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飯吧，市中心新開了一傢俬房菜。」
下一臺手術開始前，祁徵發來了訊息。
蘇韻看了一眼，回了個「好」。
無錯書吧「但是要推遲到明天，今晚需要值夜班。」
一天近二十臺手術，每臺手術前後都需要進行繁瑣的溝通和交接，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除去午休時間，幾乎每個時間段都被排得滿滿的。
「天天這麼忙。」
祁徵回了個可憐的表情包。
「對呀，我可忙了，呼。」
抽空吃了個早飯，又開始了下一臺手術。
下午五點，蘇韻完成了最後一臺手術，盯著防護服脫了近半小時，才終於在東西兩院跑檢驗檢查的患者來之前，做好了防護措施並交接完畢。
「跟上門診了？快去吃飯呀。」
陳琳路過護士站，見蘇韻在那跟誰聊天，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嗯，去吃。」
蘇韻回了訊息，關掉手機，朝食堂走去。
做完核酸檢測的十餘個小時裡，診療和住院流程已經做完一輪，食堂裡除了行動不便的患者，就只剩下醫生和護士了。
蘇韻打了份飯，跟陳琳坐在了角落。
「你也太心大了，都咳嗽成這樣了還過來上班。」
「就是有點咳嗽，都說了沒事的。」
「真沒事？那今晚還值班不？」
「不值了，季主任說了不值。」
陳琳笑了：「那明天呢？明天還上不上？」
「當然上，呼吸科好幾個患者等檢查結果呢，晚上值不了班，白天總要上的。」
「你呀。」
陳琳伸手拍了拍蘇韻的頭：「多吃點。」
「好。」
兩個人安靜地吃著飯，其間又有幾個同事過來打招呼。
叮鈴鈴。
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住院部的小張護士。
蘇韻接通電話。「怎麼了？」
電話那頭，小張護士喘著粗氣。「蘇醫生，不好了，406 用呼吸機了！」
蘇韻心裡一驚，換上嚴肅的語氣。「我馬上過來。」
呼吸機，意味著患者呼吸困難，甚至有窒息的風險。
掛了電話，蘇韻抓起外套就衝出門。
早上查房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406 號病房的患者有點不對勁。
患者一週前做了脾臟切除手術，今天突然臉色蒼白，出現了低血壓、呼吸困難的症狀。
下腹部傷口處，還流出帶有臭味的液體，這是感染的徵兆。
臥床、吸氧、心電監護、補液……
儘管蘇韻在電話中已經緊急指示小張護士作初步處理，但她心裡清楚，最關鍵的步驟，都得她親自來。
蘇韻衝到手術室的時候，其他的醫生還在路上。
她直接接手搶救，問了一句：「術後的抗感染治療是怎麼做的？」
實習醫生連忙將治療方案調出來。
她簡單地看了一眼，就去按鈴叫護士。
她剛到科室，對很多機器的擺放位置還有些不熟悉，卻也更快地進了病房。
病患還在昏迷中，連線著心電監護儀。
「噓！」
緊隨著，就是心電圖的平直和一聲急促的警鳴。
是需要緊急按鈴的那種情況。
在 ICU，最緊急不過的情況，每一秒都極為寶貴。
她看了實習醫師一眼，那端已經反應了過來，去找管床醫生，也開始給病患吸痰。
面對危急情況，經驗豐富的護士都會有著最迅速的應急處理。
胸腔管有積液，管床的住院醫師還沒聯絡到家屬，她就直接下命令，先抗感染，然後寫上科室的電話，讓去請胸外科的醫生來做胸穿。
「等一下，除了呼吸道感染，還有肺部感染，抽液！」
兩個護士迅速按照她給出的治療方案，一邊一個開始給病人穿刺抽液。
蘇韻抽出第一次的胸水，就慢慢開始有渾濁的液體滲出。
楊帆擦了擦汗，卻還是冷靜地盯著心電監護儀看。
胸外科主治醫師上手接過了楊帆手上的活，他去處理呼吸道。
忙活了半天，病患的生命體徵終於穩定了下來。
這時另一臺手術也結束了，另一位同事已經通知了病人的家屬，一起趕了過來。
一個妝容精緻穿著長裙的年輕女孩子。
可是對管床醫生丟擲的一系列問題都很茫然，只焦躁地說不知道。
「病人是植物人，除了昏迷之前的情況，後續引發併發症，可能都存在意識障礙，你作為家屬知道的應該也不多。」
蘇韻也聽說過這個病人的情況，送過來時是個醉酒的年輕人，已經感染到了昏迷的程度，又沒聯絡到家屬，是酒店幫忙送醫的。
到現在，醫生也沒聯絡上病人的家人。
前面那位同事好聲好氣地說完這番話，女孩子已經是崩潰大哭。
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自已已經夠慘了，還趕上這種事。
整個走廊，都是她哀嚎的回聲。
深夜。
蘇韻頂著黑眼圈坐在主任辦公室，接了杯水，還沒喝就看見護士陳琳端著兩個飯盒敲了敲門進來了。
「喲，蘇醫生，你怎麼在這兒呢？」
她翻了個白眼：「這句話該怎麼說？我不該在這兒？不該在醫院？那我該在哪兒？」
陳琳吐了吐舌頭：「忘記了咱們蘇醫生夜班呢。」
她把夜宵往蘇韻面前一放：「我也沒吃呢，一起去吃點唄。」
蘇韻連連擺手：「算了吧，我現在看見飯就噁心反胃。」
陳琳挑了挑眉：「那我可端走嘍，我估摸著也就只有咱蘇醫生才能下了我的夜班還來辦公室繼續批檔案批那麼久，真勤奮！」
關上門她返身回了辦公室，蘇韻看著面前熱騰騰的餛飩嚥了咽口水，又抬頭看了看錶上的時間——一點半。
她端著餛飩坐在了急診科的醫護辦公室，「嘭」的一聲把餛飩放在了桌子上，分貝是大了些，但她以為以那幾人的睡覺質量是不會吵醒他們的。
可她錯了，她面前的電腦螢幕突然暗了下去，她發誓她絕對沒有碰觸控板！
「琳琳，你這是？」薛醫生揉了揉眼睛問道。
「啊……沒什麼，」她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有兩個已經合在了一起的床位，他們倆湊得那麼近，這大熱天的也不怕長痱子，「哦對了，我給蘇醫生帶了點宵夜。」
「不愧是咱們的熱心腸小護士，」薛醫生聲音有些含糊，話語中還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蘇韻，你可是咱們急診科的團寵，這科室裡上上下下的誰不關心你？」
她用舌頭頂了頂上顎，有點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