的事情,幾乎難以將其說服。然而,岑思卿也擔心,蕭楚曦帶入宮的東西觸犯到宮規,他不能讓當年母親身上發生的一切,再在蕭楚曦的身上重演一遍。

想到這裡,岑思卿忍不住上前,想要搶奪蕭楚曦的手上之物。

蕭楚曦沒想到岑思卿會做出如此舉動,不禁嚇了一跳。而一旁的蕭博衍見狀,立即上前,小心拉住了岑思卿的胳膊,並說道:“晏王殿下,還是讓我來勸說晏王妃吧。”

從蕭博衍的言行中,岑思卿能明顯感覺到,蕭家姐弟二人有事瞞著他。這令岑思卿內心不爽。他先客氣地請蕭博衍放開了手,又表情嚴肅地看向了蕭楚曦,彷彿是在做最後警告一般地說道:

“把你藏在身後的東西,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