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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伊循建設

次日,郭正亮帶領一百騎兵進駐居渠城。王恢化整為零,將他們打散,分成三批,分派在官驛附近的三家客棧裡。

白日,一批去木工坊幫忙打製雪撬,再將制好的雪橇送去石材鋪裝運石材;一批去替換官驛駐紮的騎兵,守衛大將軍和官驛的安全;最後一批則練習如何駕駛雪橇;三批依次輪換。

焉耆國王阿拉汗也如約派軍隊送來了紅松和雲杉木,大大提升的工程進度。

李異出發前,已將黃金交由趙破奴保管。趙破奴看著充足的錢財,吩咐王恢只管買、買、買!而王恢去幾家木材店詢價後,依約每日結清阿拉汗送來的木材。

阿拉汗聽到彙報後,為漢軍開了綠燈,通知昆都孜不再查驗漢軍車隊,一律放行。他急於將用掉的國庫填補回來,除了木材,甚至也開始送各種石材。而王恢並不拒絕,經詢問阿米爾各類石材價格後,只要要價合理,對阿拉汗隨貨送來的賬單一律結清。雙方合作相當愉快而滿意。

很快,韓剛帶領駐紮官驛的第一批入城士兵駕駛第一批裝上石材的雪撬車隊出發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不敢完全裝滿貨廂,而是以多跑幾趟的計劃來保證運輸的順利進行。

雪橇車隊浩浩蕩蕩出城時,引來城內無數居民的圍觀。參加建設的工匠們也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跟出來相送,看到如此盛況,他們為出自自已雙手的成果而感到興奮不已。

昆都孜帶隊送到了河道邊,看著雪撬車隊一輛接著一輛衝上河道,很快就不見了身影。阿拉汗也身著便裝,在阿不利孜的保護下,出城一睹盛況。他難忍興奮,連連拍手叫絕。

四天後,雪撬車隊順利返回居渠城內。

趙破奴召集準備出發的第二批士兵,聽韓剛講解路上的注意事項。大家因而得知,剎車配合的重要性。第一批中的一輛雪橇因駕駛人員剎車配合不當,衝向了一側的河谷地帶。又因地勢不平差點翻車,好在貨廂足夠重,幾經搖晃後,險險停了下來。他們花費了很大力氣才將雪橇重新拖回河道冰面上。

有了第一批成功例子在前,趙破奴不再等待四天才派出下一批雪橇車隊,而是每天發車。當雪橇足夠迴圈時,王恢停止了製作。親自將圖紙送進王宮,交給了阿拉汗。

而伊循營地,因李廣利、焦成帶領另一千邊軍的到來,加快了木屋的修建。並派出專門的隊伍在河道盡頭等候接應雪橇車隊。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雪撬車隊在冰河上頻繁往返,將居渠城的石材和紅松木源源不斷地運送到伊循。更多計程車兵搬進了木屋,最後圍牆內已沒有了多餘的空間。士兵們沿著圍牆,把木屋建在了圍牆外。李異設想中的內、外城已儼然有了規模。

期間,李異在翰漠、搜諧若鞮的細心照料下逐漸恢復了健康。看到大家忙碌一場後的成果,他欣喜不已。

他找出烽燧的圖紙,再三確認和修改後,準備帶上一隊工匠開始沿線修築烽燧,為此他不惜付給工匠雙倍的工錢,把他們留在冬日寒冷的伊循,直至烽燧、紙坊、新房建設完成。他計劃將烽燧修到樓蘭城,這樣便能安心留在伊循。雖然翰漠每隔三日便會派兩名僕從回樓蘭城報平安,返回時又帶來妮婭和阿拉木的信。李異仍覺得互相間的聯絡太慢。

李異的行動立刻引起了監軍李廣利的注意。此時的營地中,李廣利的職務最高,所有漢軍都要聽從他的命令。

就在李異準備出發前,郎官何顯利奉監軍之命來請李異。李異雖不想與李廣利打交道,卻也只能叫停隊伍,虛與應對。

搜諧若鞮正要帶著自已手下的兩名伍長趙山、骨力幹陪同李異一同前去見監軍,被李異拒絕了。

“若鞮,你們都留下來。我自已去見監軍。等我回來再出發。”

