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醫院不遠處的一處燒烤攤坐滿了人。

六個一米八幾的男醫生扎堆坐著，引得周圍食客紛紛側目。

祁徵夾著一塊羊肉翻面，抬眼問隊友：「元旦排班表出來了嗎？有誰放假？」

身為醫生，這種普天同慶的假期一般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急診那群變態幾乎全員在崗。」

「可以可以，我們去吃大戶。」

蘇韻一邊刷烤料一邊扶額：「我元旦要去隔壁市參加醫學研討會，已經跟科裡請過假了。」

秦毅轉動著烤串，有些遺憾地說道：「我也有，是市裡的馬拉松。那天要值班，只能讓名額給別人了。」

祁徵笑道：「那這次聚餐就吃大戶，吃完飯讓蘇韻買單，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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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頓時對著蘇韻起鬨。

她推了把祁徵：「說什麼呢？我工資都沒你高。」

祁徵笑著嘆了口氣，沒有反駁，而是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楊儷。

「你呢？有安排了嗎？回科裡住？」

楊儷搖頭，小聲說道：「元旦三天我都要去產房陪產，這次我媽過來陪我住了。」

下個月開始，她要去產科陪產，再加上她的性格本來就單純善良，

隊員們都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聽說她家裡人要過來，大家都為她高興。

祁徵又問了一遍：「所以這次聚餐誰買單？」

「我！」

「我終於不用值班了，之前總替他們值班，這次他們總不好意思不換回來吧！」

眾人齊齊抽了抽嘴角。

四個吃貨吃完夜宵，仍意猶未盡，但飯店都要打烊了，只好散夥。

好在四人住得都不是很遠，由蘇韻開車送他們回去。

先把楊儷送回了紅星小區，然後順路祁徵也回消防中隊，秦毅當然也是往這個方向走。

將秦毅送回消防中隊後，祁徵果斷地把車門鎖上了。

「我才不要和那個姓秦的擠一個鋪呢，老蘇，勞駕您把車開到中隊門口吧。」祁徵一臉嫌棄地說。

蘇韻忍不住嘆氣，這二十幾年的革命友誼，終究是敗給了一個情字。

如果祁徵還不死心，她又得花費幾年的時間生一個娃，來延續他的「愛的供養」。

好在祁徵還算拎得清，只嘆了幾聲，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把車子開到了中隊門口，並沒有熄火，而是隨便找了一個車位停下了。

「別看了，熄火吧。」祁徵挑了一下眉說。

她直接拽下了車鑰匙，熄火，伸手去開門，但車門卻被祁徵開啟了。

他眯著眼睛，伸手推了推她，著急地說：「哎呀呀，我還沒看夠呢，你著什麼急呢！不開門！」

她快速地看了一眼窗外。

中隊門口，每個人都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盯著他們倆。

「起開！」

說著話，她伸手搡開了祁徵，現在，她的行為可能和他一樣瘋癲了。

「下車。」

說著話，她拎著包就往車外走，頭也沒有回。

她必須快點兒，要不能老祁那張嘴，還指不定說出點兒啥話，或者做出點兒啥事呢！

正好趕上元旦假期，蘇韻、祁徵和霍思明三人一同前往綿城參加醫學研討會。

高鐵站內，一名青年男子舉著研討會的牌子候著。

見到他們，青年笑容可掬迎了上來。

「您就是蘇醫生吧，歡迎歡迎，研討會上午開始，我們先去酒店休息一會兒。」

青年說完，又對蘇韻身旁的祁徵、霍思明道：「這兩位是？」

蘇韻介紹：「這兩位是我的同事兼好友，這次一同來參加研討會。」

「好的好的，三位請，車在停車場。」

青年彎腰伸手做出請的手勢，他們隨他來到停車場。

青年開啟一輛寶馬五系的後座車門，笑著說：

「研討會舉辦地點在文豪國際酒店，三位請上車，十分鐘就到。」

蘇韻跟青年走，祁徵擋住霍思明對他說：「你先上。」

霍思明笑了笑，彎下腰鑽進車裡。

祁徵對青年點頭微笑表示感謝，青年正看著手機嘴裡唸叨著什麼。

他側身從青年旁邊走過，餘光瞥見青年手機螢幕上四個醒目的大字——

「理想汽車」。

他眸光微閃，抬腳上車。

關上車門那一刻，他莫名地想到了一年前那次核酸排隊時的對話。

霍思明雙手插兜抱怨：「加油好麻煩，去哪找加油站，以後買個新能源車。」

他嗤笑：「就你？能適應快充？半小時等得起？別吹牛. b 了。」

霍思明一下就炸了：「靠！小瞧人！老子以後就買個新能源，而且絕不買你們家的！

「哼，我就要跟你反著來，你讓老子等半小時，老子偏要跟你十分鐘！你等著！」

他：「……」

車內微笑著的霍思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他也瞧見了他。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霍思明側過臉假寐，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

