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別裝睡了。”
暉芸敲了敲被子。
“你……你不要和我說話！”
那團被子又裹得緊了一點。
“你還在害羞？從九點一直到現在。”
沒有說話，看來是猜對了。
“沒事，多來幾次就不會了。”
“真的很羞恥誒！”
她一把掀開了被子。
“話是這麼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還是很尷尬誒!”
她又把被子拽了回來。
“那好吧，今天的燒花鴨、燴三鮮、什錦豆腐、罈子肉、南煎丸子、筒子雞、三絲湯……還有什麼……”
“你不許乘虛而入！”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攥得緊緊的，眼神比跟自己辯論還堅定。
“等我三十分鐘，公平競爭。”
“好好好，那我先去偵查情況，部署位置總可以吧？”
“好吧。誰讓你起的早呢。”
拾憶願賭服輸地鬆開了她，然後跳下床就往洗漱室衝。
暉芸看著她的背影笑了，想到了清晨的時候，還聽過她喊過自己的名字。或許越過誰先動心誰先告白之類的事情，她們早已經稱得上家人了。
手機鈴響了，是春姨打來的。
……
確定人還在跟著，春姨一面走一面像是跟平常小輩聊天一樣地說話。
“你不知道，我在這很好，小姐天天誇我做飯好吃，這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還有啊，你們年齡相當，那感覺，就跟我的親孩子一樣……”
司機想著最近欖樺小姐心情不好，天天去小少爺上學的門口，不下車也不進去，只是在門口站著。
而且回去之後，無論多晚，春姨都會亮著燈等他們回來，端來熱氣騰騰的粥和菜給他們當宵夜。
再加上今天的表現……
或許欖樺小姐再怎麼懷疑，也不該懷疑到她身上。
他撥通電話，說了自己的想法。
對面只是笑了兩聲，難得溫和地同他說。
“送春姨回來，我想吃她做的飯了。”
……
“你覺得小姐怎麼樣？”
“是個有主見的孩子。”
春姨回應他。
“公司內外都這麼評價她，其實小姐有現在這番成就也不容易。”
“怎麼說？”
春姨疑惑地看著他，聽著車上的掛件交織在一起，叮叮噹噹地搖著。
“小姐雖然是長女，但因為是個女孩，所以不受待見。
有一次下大雨，父母帶著小少爺在外面過生日，一直到第二天才回來。
小姐就在等他們，一直等。陪她上樓她也不肯，就坐在沙發上等。
最後到半夜困了，才跑回自己房間睡覺。
也就是那時候，小姐的性格變了……”
司機敲敲方向盤，又重新開口。
“你對小姐好，小姐知道，也信任你。只是最近遇到了點問題，所以可能激進了點，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哎，年紀輕輕撐起這個家也不容易。”
春姨又說了兩句，不再探聽更多訊息。
回去後一如既往地做了飯，端上餐桌又勸了幾句欖樺才開始動手，結果不小心把筷子又碰掉了。
“春姨，為什麼我派出去的人提供的是假訊息，內部的人員不接受我的身份，忙碌半天連媒體都要背棄我，所有的證據都變成了別人洗白的武器。”
她說到最後甚至笑了起來，趴在桌上看著天花板。
“小姐您言重了，您才上任不久，只是缺少一點成就。而且，您的精神面貌好了，栢司自然也會好的。”
“對，你說的對。她不過是一個國外讀了幾年書，學了技巧，會利用輿論反擊的小人罷了。
而我從一開始就註定會擔起栢司，證明實力。你說的對，我還沒輸。”
欖樺一邊唸唸有詞地看著她，一邊拿起新的筷子吃飯。
春姨鬆了一口氣，藉機說自己想回老家一趟，圖個安心，方便回來一心和小姐面對風雨。
欖樺在興頭上，隨口也就答應了她。
……
“謝謝您的訊息，春姨。”
暉芸搖了搖杯子，看著她臉上的紋路，不免有些心疼，勸她回來安享晚年。
“知道。但我的願望未完成，現在還不能回去。”
春姨嘆了口氣，看著窗外有點炙熱的陽光，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陪夫人讀書的那個午後，也是這樣的天氣。
“阿芸，你知道嗎，我才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只有十八歲。原本就只認識幾個字，讀寫都不順利。
之所以背井離鄉，是因為過年那幾天聽著父母張羅著婚事，要把我嫁給一個老男人。
所以我當晚就跑了，搭上鎮裡的車，一路輾轉到了市裡。
最開始什麼工作都找不到，快沒飯吃的時候到了夫人那裡。
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夫人是好心，想等攢點錢就離開，不給你們家添麻煩。
結果被家裡人找回的時候，是夫人攔下來的，陪我打的官司，請的律師。”
春姨把視線重新投到她身上，慈祥地笑了。
“也就是那時候起，我想著不能給夫人丟臉，所以看起了書，認起了字……”
“我明白了，還是要謝謝您。忙完一切後，好好休息段時間吧。”
“好好，我去就是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關於栢司的那場車禍……”
春姨壓低了聲音，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您的意思是囚霧在一年後改頭換面，栢司董事長換人，欖樺隨即回國……這些都是有聯絡的。”
“恐怕是的。我有翻到相關的東西，不過那個在私立學校的孩子，應該會知道更多。”
暉芸想了一下，決定先下手為強。
跟春姨交換了計劃以後就走了，路上特地開導航繞到了櫻落，一番對弈之後，瞭解了他們的意思，給足了錢，確保他們未來不會背刺拾憶。
交談不算愉快，但也算達成了一致性。
與此同時，被調任離崗的那兩個人也打來了電話，發給了她合約的影印件。
“小姐，這東西拿出來公佈，我們就成了栢司的眼中釘，您……”
“放心。”
暉芸仔細鑽研著合同。
“二老已經安頓在附近。而且更大的資訊蓋過這一切，她自然不會有心思為難你們。”
安慰過那兩人之後，又聽到拾憶在敲門。
她笑了一下就過去開門，結果就被手機貼到了臉上。
“暉芸，快看！對面要跟你搶生意。”
她拉過拾憶的手，看到了幾個醒目的大字——是栢司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