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芊妤感覺自己身處一片混沌之中，她睜開眼，周圍是一片黑暗。

她嘗試動了下身體，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束縛在這方寸之地。

窒息感撲面而來，偶爾有細小的微粒從面上滑過，但好像不是沙子。

陸芊妤記得自己不慎掉入海中，現在是什麼情況，是被人救了嗎？還是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再說，又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她也不至於下地獄吧。

“施詩？”

陸芊妤抱著一絲希望呼喚著施詩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陸芊妤克服心中滋生的恐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一顆顆微粒的觸感那麼真實，肯定不是自己的夢境。

手腳都被無形地束縛著，像是空氣牆壓迫著整個身體，陸芊妤無法探查自己周邊的環境。

深夜，陸母抱著陸芊妤的骨灰盒再次哭暈過去。

陸父長長地嘆了口氣，從陸母懷中小心翼翼地抽出骨灰盒放在床頭櫃上，接著輕輕地將陸母安置在床上，蓋好被子便點了支菸走到院子裡。

更深露重，繚繞的煙霧縈繞著數不清的愁緒。

他，失去了女兒。

他突然想起女兒小時候喊他“爸爸”，吵著要抱抱舉高高的樣子，像個小糰子。

那時候，一切都很好，不像現在。

這個家，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他不知道，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

“吱吖”一聲，陸母的房門被推開，陸父沉浸在悲傷中，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更沒有看見在空無一人的情況下，骨灰盒被詭異地開啟了。

陸芊妤感覺身上突然一輕，她動了動手指，驚喜地發現束縛被解除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在月光的映襯下，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呈白色類似透明的一種狀態。

不僅如此，她的身體還縮小了十幾倍，體外散發著乳白色的光圈，像一團盒子裡的光球。

不對，盒子？

陸芊妤看了看腳底踩著的微粒，陷入了沉思。

盒子裡的微粒，半透明狀態的身軀，還有……正在睡覺的母親頭上冒出的大片白頭髮，陸芊妤心中有了猜測，自己可能已經死了，所以，那些微粒是自己的骨灰？

這麼想著，陸芊妤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芊妤，芊妤，為什麼要自殺啊，芊妤，怎麼可以頭孢和酒一起吃呢，怎麼可以跳海呢……怎麼可以丟下媽媽……”

陸母夢囈，眼角溢位眼淚，沾溼了枕頭。

陸芊妤背脊發涼，什麼頭孢，什麼跳海自殺，她被浪捲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你猜到了”，一個機械的說話聲在耳邊響起，“你比我預想的還要聰明冷靜。”

“你是誰？”

陸芊妤在房間裡沒看到除了母親之外的任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再給你一次生命，信不信由你，你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自殺，家人因自己的死亡而痛苦萬分，沒有走向自己所期待的未來，陸芊妤毫不猶豫地選擇再活一次，這次，她只想為自己而活。

但天底下沒有免費的餡餅，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必然會失去什麼，這叫守恆。

陸芊妤問那個裝神弄鬼的傢伙，“條件是什麼？或者說，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條件以後再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們是利益共生的關係。”

月色中隱約顯現出一個人形，披著黑色夜行衣，看不清臉，嘴裡嘀嘀咕咕的，像是一串咒語。

陸芊妤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在閉上眼睛之前，她聽見那個人說，“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讓我失望。”

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隨風落在陸芊妤的臉頰上。

陸芊妤猛然驚醒，她正坐在一個陌生的教室裡，最後一排角落靠窗的位置。

窗戶是開著的，窗外白茫茫一片，大雪紛飛，雪花雀躍地一個接一個飛進教室，有些已經融化，在桌面上化作一小灘水。

冬天了？

“陸芊妤，你愣著幹嘛？關窗戶啊。”

前桌的男生站起身來拉上窗戶，雪花被隔絕在外面，撞在窗玻璃上。

陸芊妤戳戳男生的背，“今天幾月幾號？”

“12月27號，”男生轉過頭來，那是陸芊妤從沒見過的陌生的臉。

“2149年？”

“陸芊妤，你傻了嗎？現在2150年都快過完了。”

男生疑惑地看著陸芊妤，“你今天怎麼突然說話了？”

“啊？”

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啊，沒事，就是自從你進青浦高中那一天起，三個多月了，你就一直坐在角落不說話，老師也從不找你問問題，還格外照顧你，我還以為你天生不會說話。”

男生突然想起來什麼，又補充一句，“倒是我們班的施詩經常來後排找你，但你從沒搭理過她。”

“施詩？”陸芊妤抬了下眉頭，順著男生的視線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只不過她剪了短髮，正和周圍的人談笑風生。

陸芊妤收回目光，為什麼她沒有這一年的記憶，她得回家看看。

數學課代表在講臺上喊道，“收數學作業了！”

陸芊妤頓時感到一陣頭疼，作業？什麼作業……她完全沒有印象啊，要不，她還是死了算了。

她突然想到什麼，輕輕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肩膀，“老師有沒有說我可以不用交作業？”

誰知道男生幽怨地看著她，“你是在炫耀嗎？”

“我真不需要交？”陸芊妤兩眼放光。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也不知道為啥老師從不管你交沒交作業，但凡我沒交，就會被訓的狗血淋頭，切，一點也不公平。”

男生鬱悶地將練習冊放在課桌左上角等著人來收。

“我看看作業是什麼。”

男生頭也懶得回，就把練習冊扔到身後，示意陸芊妤自己看。

陸芊妤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名字——江望。

陸芊妤看作業是假，想知道前桌男生的名字才是真，畢竟開學都三個多月了，還不知道前桌的名字，總不能直接問他叫什麼，那簡直太尷尬了。

陸芊妤簡單看了看練習冊，發現題目還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落下的課程補回來就好了，看完就替江望將練習冊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