“不行!我隨你同往!我在屋外等你。”搜諧若鞮堅持要陪同李異前往。李異知道若鞮的堅持,不再勸說,徑自跟在了郎官何顯利身後。

李異在前往李廣利居住的木屋路上,心中早已有了盤算。他清楚,雖然李廣利貴為監軍,但他自已只是一個平民,並無直接隸屬關係。此次李廣利召見,無非是想探探自已與趙破奴的關係,或許還想借機拉攏或利用自已。對於這樣一個心志不堅之人,他只想儘量避免接近,卻並非對付不了。

何顯利提前在木屋外大聲稟報,“監軍大人,李公子到了!”屋內傳來李廣利清亮的聲音,“進來吧。”

李異獨自踏入木屋。李廣利放下手中的簡牘,抬頭看向李異,丹鳳眼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李小兄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才得一見。不料小兄弟竟是如些年輕。”

李異不卑不亢地回應:“監軍大人過獎了,小子馬上就要十一歲,何止是年輕,而是年幼。曾蒙大家照顧,李異心懷感激。“

“聽說你正在籌劃修建烽燧?”李廣利試探性地問。

“是的,監軍大人。居渠城內偶遇大將軍,他聽說了小子的才名,請小子幫忙設計烽燧,修建到樓蘭城,以確保兩地訊息暢通。”李異坦然回答。

李廣利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假裝才知實情。“原來此事乃是大將軍的吩咐!本將尚未接到大將軍手令,多有不知。但此舉意義重大,本將亦有心從旁協助。我麾下的郎官們個個英勇善戰,可派他們跟隨你去修建烽燧如何?”

李異順水推舟,“小子自是無有不應的道理。只是此事大將軍已交給搜諧若鞮負責,小子也只是從旁協助。若郎官們相助,也必要聽從若鞮指揮!若令出多門必將延誤工事。還請監軍吩咐下去!”

李廣利暗自不爽,本想主導烽燧修築一事,好給自已和郎官們記下一功,卻被李異的話擋了回來。

他微一沉吟,接著問道:“本將自會吩咐下去。李小兄弟為何選擇在伊循建房、建紙坊?這恰與大將軍不謀而合,大將軍也選在伊循駐軍紮營。你們是否商議好的?小兄弟不要誤會,本將只是想弄明白,為何是伊循而不是樓蘭城內,這不是捨近求遠,多費周折嗎?況且這麼多資金從何而來?”

李異從容答道:“不瞞監軍,此事確是湊巧了!李異家中兄長們接連成親,人口增長,樓蘭成內住不下,便想遷來伊循。此事是外祖做主決定的,也是外祖出資建房。至於大將軍如何決定駐軍伊循的,小子確實不知。監軍自去詢問大將軍。只是大家既然都想把伊循建設好,小子自當盡心盡力協助大將軍。”

李廣利一聽,問不出更多自已想要知道的訊息。便吩咐何顯利帶領郎官們跟隨搜諧若鞮去修築烽燧。

搜諧若鞮派伍長趙山、骨力幹緊隨李異,接替他的貼身護衛之職。他則帶領郎官和工匠們出發去修築烽燧。

不日,十里外的第一座烽燧完工後,李異找來麥稈、羊油,點燃了烽燧,等候著伊循營地的人來報信。不曾想,等來的居然是李廣利和都尉焦成。他們看到了燃起的烽火,迫不急待地趕來驗收成果。

焦成哈哈大笑道:“監軍英明!沒曾想居然在此見到了我大漢的烽燧!”

李廣利欣喜萬分,也不推辭,“都是大家的功勞!本將一定要上達天聽,為大家爭取犒賞!”

焦成又是一陣大笑,“多謝監軍!”

