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
陸芊妤將一個大垃圾桶的蓋子蓋緊，然後打倒，踩著倒下的垃圾桶，翻上另一個高一點的垃圾桶，接著小心翼翼地扶牆前進。
牆壁上長滿了青苔，溼漉漉、滑溜溜的，空間狹小逼仄，陸芊妤側身，整個身子幾乎貼在牆上。
幸好，陸芊妤體型不大，不然，估摸著會被兩面牆卡住。
歷經幾番腳底打滑後，陸芊妤成功地穿了過來，從最後一個大垃圾桶上一躍而下，陸芊妤腳底一震，差點扭到腳。
果不其然，馬路對面就是森馬服裝店。
呼，不愧是高德，就沒有什麼近道是高德地圖找不到的。
陸芊妤無視路人異樣的眼光，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乾淨衣服上沾的灰塵和汙漬，又蹲下細心地擦了擦鞋底。
陸芊妤點開手機相機，確定自己的儀容儀表是乾淨整潔的，就信心滿滿地走到馬路對面，推開森馬服裝店的門。
早晨，商場的店鋪一般九點開始營業，八點就開門準備了，現在店裡的人都是導購。
陸芊妤湊到一個正在蹲著擦鏡子的導購身邊，彎腰問道，“你好，打擾一下，請問你們的店長在嗎？”
那導購看都不看陸芊妤一眼，衝著店裡大喊，“黃姐，有人找！”
“誒，來了來了！”雜物間裡走出一個高挑的女性，長臉，劉海，身穿長款羽絨服，微微敞開，修長筆直的雙腿依稀可見，利落的齊肩短髮襯托出凌人的氣質。
看著導購口中的黃姐朝自己走來，陸芊妤突然有些緊張。
“歡迎光臨，怎麼來這麼早，現在還沒開始營業噢。”黃姐把陸芊妤當成了來買衣服的顧客，對著陸芊妤和顏悅色的。
“啊，不是不是，我想問問，你們這裡要寒假工嗎？”
黃姐面色有些僵硬，還沒等黃姐說話，那個導購就嚷嚷著，“一看就是來找寒假工的，這都是第幾個了？還是學生吧，放假好好待在家裡不好嗎？”
黃姐沒搭理導購，只是詢問著陸芊妤，“你多少歲了？以前賣過衣服嗎？”
“我十六歲，以前賣過衣服的。”
陸芊妤撒謊了，她知道，如果說自己沒賣衣服的經驗，人家肯定是不要的。
“嗯，身份證帶了沒，大概能幹多久。”黃姐繼續問道。
“年前吧。”陸芊妤有些不確定。
“薪水我們這裡農曆臘月二十號之前是一個小時十三塊錢，臘月二十一號到臘月二十九號，是一個小時十五塊錢，能接受嗎？”
“能！”
陸芊妤連忙點頭，生怕店長反悔。
“行，待會就要上班了，你今天暫時試著上一天班吧，適應一下，不過我先說好了，今天試用期薪水一個小時八塊，而且你賣出去的衣服是沒有任何提成的，你看？”
陸芊妤：“？”
八塊？打發叫花子呢？
“一般來說，試用期是沒有薪水的，我們體諒你是個學生。”
陸芊妤有點小糾結，但一想到之後一個小時十五塊錢，她勉為其難地應了句，“好……吧。”
“行，加一下微信。”黃姐直接點開自己的碼，讓陸芊妤掃。
二人加上好友後，陸芊妤才發現黃姐的頭像是“花開富貴”風景照。
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人喜歡用的，可這黃姐看起來才剛剛三十歲的樣子。
“嗯，好，加上了。你先去洗手間那邊打兩瓶水吧，水瓶在雜物間。”
黃姐收起手機，轉身就走到隔壁特步鞋店和那家老闆娘聊著天。
洗手間裡很多人，都是前來打水或洗拖把的員工，看見陸芊妤拎著兩個水瓶，臉色有些不好。
“新來的學生兼職？真煩，本來水就不夠了。”前面的茶百道店員嘀咕著，語氣陰陽怪氣。
陸芊妤也不慣著她，同樣都是給資本主義打工的，憑什麼她莫名其妙被陰陽。
“你沒事吧？我又沒排在你前面，打水也是你先打，我又沒佔你的水，再說了，這飲水機又不是你家的，是公共物品，沒文化、沒腦子、沒眼睛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茶百道店員面如菜色，譏諷道，“還讀書呢，你讀的什麼名堂，學校就是教你怎麼罵人的嗎？你有文化，你讀個破書能賺幾個臭錢。”
“呀！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嘍。”
陸芊妤一句話說得百轉千回，氣得茶百道店員七竅生煙。
“啊！”茶百道店員一怒之下，直接抄起手裡的水壺朝陸芊妤砸去。
陸芊妤眼疾手快，一個飛踢，水壺又被踢回去了，重重砸在茶百道店員的身上。
幸好，茶百道店員還沒有來得及接熱水，不然後果不敢想象。
哐啷！
水壺落在地上，發出沉悶駭人的響聲。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旁邊的一群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茶百道店員捂著胸口靠牆哭泣，眾人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她們一開始都以為只是簡單的拌嘴而已。
“哎呀，多大點事啊，別哭了，一個小屁孩而已，你和她計較什麼。”
同事寬慰著茶百道店員，同時撿起水壺，放在一旁水池的水龍頭正下方，用清水沖洗了一下，繼續接著熱水。
陸芊妤控制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哈，社會果然社會，連綠茶都和學校裡的與眾不同，與眾不同地蠢。”
陸芊妤突然想起施詩，那種才叫高階綠茶，眼前這個頂多是個青銅。
“你也見好就收吧！可別說話了。”旁邊一個年長些的阿姨捅了捅陸芊妤的手臂，“水瓶給我，我來打，你先回去。”
陸芊妤認出這個阿姨是森馬服裝店裡的一個導購，也就放心地把水瓶遞給了她，“謝謝阿姨，麻煩了。”
“行了行了，回去吧，剛來就惹事，伶牙俐齒的。”
陸芊妤不敢吱聲，默默地走了，飛速逃離現場。
那個茶百道員工見狀也不哭了，氣勢洶洶的，作勢追上去，卻被同事一把拉住。
同事提醒她，“別鬧了，鬧到最後誰都不好看，那小孩只是一個來體驗生活的學生，你可是靠這份工作吃飯的，別衝動。”
“死小孩！”茶百道店員還是氣不過，對著陸芊妤的背影狠狠咒罵一聲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