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稚嫩的小手牽過她,將她帶到成囂面前。
三個人玩沙子玩得不亦樂乎,兩個人負責挖地道,蜿蜒曲折,小男孩負責把掏出來的沙土搬運到一邊。三個人玩得太開心,引來原先那一堆拒絕過他的小孩們走上前問他,“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江亦和成囂抬頭對視,無言,看向小男孩,這孩子心思單純而善良,他並不計較之前被他們排擠,反而笑著說,“好,我們一起玩吧!”
五六個孩子的加入讓沙礫堆變得擁擠起來,看著小男孩融入了,他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成囂江亦兩人在他們不知不覺中退出了這場遊戲……
他的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此刻夜幕降臨,兩人無言走在冷風中,她忽然鼻子一癢,用力的打了個噴嚏。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只覺得背上一沉,什麼東西覆蓋著了她。定睛一看,是成囂的衛衣外套。
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異常的大,她偏頭看他,他高挺的鼻樑在路燈的照射下投出一片陰影。
他眼神依舊是空洞的,像一團化解不開的黑色霧氣。
她想起方才還在陪那孩子玩耍的時候,他趁著成囂沒注意偷偷告訴她:“是哥哥叫我來邀請你的哦……”
明明心思細膩而柔軟,外表卻這樣冷漠……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兩人行至路口告別,他看著她上了公交車,等上了車她才想起自己還穿著他的外套,扭頭正欲將之脫下還給他,卻不想司機此刻已經啟動了車輪……
成囂站在車窗外,看著他形單影隻的身影逐漸後退,江亦也沒了辦法。
只好明天上課的時候還給他了……
她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空無一人。
母親之前的工作不太順利,四十多歲的人做事效率怎麼也比不上年輕人,原先那家倉庫辭退了她。她倒也無所謂,乾脆又幹起了老本行,每天打打麻將磨一磨日子。
她極累,回到家只想倒頭就睡,可想起今天玩了一下午的沙子,她還是硬撐著去浴室隨意沖洗一下身體後才重新摔進床裡。
自從決定要參加數學競賽,連日來,她沒有一個好覺,她為了競賽的事情整日焦慮,頭髮大把大把地掉。以往她參加級別最高的都是省內比賽,這是她第一次備戰全國性比賽,她性格好強,焦慮在所難免。
今天或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她原本睡得很好,卻不想夜裡母親回來扭動門把手的聲音會將她吵醒。
她乾脆起身去客廳接水喝,見母親扔下手提包正換鞋。
“媽。”她喚了她一聲。
“嗯。”她沒抬頭應了一聲。轉而進了洗手間洗漱,她卻覺得有些隱隱不對,空氣裡有香水的味道,十分濃烈。
等她洗漱完畢再出來時,江亦還沒回到房間。
“還不睡?”
“馬上。”江亦問:“你今天去幹嘛了?”
“打麻將,還能幹嘛。”江母打了個哈欠,不知為什麼江亦卻覺得她哪裡不太對勁,也說不上個所以然。
“那我先睡了,你別熬夜看書了。”
還不等江亦回答,她已經關上了房門……
高揚雖然如此喜歡江亦,以往從未在夢裡夢見過她。
深夜臺燈昏黃的燈光招來蚊蟲撲閃,晃得他從夢裡清醒。
他睡得太沉以至於手臂和臉都被紙張試卷貼緊,扯下來一陣的痛。
他怔怔的,抬手看了看時間。
凌晨四點三十七。
桌上他擺放在面前的小相簿裡,是他與江亦生日那天和她的合照。
他匆忙洗了個澡騎著機車趕去她家樓下,看見那個熟悉的視窗亮著燈,他由此心安。
他給她發訊息。
“我夢見你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她並沒有回覆,看來此刻還在熟睡。
他直至在樓下小花壇上坐到早上六點半,想起她說過愛吃的紅糖餈粑。轉而去了附近菜場,看見那家賣紅糖餈粑的大爺正擺攤,他買了整整十個,將它掛在門把手上離去。
七點半他收到了她的回覆:“謝謝。”
他因這兩個淡漠的字眼感到不安,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到了最後竟變成眼淚從他眼眶裡流出,他很少哭,很少很少。
他仍舊不敢去見她,覺得自己卑劣得可惡。
他多想…多想多想,一切都可以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