搜諧若鞮沉臉爬上烽火臺,撲滅餘火。下來後命令眾郎官和工匠們前行十里,繼續修築烽燧。面對若鞮的勇猛和強悍,郎官們無人敢有怨言,紛紛向監軍行禮告辭,跟隨若鞮而去。

李廣利和焦成頓感冷場,有些不爽。焦成更是對大將軍處處委派郭正亮不滿,感覺自已受到冷遇,便想攀上監軍,使自已不至失去上達天聽的機會。

李異可不想陷入他們之間的暗中較量之中。上前說道:“烽燧已成!李異請求自便,望李監軍允准。”他不是士兵,但也是平民。民不與兵爭理!李異不想讓對方挑到錯處,自已先擺正身份,先行請求離開。

李廣利見李異識趣,便笑道:“本將也正要返回伊循。李小兄弟一起吧。”

趙山、骨力幹也抱拳向李監軍、焦成都尉行禮。兩人騎上馬,一左一右跟在李異身邊。

焦成奇道:“趙山,你二人為何跟著李公子?”

趙山郎聲說道:“大將軍之令,命我等務要護衛李公子周全。”

焦成轉頭大聲問李異,“李公子,你與大將軍是何關係?”

李異微笑,開玩笑似的說道:“英雄所見略同的關係!”

焦成略一愣神,哈哈大笑,“李公子確是年少有為真英雄!常人也畫不出烽燧的圖紙。”李異知道他是真心稱讚自已,便回以一笑,催馬前行。

回到伊循城內,看著四周建起的木屋,散發出來的煙火氣,李異真心感到,確實可以稱為伊循城了。

李異看著自家才打起的地基,皺起了眉頭。自已把工匠都調去修烽燧,自家的工程就被耽誤了下來。

翰漠跟了過來,“軼哥兒,我看見烽火了。你真了不起!”

李異愁眉苦臉道:“翰漠,你看還能從哪兒調些人手來?”

翰漠拍拍李異肩膀,“彆著急!託肯已說了,可以回去叫巴爾圖帶些族人來幫忙!你一直沒在,沒法商量,後來回來了又生病。你、你同意嗎?我馬上找託肯去說。”

李異眼睛一亮,“好呀!我不在,你完全可以自已做主啊!”

翰漠急忙又說,“且末的石匠工頭木拉提、木匠工頭阿拉迪也說可以回家找族人過來幫忙,自家冬日的活都幹完了。”

李異大喜,“那快去通知他們啊!”

翰漠說道:“那能否請郭家兄長、郭都尉幫忙多蓋幾間木屋?我怕人來了,沒地方住。”

李異笑道:“沒問題!你去安排。”

翰漠擔心自已年少,漢軍中沒人會聽從他的吩咐,正猶豫著。李異已轉頭看著趙山,“趙大哥,勞煩你跟郭都尉通稟一下,請他調派些人手來幫我們搭建木屋。”

趙山點頭答應。看了眼骨力幹,示意他留下護衛李異,一溜煙跑遠了。

不一會兒,郭正亮的副將劉印跟著趙山回來。劉印一直跟著郭正亮行動,知道大將軍很看重李異。伊循能有今日的景象,李異功不可沒。他並不敢怠慢,也不敢小瞧了李異。

他抱拳說道:“對不住,李公子,是我疏忽了你們這邊!郭都尉最近都在跟運雪撬車。營地現在是我和焦成都尉負責。焦成都尉剛回來不久,他不清楚情況。以後你這邊有事,讓翰漠兄弟直接來找我。之前多虧了翰漠兄弟照應,我們才不至捱餓!請他不要見外,有事只管開口!”劉印一口氣不停地說完。

他剛才已看見烽火點燃,對李異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自已的疏忽,深表歉意,很想補救一下。

李異回了一禮,也客氣說道:“多謝劉將軍!以後有勞劉將軍關照。”

“好說,好說!我這就去安排”劉印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李異叫住了他,“劉將軍,稍等。”

“李公子,可是還有事?”

