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裡奈閉了閉眼睛，表情似有猶豫，似有糾結，半晌，她睜開眼睛，目光變得複雜。
“盛小姐，”她緩緩開口，“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以晝的四弟，林遣之。你追求林遣之的事蹟，在美國的華人圈中已廣為流傳，我相信以晝遲早會知曉此事。”
顏行霜黑眸眯起，道：“境小姐又怎知我現在喜歡的人不是江二少呢？”
境裡奈深吸一口氣：“盛小姐，你一定覺得以晝他對你很特別吧？”
境裡奈語氣裡帶著幾分微妙的嘲諷，但臉上卻並無半分鄙夷之色。
顏行霜目光打量，心裡突然有些發虛。
沒錯，她確實覺得江以晝對她有些特別。
她瞭解江以晝的性格，從高中開始他就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又凌冽清澈的少年感，長大後就更加冷峻疏離了。
不然京城的千金小姐們也不會把他歸為“京城三大高嶺之花”了。
江以晝對所有女人都保持著一種疏離而禮貌的態度，從未對誰有過特別的關照。
顏行霜的身體微微一僵，開始仔細回想和江以晝的每一次交集。
她回國之後，兩人的淵源始於那場烏龍，江以晝誤以為是她給他下了藥，把她送進了警局。
後來證明是個誤會，她……
顏行霜突然頓住。
是江以晝主動提出補償，允諾她可以向他提出一個要求。
顏行霜不禁感到困惑。
那次誤會，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場小插曲，外界雖然有些流言蜚語，但並無大礙。
江以晝完全可以輕描淡寫地處理此事，但他卻選擇了主動承擔責任。
思緒翻湧，顏行霜定了定神，道：“華國有句古話叫‘明人不說暗話’，境小姐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境裡奈嘆了口氣，直視顏行霜的眼睛，出聲道：“因為顏行霜。”
顏行霜美眸一挑，問道：“這和我表姐有什麼關係？”
境裡奈垂眸，輕輕咬了下嘴唇，再抬眼時，眼眶已經微微有些溼潤。
顏行霜怔住了。
她這是在演哪出？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戳到盛小姐的痛處，但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境裡奈平靜地說：“無論對林遣之還是江以晝來說，盛小姐恐怕都只是顏行霜的影子罷了。”
無錯書吧顏行霜心裡咯噔一下，“境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境裡奈道：“盛小姐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懂我的意思？”
顏行霜：“抱歉，我確實不懂。”
“江以晝，他愛的，是你的表姐顏行霜。盛小姐，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難以接受，但很遺憾，對以晝而言，你依然只是一個替代品。”境裡奈說道。
她目光極其坦然，讓人完全看不出半點說謊的痕跡。
顏行霜身體一顫，彷彿被針尖刺中。
背部的傷口也似乎在這一刻被喚醒，變得又癢又痛，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境裡奈，有種朗朗晴空被雷劈的錯愕。
曾經，她也無數次幻想過江以晝愛上她的場景……
可她從來沒想過，江以晝，真的愛她？！
這怎麼可能呢？
愣神片刻，顏行霜試圖反駁，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無力的笑：“境小姐，你是在開玩笑嗎？這種玩笑，並不好笑。”
境裡奈輕輕搖頭，憐憫地看著顏行霜：“我沒必要拿一個死人跟你開玩笑，況且，她還是我的好朋友。”
這一刻，顏行霜想說，騙人，一定是騙人，顏行霜才不是你的好朋友，江以晝，江以晝也不會……愛她。
顏行霜道：“境小姐，江二少分明連我表姐這個人都記不清了，你說他愛她？可我怎麼聽說，他愛的人是……”
境裡奈打斷顏行霜，說：“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以晝他失憶了。”
顏行霜一瞬不瞬地凝著境裡奈，她心裡盤算了一會兒，出聲問：“你是說，江二少失憶了，忘記了我表姐是誰？”
境裡奈微微一笑，笑容泛著苦澀，“是，他得了一種罕見的失憶症……顏行霜死後，他用了六年時間記住她，也用了六年時間忘記她。”
顏行霜聽到這句話，猛地又是一愣。
沒有辦法再去仔細思考境裡奈說的話是真是假，她本能地想要否認，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說著，彷彿是為了讓自已更信服，她補充道：“境小姐，你不喜歡江二少，也不需要把他的愛推到別人頭上吧？有人跟我說過，他有一個一直喜歡但又求而不得的人，那個人，是你！”
境裡奈低著頭，回憶著自已這十幾年來的單戀，輕輕笑了笑，顫抖著聲音道：“他有一個一直喜歡但又求而不得的人？是啊……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顏行霜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堅決地反駁道：“境小姐，儘管我和表姐的接觸不多，但據我所知，她高中時就一直向江二少示愛，然而江二少從未給予回應。如果你所言非虛，江二少真心愛著我表姐，那為何他們從未走到一起？”
境裡奈抬頭，看著顏行霜的眼睛。
兩人的對話一直都是英文交流的，境裡奈突然改用中文道：“這你就要問你的‘好哥哥’了。”
好哥哥？
顏行霜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好哥哥？
境裡奈道：“江顧亦喜歡顏行霜。”
顏行霜啞然失笑，“你瘋了？他們是表兄妹！”
境裡奈微微一笑，彷彿早已預料到顏行霜的反應，她繼續道：“江顧亦難道沒有告訴你，他不是你的親表哥？”
顏行霜下意識地回答：“沒有。他怎麼可能不是我的親表哥？”
境裡奈道：“他是江東閣的繼子，他的親媽佘晚音在嫁給江東閣時已經懷有身孕。佘晚音生下江顧亦後就車禍去世了，江東閣就把他當親生兒子來養。可事實是，他，壓根就不是江東閣親生的。”
一瞬間，顏行霜彷彿又遭到了晴天霹靂。
境裡奈繼續道：“你不知道吧？其實以前，江顧亦和以晝是很好的兄弟……就因為江顧亦喜歡顏行霜，而顏行霜喜歡以晝，以晝為了江顧亦，沒有接受顏行霜的告白。同時，這件事也導致了以晝和江顧亦之間的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