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裡奈話裡的資訊量之大讓顏行霜難以承受。
眼前一黑，她堪堪扶住床頭，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境裡奈還是那句話：“盛小姐，我只想讓你離以晝遠一點。”
顏行霜的大腦一片混亂，她沉默了很久。
境裡奈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可能覺得以晝現在對你還不錯，甚至還可能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取代顏行霜的位置，就像你取代了顏行霜在林遣之心裡的位置一樣。”
境裡奈拉了一把椅子緩緩坐下，直視她道：“我曾經也幻想過可以取代行霜。可我努力了十年，始終都沒有得到過他的心。你說別人都在傳，以晝喜歡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顏行霜喉嚨一緊，像是被境裡奈用手緊緊扼住，一時間發不出任何聲音。
境裡奈自顧道：“你能想象嗎？哪怕他忘了顏行霜是誰，卻都始終無法忘記自已深愛過一個女人。他一直在找醫生，不停地嘗試治療，就是為了找回他的記憶。是他媽媽在他失憶之後拜託我，讓我假裝是他曾經深愛的那個人。”
顏行霜慢半拍地問：“他相信了？”
境裡奈微微一笑，笑裡帶著眼淚，“顏行霜出國後，以晝他一直偷偷地飛到英國去看她。”
她回憶了一下，道：“一個月至少飛兩回吧，他每次來，我都找各種藉口去看他。”
顏行霜腦子裡飛快劃過一些回憶。
無錯書吧境裡奈手托起下巴，微笑道：“有幾次，行霜跟我們聚會，以晝就藉著來看我的名義，在角落裡默默觀察她……哈，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看在眼裡。”
顏行霜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江以晝在用他的方式默默愛著她。
眼眶泛紅，她聲音微微顫抖，自嘲道：“顏行霜有什麼好的，能讓他這麼愛她？”
境裡奈哈哈大笑起來，“盛小姐，相信我，我們都不可能贏得過一個死人。”
顏行霜看向她道：“境小姐真的和我表姐是好朋友嗎？”
境裡奈定定地看著顏行霜，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給出一個她自已也不相信的答案：“是。”
顏行霜無奈地笑了笑，“可我在境小姐的眼中看到了恨。”
境裡奈道：“如果你也像我愛以晝一樣愛著他，那你也會恨顏行霜的。”
顏行霜看著她沒說話。
境裡奈深吸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道：“哈，顏行霜把江以晝逼瘋了。顏家爆出叛國醜聞之後，以晝在第一時間，私底下動用了江氏集團在傳媒行業的勢力幫助顏家洗白。”
聽到這個訊息，顏行霜倒吸一口涼氣，哪怕是她，也忍不住想要問江以晝，他是瘋了嗎？
境裡奈雙手緊握成拳，“他以為這樣可以挽回些什麼，但他錯了。他的行為激怒了江家，他也因為這件事被他爸打得幾乎丟了半條命，在醫院裡躺了很久才恢復過來。”
境裡奈停頓了一下，然後再次開口：“在他養傷期間，他知道了顏行霜火災身亡的訊息，第一時間衝到江城，只為了給顏行霜收屍。回到京城以後，他又在醫院裡躺了很久，身體也留下了難以痊癒的創傷。”
境裡奈說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胸腔隨著笑劇烈起伏，“哦，對了，我剛剛告訴你江顧亦不是你的親表哥，那麼，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還有一個親堂妹。”
顏行霜瞪大了眼睛，她只有一個堂妹，那就是她小叔叔顏臨修的女兒，顏芷薇。
境裡奈緩緩道出一個秘密：“江徐歸，就是你小叔叔的女兒，是以晝在江城撿到她，求江家收養她的。”
顏行霜的心如同被利刃刺穿，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從未想過江以晝會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但此刻，她又不得不慶幸，顏家除了她，還有其他人生還。
境裡奈站起身，忽然對著顏行霜鞠了一躬，“盛小姐，你現在知道以晝有多愛顏行霜了嗎？以晝他不像林遣之，表面上說著愛顏行霜，可事實上沒有為顏行霜做過任何事；以晝對她的愛，深入骨髓，刻骨銘心，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取代的。”
“境小姐，我……”顏行霜試圖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境裡奈抬手擦了擦眼淚，“他好不容易才從過去的痛苦中走出來，所有人都希望他能重新開始。但你和行霜實在太像了，我擔心你的出現會讓他再次想起顏行霜，更怕他再次陷入那段長達六年的痛苦深淵。”
顏行霜無力地躺下，閉上眼睛，手指無意識地在床單上摩挲。
背上的疼痛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但她已無暇顧及。
“盛小姐，以晝好不容易才忘記了顏行霜，你能不能……不要再讓他想起那段痛苦的記憶了？”說到最後，境裡奈的聲音幾近哽咽，“請你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已。”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顏行霜抬頭，看著境裡奈道：“好，我不會再讓他痛苦。”
境裡奈眼底飛快掠過一抹什麼，道：“那就謝謝你了。”
——
走出醫院的大門，境裡奈和江以晝道別。
她臉色一寸寸冷了下來，直至陰沉如墨。
緊抿著嘴唇，境裡奈手指在螢幕上飛快滑動，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她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將事情的原委如實告訴了她。請你履行承諾，立刻釋放我弟弟。”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冷漠又輕蔑，“急什麼？我保證你弟弟在我這裡安然無恙，你就放心好了。”
境裡奈冷聲道：“行。我希望你能遵守我們的約定。一旦事情塵埃落定，我要她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男人輕笑一聲，聲音透露出幾分嘲諷：“華國有句古話，叫‘最毒婦人心’，看來用在境小姐身上真是恰如其分。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麼忍心讓江二少失去心愛的人兩次的？”
境裡奈語氣森然：“下次，我要他親眼看到她死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