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壓下心頭的異樣，處理完中午的急診，她開始查房、坐診。

直到下班前，霍主任告訴她，有個會診讓她參加。

對方是青羊下面的縣醫院，有個心臟患者的檢查資料，彙報人是那家醫院心臟科室的醫生，他在影片裡介紹完患者的病史，提出了診斷結果。

蘇韻一邊聽著，一邊看了一眼會議室裡的其他人，見他們神態自若，她又看了眼自已的胸牌：市二醫院心胸外科，主任。

看來不是本院的患者，她鬆了口氣，不再糾結，專心聽對方的診斷。

彙報的醫生懷疑是術後併發症，但是診斷依據一項，他又一一排除，說到最後，他的總結跟蘇韻差不多——患者幾年前在縣級醫院做過開胸手術，手術成功，近兩年也一直相安無事，出現這種情況不在手術保證範圍內，肯定是手術後的併發症。

不是百分百確定的事，彙報的醫生說得也含糊，他認為是，又不敢直接說，還得靠他們這些大佬來拍板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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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主任看了蘇韻一眼，目光頓在她身上，示意她說說自已的看法。

患者資料出來了，結果也很明確。

「心臟擴大、心功能減退，兩年的術後果好，心尖部有隆起，長達十幾厘米的疤痕凹陷……典型的手術失敗。」

蘇韻頓了頓，才繼續說，「……因為患者在外院手術，手術前後的心臟彩超對比我們這裡沒有，但是患者心臟擴張，是擴張型心肌病，也就是俗稱的大心臟，有症狀再去檢查，已經來不及了。」

「問過患者當時情況嗎？」坐在蘇韻旁邊的是心內科的張主任，他搖搖頭，「典型的原發性擴張型心肌病，以前的診治都沒有錯，只是這個醫院不夠級別做這個手術。」

霍主任確認道：「跟術後併發症無關。」

會診結束，臨走的時候，霍主任說了一句：

「小蘇，別光顧著工作，記得這周要去綿城，你們川內的醫學研討會。」

……

11 月 28 日，上海市，寒潮藍色預警。

早上九點，新天地 301 高架橋路段，因接連三起貨車連環相撞的事故，上海市消防隊黃浦支隊魯班路站緊急出動，到達現場實施救援。因救援及時，未造成重大事故及人員傷亡。參與救援任務的所有消防人員體力消耗不大，無人員受傷。

「誒，祁徵，假期我們去喝酒啊？上次那家酒館我覺得不錯。」魯班路消防站，剛從 301 高架橋救援回來，隊員張海就跟在隊長祁徵身後出主意。

「是都不想跟我一起值班是吧？」祁徵熱著臉，看都沒看張海一眼，「以前不都是我幫你們值班的嗎？」

「嘿嘿，」張海搓著手，「這不是有你在嘛，我們都挺放心的。這次元旦三天假呢，你就再幫幫忙唄？我請你去吃海鮮自助！」

「我的伙食，還需要你請？」祁徵挑了挑眉。

張海不再理睬他，掏出手機興高采烈地建了個紅包群。「兄弟們！祁徵隊長定好值班那天了！下注啊！一百起步！」

祁徵看著這個這個隨自已五年的隊員，再看看其他笑著打鬧的隊員們，卸下厚重消防服的他，握著水杯的手微微放鬆。

撥出一口白氣，祁徵終於把那句「這次我不出」說出口。

空氣安靜了一秒。

「啥？」

張海震驚的臉，讓祁徵忍不住懷疑，自已聲音是不是太小了？

「我說，這次我不出，」祁徵無奈地笑笑，「休假，我有點自已的安排。」

把病患送到市二醫院後，消防隊在樓下整隊。

祁徵環顧一圈，提出：「這次元旦，你們幾個幫我值一下班。」

張海哀嚎：「隊長，我們都做好去隔壁市旅遊的計劃了！」

「是啊隊長，而且我們女朋友都在這邊。」

祁徵淡淡看向說話的隊員：「可你們休假時在宿舍睡覺，女朋友也是在我們這邊。」

隊員一時語塞，其他沒女朋友的隊員頗有些幸災樂禍了起來。

幾秒後，那隊員又道：「但我女朋友要我陪她去逛街啊，我們說好了的。」

祁徵嗤笑了聲：「你們耍女朋友，我給你們放假，秦毅，你有什麼安排？」

被點名的秦毅愣了下，道：「我今年在隊裡值班。」

「巧了，」祁徵打了個手勢，「我打算送蘇醫生去綿城參加醫學論壇，順帶去那邊的湯村溫泉泡泡，你要不要一起？說起來隊裡放假的時候，你基本上沒離開過消防隊。」

蘇韻是市醫院骨科醫生，不過她在分院，和科室在這邊院區的秦毅不算一個系統。

秦毅想了想，道：「我去問問。」

那時候，一輛消防車緩緩經過醫院。

祁徵眺望市二醫院的住院樓，出神了片刻。

開車的隊員從後視鏡裡打趣道：「隊長，要去看嫂子直接喊司機停下來就是，假公濟私也沒問題，我們理解你！」

祁徵沒說話，身旁的秦毅也無語地看向那隊員。

結果下一秒，祁徵淡淡道：「停車。」

「是！」

消防車停下。

祁徵和秦毅異口同聲道：「我有傷，去檢查一下。」

打趣的隊員：「……」

目送兩人離開後，他們直接開回消防隊。

蘇韻和楊儷是好朋友兼同事。當天晚上，他們的男朋友組團來找他們，順便約了一起吃夜宵。

祁徵和秦毅兩位男士到了市二醫院的急診中心時，該中心正忙得熱火朝天。蘇韻和楊儷穿著白大褂，一個在給病人包紮，一個在給家屬做解釋工作。

祁徵和秦毅互相遞了個眼神，然後在花園找了一張長椅坐下，靜待佳人忙完。

晚上七點，也就是在他們望眼欲穿了五個小時後，兩位小護士終於忙完了。蘇韻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匆匆向他們走來。

楊儷伸了伸懶腰，一邊笑眯眯地向著秦毅晃了晃手機，「下班啦~走，吃夜宵去！」

說完便看到了旁邊的祁徵和蘇韻。

「嘿~是他們。蘇韻，他們來找你啦！你等了他多久？」

「五，五個小時！」祁徵不假思索的說，轉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秦毅，又自作聰明補了一句，「她沒有生我的氣，是心疼我，因為我等她等了五個小時！」

秦毅為了配合他的演出，怔愣了一下，隨後不冷不熱道：「是嗎？我等小儷才兩個小時，我看看某人要不要效仿一下。」

頓時尷尬出現，蘇韻瞪了一眼不懷好意的秦毅，「你胡說什麼呢，我才沒有生氣！我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