“劉將軍,你看這麼多木屋都長得一個模樣,恐怕大將軍回來也找不到自已的木屋吧。”

劉印一楞,回答道:“我們是按隊伍編制,集中分配木屋的。”

李異點點頭,“如果全是軍隊,這樣安排沒問題。但現在是軍民混住,可能還是得將木屋區分開來。以免走錯木屋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李異總是會提前考慮到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看見託肯高大威武的護衛庫爾班、熱合曼,知道他們天生的不肯屈服任何勢力,除了自已的族長。又想到即將到來的巴爾圖應該是同類人,他必須提前制定出一些章程來避免矛盾的產生。

劉印往前湊了湊,“李公子可有什麼好主意?”

李異從腰包中取出紙筆畫了起來,劉印湊過來觀看。

李異邊畫邊解釋,“劉將軍,你看!101,第一個數字代表從北往南,1代表最北,9代表最南,當然還會有10、11;第二個數字是間隔作用;第三個數字代表從西往東,1代表最西,9代表最東邊。你按這個順序去把木屋編好號,讓士兵們把房號用刀刻在木屋上。這樣就一目瞭然了。”

劉印皺眉,“這1怎麼會是一呢?”李異笑道,“這是阿拉伯數字,筆劃少,方便刻在木屋上。習慣了就好。實在不行,你就按你們認識的數字刻!”

劉印大喜,“好勒!”

趙山早已湊過來,指著一大片空地問道:“這又該如何編號?”

李異繼續畫,“按縱橫排列。這塊空地是我家紙坊和新房的選址,它對應了306、406、506、606、706木屋的位置,就統一編成306,相應的取消406至706的號。這樣其他木屋的編號才能連線上。”

趙山讚道:“不錯!是這個理。”

“還有,軍隊和居民分割槽居住!等新木屋建起,該搬的就搬。這樣才好集中管理。”李異又補充說道。

“好!我這就找焦都尉商議!正好,李公子家附近的二間木屋可以先騰出來給你們的人居住。”劉印搶過李異手上的圖紙,“不過,這個圖紙得給我。我好按照這個順序去刻木屋的編號。”

李異鬆開了手,“沒問題。劉將軍請自便!”

劉印急匆匆跑遠了。

翰漠已去安排諸事,頓時營地裡出去了幾撥人馬,一時間顯得空蕩蕩。

郭二做了架小型雪橇車,拉上王蘭和託婭在附近雪地裡逛。女眷們在做飯之餘有了娛樂活動,打鬧傳來的笑聲把空蕩蕩的氣氛一掃而空。

李異睡飽覺,跑到倉庫去檢視石材種類和數量。在倉庫里居然發現,除了紅柱石,還有許多品相極佳的花崗石。士兵們正在從雪橇上卸一個個木箱。李異好奇地走上前,叫骨力幹開啟其中一個木箱,發現是砂石。

軍醫趙六急匆匆跑進來,直奔倉庫一角,開啟一個木箱,就抓起一把砂石,用帶來的布袋裝了起來。李異朝趙山使了個眼色。趙山走過去詢問趙六。

“老六,你幹什麼呢?”

“唉,今日有幾個受凍倒下的,腹瀉不止。前幾日,我在倉庫裡發現了些硝石。過來取一些,熬湯藥給他們灌下去就會好的。過幾日可能還會有倒下的。多備些。”趙六說完又匆匆走了。

李異聽了頓時一喜,這不正是自已想要的東西嘛。他不禁佩服起坐鎮居渠城的趙破奴。難道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焉耆國王阿拉汗想要回血國庫,把庫存貨全部賣給了王恢。而王恢博文強記,見多識廣,知道都有用處,照單全收!

李異來了興致,拔出自已久不用的腰刀,在木箱上刻了記號。又開始在倉庫裡翻箱倒櫃尋找起來。趙山、骨力幹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按他吩咐把每隻箱子都開啟來檢查,查詢他所描述的淡黃色礦石。

最後,果真在被壓在最下面的幾個木箱裡找到了淡黃色礦石-硫磺。製作火藥的三大原料已齊備。木炭更是早就提前用到。他的炭筆就是用粘土包裹了削細的樹枝,放置在灶臺下烘烤得來。只需將其磨成細粉,就得到炭粉。

他心中暗喜,面上卻不露痕跡,叫來郭家兄弟,夥同趙山、骨力乾等人悄悄把做了標記的木箱全部抬到了自已的木屋中。