他將目光移向車窗外，琢磨著霍思明剛才的話——

「你讓老子等半小時，老子偏要跟你十分鐘……」

他立馬警惕起來。

這逼 怎麼 知 道 我 國 哈？

……

霍主任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是秘書除錯投影，準備開始正式的研討會。

「本次研討會主要關注『縱膈腫瘤切除術』，是祁氏集團發起的。」

「說到這裡，可能有專家會覺得這個領域並不屬於祁氏集團主營範疇。」

「不過，據小道訊息說，祁氏集團準備在不久的將來進軍醫藥行業，這次研討就是試探性的第一步。」

蘇韻一開始聽得認真，聽到這裡有點發愣。

祁徵……要進軍醫藥行業？

她轉頭看了主席臺一眼，然後撞上霍主任看過來的視線。

他衝她微笑了一下，然後說，「當然也不排除我們這位大老闆突發奇想，想為醫學領域貢獻一份力量。」

「畢竟，我們今天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某位大人物尋找到一個最佳治療方案。」

「下面，讓我們來看一下第一例病例。」

臺上，正在舉行醫學研討會，臺下黑壓壓的坐滿了國內最權威的醫生和專家，這場研討會的重點，是要討論一個病人極其棘手的大型縱膈腫瘤，而所有專家都認出了病灶大小和位置的棘手程度。

如果棘手係數是一顆星，普通醫生也能夠處理的很好的話。

這個病灶的棘手係數，簡直到了五顆星的程度。

就連見多識廣的專家們都忍不住蹙眉。

「這個病例，不知道是哪位醫生主刀？」

一位年輕醫生問。

「祁天臣。」霍思明回答後，又落後半拍地解釋道，「就是那位最近很火的影帝，蘇韻醫生的病人。」

其實不需要霍思明的解釋，臺上的專家也有認識祁天臣的，畢竟人長的帥是一方面，再者就是影帝的身份確實很能打了。

「蘇醫生，你怎麼看？」

霍思明看著蘇韻問。

縱膈瘤本身就很難處理。

用手術刀將隔膜上的瘤子完整切下，又不傷及周邊神經和大血管，需要極其精細的手術刀法。

如果用微創，手術視野看的並不真切，操作難度更加難上加難。

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最好的方法，是用傳統的開胸手術。

這種程度的，尤其用傳統的更為穩妥。

但，手術面對的是當紅影帝，極為難切，微創產生的痛苦可能並不如傳統手術，但是卻存在著極其高的風險。

蘇韻蹙眉。

結束了與主任的談話，祁徵在會場外安靜地給父親祁天臣打了通電話。

正好是晚飯時間，他希望儘量趕在他媽媽和其他兄弟姐妹知道這個病情之前，告訴父親，主任告訴他的一系列事情。

聽到他這樣直白的表述，哪怕是見過無數風浪的中年男人也會有一絲愣愣地不知所措。

祁天臣便是如此，沉寂過後，電話那邊傳來沙啞的聲音：「一共處於食管、胃部的三處病灶，已有兩處在開始擴散……」

「爸爸，這個病，很難治好，你不要再繼續工作了，會累的。」祁徵的聲音其實挺冷，哪怕對著是自已父親。

「你媽媽那邊……」祁天臣突然止住，「等我先想想怎麼跟她說吧，別告訴她。」

明明祁徵想說的，是：你也別再操心工作，專心治療了。然而說出的卻是「嗯」。

……

會場內。

「肋骨骨折，三根。心肺挫傷，有少量血胸。初步判定是骨折的碎片刺傷了心肺，具體的問題需要穿刺或者開胸探查之後才能下定論。」

「蘇韻小姐送來的時候意識已經模糊了。我們懷疑是失血過多，她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她在送來之前應該是有一段時間的暈厥，導致全身都是擦傷。」

醫學研討會在一個秘密的地點召開。

為了給蘇韻治療，醫院裡所有專家都匯聚一堂。

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的會，才商量出了一個比較穩妥完善的方案。

「最終方案請以病人的 CTA 結果為準。如果沒有別的什麼問題，就按照這個方案來。」

估計是覺得開刀這種事說起來太不吉利，病人家屬沒有過來。還是他們的秘書把所有結果都一一收好，拿回去給那些 VIP 看。

「嗯，我知道了，辛苦各位了。」

秘書禮貌地鞠了一躬，退出去把醫院專家商量出來的方案拿給那些高層。

那些個高層在辦公室裡嘀嘀咕咕了好一陣，才猶猶豫豫地把方案開啟。

「開胸手術？」

如果涉及血管的置換，開胸相對來說是更加穩妥的選擇。

「主要是考慮到術中可能不止是肋骨的問題，如果涉及血管的置換或者其他的問題，微創恐怕不太好做。」

高層的手指在那張紙上點了幾下。

「我們不考慮大創面的手術，有沒有什麼比較合理的微創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